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妙手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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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天义点了点头，却也不搭话，便径直走到了胡有德的面前。

胡有德顿时觉得有一股强烈的压迫感迎面而来，便色厉内荏地喝问道：“你要想干什么？”

“胡公子，你的衣服果然很不错，”杨天义伸手摸了摸胡有德身上的裘皮大衣，又抚摸了一下自己肩膀上的补丁，“看来，胡公子一定是很有钱了？”

“那是自然，”胡有德颇有些自得地说道：“我如今已是‘和顺堂’的坐诊大夫，每个月仅工钱便有五两银子，这还不算病人的孝敬。哪像这小小的‘一文堂’，一个月不过数百文的进项，便是一年的收入也不及我一个月之多。”

“哦？竟有这么大的差别？”杨天义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我倒要请教，这其中是何原因呢？”

“原因？当然是这‘一文堂’的名声差的太远，诊金自然也就只能贱一些了，看一个病人只收一文钱，这如何能赚得大钱？”胡有德满脸的不屑之意。

“我听说有句俗话，叫做‘医者父母心’。从医者，悬壶济世，当以慈善为怀，医德为镜，听胡公子所言，看来你们‘和顺堂’的大夫，心中竟是只有赚钱之心，而全无济世之仁！”杨天义抓住机会，立刻展开进攻。

“你胡说！我们收的诊金并不算贵，只不过用的都是些名贵药材，哪像这‘一文堂’，用的都是些寻常草药，一副药下来也不过几文钱，想来就觉得可笑！”胡有德赶忙争辩道。

“平常百姓家，日子本就辛苦，遇上生病则更是雪上加霜，你们却丝毫不体谅病人疾苦，为逞一己私利，肆意开出昂贵药方，以致患者家中多年积蓄横遭洗劫，甚至债台高筑，似你们这般缺德无良之举，与那敲骨吸髓的强盗何异？”

杨天义一脸的嘲弄之色，话语也更加的尖刻：“亏你还有脸在这里自吹自擂，我看你竟是没有丝毫的廉耻之心！等你日后见了神农祖师，只怕是骂也要骂得你无地自容！你自甘堕落倒也罢了，却还要对别人的妙手仁心妄加指责，你不妨也扪心自问，除了银子你还有些什么？”

朱玥早就知道杨天义词锋了得，此刻见他字字入木，句句刺骨，寥寥数语已将那人批得体无完肤，脸上便满是赞许之色。

刘元则是抚掌大叫道：“说得好！骂得妙！痛快！痛快！”

胡有德脸上早已气得如同猪肝一般，说话便有些进退失据：“你这个臭穷酸，你没钱看病，自然要这么说了！就你这样穷得叮当响的人，也就只配在这种破烂地方看病！要去了我们‘和顺堂’，只怕门都不让你进，便把你给打了出来！”

“呵呵，救人的反倒打人，这我倒是闻所未闻！”杨天义挪揄一笑，道：“就只怕你们那些人，打人没有宰人狠，拿刀没有拿笔稳，偏偏还要说些大言不惭的鬼话，我看哪，你也就这么点儿能耐！”

“那好啊，那你就在这里等着，我这就去叫人来！”胡有德鼻子都快要气歪了，声音也有些发颤：“你就嘴硬吧，待会儿不把你打得跪地求饶，我就不姓胡！”

说完，胡有德也不敢再作停留，转身便跑了出去。

“你最好能把知县请来，待会下跪的时候也好有个见证！”杨天义冲着他的背影大声说道。

刘元最擅观人眉宇，早发觉杨天义的神情气质已是今非昔比，便只是抚着胡须大笑不已，不见丝毫紧张。朱玥虽是不明就里，本有劝其忍让之意，却更希望见他扬眉吐气，加之她见惯世面，倒也并不怎么担心。

杨天义满脸轻松地示意二人一切无妨，然后便让刘元赶紧去将野猪肉端上来，自己则去屋中搬出一张桌子，三人便在院中品尝起鲜美可口的野味来。

野猪肉果然是切的各种形状都有，而杨天义也确如刘元所料，吃的果然是比谁都多。

三人正在边吃边喝之时，忽听门外一阵喧闹之声，接着便有一群人冲进院子，一个熟悉的声音粗犷地喝道：“那个强盗在哪里？”

只听胡有德狐假虎威地大声喊道：“强盗便是那人！”

杨天义却是连头也不转，擦了一把嘴道：“是刘一刀吗？你倒是赶得巧，这里还剩下几块，坐下来一起吃吧！”

“杨兄弟？是你吗？”刘一刀立刻便认出了杨天义的身形声音，满脸惊喜地走上前来，“哈！真的是你！你什么时候回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可把我给想坏了！”

自从官银被顺利追回，刘一刀便对杨天义的智慧谋略感佩不已，只是当时杨天义走得匆忙，两人竟是没来得及见上一面。此刻乍然相逢，刘一刀难捺心中狂喜，搂着杨天义的肩膀，挨着他便坐了下来。又顺手从锅中抓起了一块野猪肉，一把填进了嘴里，然后便吱吱呜呜地赞道：“唔，好吃，好吃！”

胡有德见这刘大捕头竟与杨天义称兄道弟，对自己则是不管不问，顿时觉得大失面子，急声叫道：“刘捕头，你怎么不拿人！快让人揍他啊！狠狠地揍他一顿，他就什么都招了！”

刘一刀见胡有德要对付的人正是杨天义，早已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虽是厌恶他在一旁聒噪，却也不想得罪此人，便也学着朱玥的样子，干脆来个爱搭不理，举着一根油乎乎的猪后腿摇晃了几下，那意思好像是：有什么事儿，等我吃完了再说！

胡有德好似受了莫大的侮辱难道我还不及一个猪腿重要吗便冲着身后那一帮捕快喊道：“喂，你们上啊，你们可没吃东西，快去把他拿下！”

捕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其中一人便说道：“刘捕头，您先在这里忙着，弟兄们给您出去把风！”说完，一群人便簇拥着退出了院子，转眼之间，便走了个干干净净。

胡有德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院子当中，闻着那扑鼻的香味，看着桌边那四个人边吃边聊，或细嚼慢咽，或大吃大嚼，嘴里竟是不争气地流出了几丝口水。他也想学刘一刀那样，凑上前去先拿一块尝尝，然后等吃完再说，只是苦于没人邀请，脚下这步子便怎么也迈不出去。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胡有德终于还是下了决心，就在他刚要抬起脚的时候，忽听门外传来一声吆喝：“钦差大人！下官有紧急军情禀报！求大人赐见！”

胡有德还没意识到是怎么回事，只听杨天义却已经发话：“你进来说吧！”

话音刚落，便见一人低着头紧步跑了进来，身后还有一男一女，手捧一件纹饰华美的官服顶戴，也趋步紧跟了进来。

刘一刀听到那声叫喊，早就惊得站起身来，手里依然拿着猪腿，却是被眼前的情景弄得一阵迷茫，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先走进那人眼角瞟见了胡有德，虽是纳闷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却也来不及询问，走到杨天义的身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伏地叩首道：“钦差大人，下官韩城知县邱梅，有紧急军情禀报钦差大人！”

胡有德还在目眩神迷之间，乍听到姐夫的名字，大惊之下便向那跪地之人望去，竟是骇得连腿都软了，一便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