第87章 暗夜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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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庙慈云殿。

帝生穿着一身血色的长袍，面容严肃地站在进门三尺的地方。

在帝生的正前方，一个明黄色的蒲团上坐着一个形容枯槁、面色焦黄、仿佛马上就要不久于人世的老和尚。

帝生的心中没有丝毫放松，别看这老和尚不起眼，但是他却是如今太庙的掌舵人，太庙的主持，普净。

普净的身上披着一件松松垮垮满是补丁的普通的布衣，沾满了泥土的两只脚丫子死死地盘在身体下方，他从布衣之外裸露出来的皮肤如同快死了的老树一般干枯而布满了皱纹。

普净轻轻地看了帝生一眼，微微点头，说道：“帝生殿主，勿用担心。”

帝生微微摇头，不担心？不担心才有鬼呢！那歌蒂已经听了他的吩咐去了太渊寻找雪兔兄妹俩，他打算第二天只要他们兄妹一到，就立刻出发去奥尔德。

但是谁想到就在晚上他就接到了这个太庙主持的通传？

明面上他只不过是一个玄相级别的小家伙，充其量他的真实实力要比他的境界高出那么一点点罢了。按理说，他不应该受到太庙主持如此的关注才对。

可是偏偏太庙的主持就在当天晚上就毫不讲理地将他请了过来。

当然不讲理！十三暗卫，他们虽然凶名在外，但是毕竟他们的实力只是玄帝境界，而过来请帝生的人，是五名几乎不出世的太庙长老，他们之中实力最低的人，也达到了玄圣二层的境界。

面对这样的邀请，帝生可不敢不来。

所以，即便现在帝生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但是他却不能不来。虽然他不知道这普净究竟是让他来做什么，但是他知道，如果他不来他一定会死的很难看。

虽然看上去普净就是一个普通的风烛残年的老和尚，他瘦的皮包骨头，甚至会让人担心一阵风就能将它吹倒。但是，帝生却从普渡的身上感觉到了一股非常沉重的压力。

这种压力并不锋利、并不霸气，却仿佛一座大山一般沉稳而肃重，让帝生险些喘不过气来。

老和尚普净咧开了嘴，笑了笑，露出了已经掉了一半的几颗牙齿，含混不清地说道：“我知道，帝生殿主，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也知道……你究竟是谁！甚至，可能你不知道，将你送回战天殿，就是我的安排。”

帝生猛然抬头，这老和尚说什么？送回？那么，他……

帝生还在惊疑不定，老和尚普净却是开心的发出了几声如同乌鸦乱叫一般的沙哑难听的笑声，说道：“不用这么看着我，我当然知道！我就是知道！你当然是战天，对吧？虽然你已经不记得我了，但是我还是记得你的！”

帝生严肃摇头，说道：“恐怕你认错了人，我可不是什么战天，我就是帝生，战天……他是谁？”

老和尚一愣，微微摇头，说道：“听到你这话，我还真的有些不太确定了。战天，可从来都是敢作敢当的。好吧，帝生，不管你是不是战天，我都要对你说，我对你没有恶意，完全没有恶意。当年你身陨神灭的时候，我还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小沙弥，所以你肯定不记得我。不过，我却记得你，我记得当时有几个师兄欺辱我，你虽然只是路过，却帮我解了围，甚至，你还传给了我一部修罗道的功法，血沥经，难道你真的没有了印象？”

帝生低下头，他已经想起了这个普净是谁了。

他说的话，当然都没有错，自己当年对他也的确是有恩。

但是，帝生可不会幼稚的以为这普净对自己就是一番好意。他笑了笑，点头承认道：“我的确想起来似乎我做过这么一件事儿，只不过帮的是不是你，我就真的记不清了。”

普净嘿嘿一笑，他从自己的蒲团上站了起来。

他对帝生深深一揖，说道：“既然你承认，我终于放心了。”

“放心什么？”

“放心你还是当年的那个人！”普净立刻说道，“我这个人，不太爱权力，我不想要那种高高在上掌控别人生死的感觉，我喜欢修炼，我喜欢一个人安静地修炼，偶尔……破破戒，体验一下凡人的生活，甚至我想过是不是可以乔装改扮一下，然后到一个富足的世界，找一个女人生一两个孩子。”

