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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传,李儒之家仆擒住李儒之时,李儒曾笑对彼等言道:“汝等若能尽忠尽义,保我出长安投奔西凉,尚可保全性命荣华。”众家奴不信其言,绑缚之,欲献而活命。李儒又叹曰:“汝等不仁,必遭报应,我若死,汝等亦不得活!”后果应其言,家仆中有人临刑之时曾大呼曰:“悔不听主公之言!”时人闻听,皆感叹李儒之才,惋惜其明珠暗投也!

李儒被诛了九族,吕布见众人怒火仍未消散,乃对王允言道:“百姓恨董卓入骨,董卓虽死,不能泄民怨也!”王允然其言,遂命从人将董卓尸首,至于通衢之处曝露,以昭示关中百姓。董卓身体肥胖,尸首被骄阳暴晒,出油如注,看尸军士遂以火置其脐中为灯,膏流满地。关中百姓皆恨董卓,凡有路过者,皆手掷其头,足践其尸,未出三两日,董卓尸骨尽皆毁坏,至此,民愤方才稍息。王允又命吕布同皇甫嵩领军五万,至坞查抄董卓家产,拘其家中人口并一干爪牙余孽,如李、郭汜、樊稠等人,又请诏命,罢张济并州牧之职,令关东诸侯速将张济等擒拿至京问罪。

却说李、郭汜、樊稠闻听董卓已死,皆大惊失色,又闻吕布将至,自忖难敌吕布之勇,便引了手下九千飞熊军连夜出逃,奔凉州而去。吕布至坞,先取了王允之侍女,再搜寻董卓之余党。皇甫嵩传命将坞中所藏良家子女,尽行释放。但凡是董卓亲属,不分老幼,尽皆诛戮。董卓之母虽已九十余岁,亦难免一刀之苦。董卓之弟董、其侄董璜等皆斩首号令。又收缴坞中所蓄资财,得黄金数十万,白银数百万,绮罗绸缎、珠宝玉器、兵甲器皿并粮草等,不计其数。后清查所获,方觉董卓之幼女并亲信家仆一名,并未伏诛,吕布忙命人重新搜查却一无所获。

无奈之下,吕布只好引兵回长安,将其事报于王允,王允不以为意道:“谅一婴孩,又系女身,岂能成事,此不足为虑!”吕布闻言亦释然。及报上于坞中查抄所得巨资,王允大悦道:“董卓贪婪,致使朝廷府库空虚,内无余财,今得此巨资。则复兴汉祚有望矣!”于是便自所得资财中分出一部,大犒军士,设宴于都堂,召集众官,酌酒称庆。

正饮宴间,忽有从人来报曰:“董卓暴尸于市。有一人伏其尸而大哭。”王允大怒曰:“董卓伏诛,士民莫不称贺;此何人。独敢哭耶!”遂唤武士:“此必是董贼之余孽,汝等速与吾擒来!”众武士方欲从命而出,忽又有一从人匆匆入内道:“市井中为董卓恸哭着,乃侍中蔡邕!”王允闻听那人是蔡邕。顿时结口无言。半晌方道:“蔡伯喈乃当今名士,续著汉史,世所知名。董卓霍乱朝纲,威逼汉祚,伯喈素来忠于汉室,又岂能不知利害,这其中想来必有缘由。”说完,便叱退武士,唤一从人曰:“汝可至街上。将蔡大人请至此间,只说我有话相询!”

从人领命退下,少顷,便将蔡邕带至都堂之中。蔡邕自知适才为董卓而哭,乃犯忌之举。此时见到王允。便拜倒于地请罪。王允急走两步至蔡邕身前,伸手将其扶起。以言责之曰:“董卓逆贼,今日伏诛,乃国之大幸。公为汉臣,书写汉史,今非但不为国庆,反为贼哭,是何缘由?”邕躬身曰:“邕虽不才,亦知大义,岂肯背国而向董贼?只因一时感其当日知遇之恩,不觉为之一哭,自知罪大。愿公见谅!”

