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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大多嘴馋,文曲又何尝能够例外。有时,走至半路,文曲会偷偷用指甲抠下几粒黑芝麻,往嘴里送。倘若父亲细心,一定会发现,儿子买回的芝麻饼,有时会像王碌的那张麻脸那样凹凹坑坑。
有时,文曲觑着四周无人,会偷偷拧开瓶盖,快速往自己嘴里倒上一口酒。有一回,文曲这弄巧成拙的一幕,恰巧被村里的一位“大人”撞见了。那“大人”威胁说:
“好啊,半路偷酒喝,我要告诉你父亲。”
当然,顶多只是吓唬吓唬而已,何尝会当真。
孩提时,文曲实在是个饕餮的男孩。
因为敌不住二分钱一块的“花生牛奶糖”的诱惑,有那么几次,文曲甚至偷偷拿了家中的鸡蛋,拿到代销店疙宝老人那里去,以货易货,兑换糖果吃。
文曲从家中偷拿了一只鸡蛋,送到代销店,在漆黑腌臜而又比他高出许多的柜台前,文曲小心翼翼地递上那枚鸡蛋,让疙宝老人估摸。疙宝老人将鸡蛋攥在手里,颠来倒去仔细端详鸡蛋的大小,新鲜度。他何尝不明白,眼前的这枚鸡蛋是柜台前这位小男孩,从自己家中鸡窠里偷出的,是赃物,于是就故意压价,当然也不是乱压,而是采取了一个适中的价格:
“我看这枚鸡蛋值个5分钱。”
就是三分,文曲也认了。文曲的目的,只是能换回一二粒奇美无比的“花生牛奶糖”。
然而,“多行不义必自毙。”
文曲的母亲向来心细,一次,她留意到了鸡窠中的鸡蛋少了一枚。然而,她在儿子前面却故意轻描淡写地说:
“我们家鸡窠中的鸡蛋,已少了好几回了。奇怪!莫非是被黄鼠狼叼走了?我们家的鸡埘,黄鼠狼可不大容易进啊。”
文曲一本正经地说:
“也不一定是黄鼠狼,也许是老鼠,或者蛇。”
多年以后,文曲一想到自己当年在母亲面前撒的谎,还忍不住哑然失笑。
何谓“割谷”?
公元1978年,文曲高考落榜,狼狈滚回老家,成了花墩第三小队的一只“瓜”。
夏日,文曲与弟弟小蝙蝠,还有马掌的儿子马兵、王碌的长子灯笼、羊叔的儿子猴儿等人,组成了一个割稻小组,向队里承包“割谷”。每割一亩稻谷,可收获工分五十多分,由他们六个小伙伴平分。他们这个割稻小组。本来还可以另外增加三个。一个是马尾的儿子“鸡粪棠犁”,一个是猪头的儿子獠牙,还有一个是蟑螂的儿子青面。可马尾的儿子怕辛苦,他宁愿跟在大人的屁股后面“估时间”,磨洋工,也不愿意跟文曲他们一块包工割稻。他嫌包工割稻太辛苦。另两位青面与獠牙,则是由于文曲他们不愿意搭他们,被有意撇开。
文曲他们这个割谷小组,一共有六个人。几乎全部由一班清一色的男性的小年轻组成。他们每天傍晚出外割稻,一直割到半夜三更——是名副其实的半夜三更哦——头鸡啼了,有时甚至是二遍鸡、三遍鸡啼了,他们才手握镰刀,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他们在家中匆匆忙忙睡上一觉。然后,第二天一早又起。他们要趁上午天气相对凉爽的时节,将昨晚上收割的水稻,用打稻机脱粒,然后将稻谷挑回到小队仓库。然后,再把那些稻草一把一把捆扎好。稻草要按照每户人家喂养的猪的只数的多少来分配。这才算完成任务。光脱粒他们就得花去半天时间。
午后,他们找一个相对凉爽的地方睡上一个午觉。然后,几个割稻小组的成员又全部聚齐,开始评分。这项工作比起割稻来要显得轻松也容易得多。几乎是一眨眼的工夫,他们就把各自的工分评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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