普净的老脸上露出了向往的神色，他出神地看着帝生，说道：“说远了。但是，我的确就是这么一种人，我不喜欢压力，不喜欢什么事情都压在我的头上！但是现在！太庙式微，甚至在几个世界内的地位已经岌岌可危，甚至我们的势力在一些世界中无法立足，别说高上九天，就连十地之中，我们现在都已经成为了二流势力。但是，但是这所有的责任，所有的罪责，却都指向了我一个人！好像太庙一年不如一年，全部都是我一个人造成的一般！”

说道这里，慈眉善目的普净脸上浮现出了极度恼火的神色，他挥了挥自己的袖子，说道：“那么也好，我管理不善，我识人不明，那么我不干了总行了吧？可是那帮秃驴，他们竟然说什么我身在其位，就要为太庙鞠躬尽瘁……鞠躬尽瘁，什么意思？后面一句不就是死而后已么！”

他抬起头，哐当一声将自己脖子上唯一的玄器，一串其貌不扬的念珠啪一声给摔在了地上，愤然说道：“帝生，你说这是什么？这是背锅！这是让我当罪人！而且，这黑锅要一直背到死，你说，我冤不冤？”

帝生默然，他可从来没有想过普净这么风急火燎地找他，就是为了说这些。

他看了看普净，普净本来就苍老的脸现在几乎已经扭曲了，显然他很早以前就已经心生不满，但是他在遇到帝生之前，却是无处发泄，无人可说。

现在慈云殿中就只有他们两个人，所以，普净便将自己不知道压抑了多少年的心里话一口气说了出来。

你听他身为一个和尚，居然连秃驴这个词儿都骂了出来，就能看出来普净恼怒到了什么程度。

帝生耸了耸肩，说道：“这种事情，你对我说有什么用？”

“也许有用吧？”普净听到帝生的话，瞬间颓丧下来，可怜巴巴地看了帝生一眼，他摸了一把自己的老脸，说道：“可是我记得，当年你执掌我太庙大权的时候，太庙可没有现在这么窝囊。别说那些十地世界，就连九天之上，我太庙也是顶级势力，我太庙只要一怒，九天十地全都要抖一抖。那时候，比现在，我太庙何止风光了十倍？这些年我一直都没有同意撤销血衣暗卫，就是为了等你回来……”

帝生一愣，普净竟然是这个意思？

普净却不管帝生的神色，他自顾自地说道：“你回来了，我就放松了！帝生，我知道你的能力和手腕，所以，今天把你专程请过来，我就是要告诉你，在门派内，我可以做你坚强的后盾，支持你的一切决定！甚至，你也可以像当年那样，架空太庙的主持，然后把太庙变成你的一言堂，这些都可以，我只求你能改变现在太庙的状况……”

沉吟了一声，普净说道：“我听说你要去奥尔德，很好，想必你已经有了自己的计划，那么，你还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么？只要你提出来，我都可以答应你。”

“帮助……这倒是不需要。”帝生想了想，既然普净已经这么开诚布公地对他说话，那么他也不想继续隐瞒了。帝生笑了笑，说道：“如果生活真的有什么要你帮忙的事情，那就是我需要从太渊带几个人出来，这些人我用着比较放心。”

对帝生来说，他对太庙可没有太多的信任度。太庙的人，就算太庙现在的主持对他还不错，他也不会相信来自太庙的人。

与其相信太庙的人，还不如让他去相信兰光这个小妖精。

这些秃驴的嘴上功夫是最厉害的，一张能够颠倒是非黑白的嘴，让帝生很是不愿意和这些人打交道。没想到，普净却也是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附和道：“帝生你说的太对了，这帮秃驴，绝对不能相信他们！”

帝生很是无奈地看了一眼普净干干净净的脑门儿，然后他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普净到底是被他的同门们坑的多惨，才能顶着一个光光的脑袋，一口一个秃驴地叫个不停？

普净显然也认识到了自己的失误，他有些尴尬地闭上了嘴，很是心虚地看了看四周。

四周当然没有人，就算是有人，也绝对不用普净用肉眼去看，他动用自己的玄力微微感应，这方圆几里的动静便全瞒不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