王允叹曰:“伯喈乃当今高士,为何却如此糊涂!董卓昔日向朝廷荐君为官,并非为君之才,乃是为收揽人心,使其能安坐于朝堂之中而已。公可回想,自入朝堂之后,凡为天下百姓而进言献策者,有几人之言曾被采纳?今董贼伏诛,天下欢庆,百姓户户挂红灯,载歌载舞,以示庆贺,董贼之不得民心,可见一斑。国家此次除此而贼,正要赖诸公协力,共扶乾坤社稷,今伯喈作出如此行径,岂不是令天下士子心寒,令百官丧气吗?我与公乃是挚交,可朝堂之事,怎可因私而废公,公今日作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着实是令王允为难!”

这时席间众官皆是聪明之人,又岂能不知王允并不欲怪罪蔡邕,只不过碍于律法,难以徇私而已。众官亦爱惜惜蔡邕之才,遂皆向王允求情力保之。太傅马日谓王允曰:“子师,伯喈乃旷世逸才,今正编续汉史,若能赦免其罪,使其能续成汉史,诚为盛事。且伯喈孝行素著,忠心可鉴,若依律杀之,恐失天下士子之望。何况,伯喈之爱婿蜀王更是大汉之宗亲,国家之栋梁,若杀伯喈,恐令蜀王寒心,此非朝廷之福也,还望子师能够手下留情,法外开恩!”

王允听马日之言,默然不语。忽有内侍持圣旨前来,王允等连忙下阶跪倒接旨,旨意曰:“朕闻侍中蔡邕于市井为逆贼董卓而哭,此罪固不可免,然蔡邕当日乃因董卓举荐而入朝,如此说,董卓于蔡邕亦有提举之德,固情有可原。今董贼伏诛,天下同庆,朕思之再三,深感此乃列祖列宗之庇佑,为上体天心,下抚万民,朕决意大赦天下,使因董卓之逆而下狱者,可重见天日,沐浴皇恩,蔡邕有罪,罪不至死,当亦在大赦之中,众卿毋须再多加责备,钦此!”

旨意宣读完毕,王允等皆山呼万岁。内侍将旨意交与王允,便回宫复命,王允却又对蔡邕说道:“天子既有明诏,大赦天下,伯喈之罪亦可免除,还望伯喈日后谨言慎行,莫要再犯禁律!”蔡邕连忙称谢,众官亦为蔡邕贺喜,此事就此揭过,王允请蔡邕入席,与众人重开宴席,席间谈文论赋,至夜方尽兴而散。这之后,王允自在长安统领百官,欲重立汉室江山,且按下不说,单说那李、郭汜、与樊稠三人带兵逃入西凉。他三人本是自西凉追随董卓的,在此处也广有人脉,因为担心会被朝廷派兵追剿,故而三人回到西凉之后,便不断的招兵买马,同时也不断地派人到长安打探消息。这一日,探子自长安返回,向李言讲蔡邕痛哭董卓以及天子下诏大赦天下之事。李闻之,不觉心动,忙使人将郭汜、樊稠两人请来相商曰:“我等昔日追随董卓,乃是为高官显爵,丝帛财产而已。今董卓已死,我等何必为其陪葬。现在天子大赦天下,蔡伯喈为董卓哭丧,最后也得免罪,何况我等愿弃暗投明呢!我欲使人往长安求赦,汝等意下如何?”二人皆然李所言。遂联名据表,差人至长安上表求赦。

表章送到长安司徒府。王允览之曰:“董卓之跋扈,皆得此三人与张济为爪牙之助;今虽大赦天下,独不能赦此四人。”使者又往见汉献帝,俱言李等愿弃暗投明之意。刘协道:“董卓之义子尚能弃暗投明。何况此四人耶?”遂命内侍召王允入见,具言其事曰:“李等三人既然已有悔过之一,司徒何不网开一面,如此,亦可使臣民免于兵祸之苦而朝廷又能得数员良将。”王允奋然曰:“陛下,似李等人,皆是助纣为虐的穷凶之徒,今日求赦,乃是为保全性命而已。若是留下他们性命,待其元气恢复,又将嗜主也!这等害群之马,不可不除!”刘协默然,心中更恨王允。

而王允则又以简笏指西凉之使者曰:“汝可速回西凉告知李等人。他们若能自缚而降。尚可保全家人性命,如若不然。天兵到处,玉石俱焚,到时九族覆灭,乃自取其祸也!”那使者抱头鼠窜,逃出长安,一路回到西凉回报李,俱言前事。李闻讯,转增愁虑,又聚郭汜与樊稠相商道:“王允匹夫,专欲与我等为敌,今求赦不得,我等各自逃生可也。”郭汜与樊稠默然相顾,难有对策。此时有自陕西来投之谋士贾诩劝三人道:“诸君若弃军单行,则一亭长能缚君矣。不若诱集陕人,并本部军马,杀入长安,与董卓报仇。事济,奉朝廷以正天下;若其不胜,走亦未迟。”

李等心中本无主意,此时被贾诩如此一说,也觉得与其亡命天涯,不如放手一搏,商议停当,李便遣从人于西凉州四处散播谣言道:“王允深恨凉州之人相助董卓起兵,将欲遣吕布率大军洗荡此方之人也!”西凉之众闻言皆惊惶失措。李见民心动荡,乃复扬言曰:“徒死无益,不若拼得玉石俱焚,方显我西凉男儿之血性!汝等可愿能从我而反乎?”西凉之众为保全性命,皆愿从李起兵反叛。数日内,三人聚西凉之众十余万,分作三路,浩浩荡荡杀奔长安来。路逢董卓女婿中郎将牛辅,引军五千人,亦欲去与丈人报仇,李便与合兵,使为前驱。四人陆续进发。

却说王允在长安听知西凉兵来,便连忙召吕布商议。吕布满不在乎的夸口道:“司徒请安心。量李、郭汜等鼠辈,何足道哉!我引一军前去,必然将其击破,献首级于司徒案前!”王允壮其言行,遂表荐吕布为讨逆元帅,引长安十万大军前往与西凉之兵决战。吕布大军离城三日,便与牛辅五千先锋相遇,两军摆开阵势,吕布一马当先,引军前来与牛辅厮杀。牛辅远远看见吕布旌旗,心中先已胆怯,闻听吕布叫战,躲避不过,也只好出阵相敌。

牛辅虽有本事,但如何敌得过吕布,交手不过三五合,便大败而走,吕布趁势引军冲杀,牛辅军折损大半,一口气败退数十里,方才止住阵脚。是夜,牛辅心中惶恐不安,遂唤心腹人胡赤儿至营中商议曰:“吕布骁勇,万不能敌;今不如瞒了李等人,暗藏金珠,与亲随三五人弃军而去,待日后风平浪静,也能做一富家翁。”胡赤儿应允。是夜收拾金珠,弃营而走,随行者三四人。将渡一河,赤儿欲谋取金珠,竟杀死牛辅,将头来献吕布。布问起情由,从人出首:“胡赤儿谋杀牛辅,夺其金宝。”吕布怒骂曰:“背主之贼,留之何用”,即将胡赤儿诛杀。

次日领军前进,正迎着李军马。吕布不等西凉兵马列阵完毕,便挺戟跃马,麾军直冲过来。李军措手不及,不能抵当,阵势被吕布冲地七零八落,李见事不妙,不得已引兵退走五十余里,依山下寨,方才抵住吕布兵锋。入夜,遂请郭汜、樊稠至帐中共议曰:“吕布之勇,天下难觅对手,我若与之硬拼,恐无胜算。不知诸位有何妙策可以破敌?”贾诩在旁言道:“以某看来,那吕布固然勇猛,然却是有勇而无谋,不足为虑!我料他自恃勇力,必然不会提防我军用计。到明日,李将军可引军守住谷口,每日里诱他厮杀,郭将军可领军抄其后,效彭越挠楚之法,鸣金进兵,擂鼓收兵。樊将军,则分一路奇兵,径取长安。彼首尾不能救应,必然大败。”众人皆称贾诩妙计,遂各自准备。

却说吕布勒兵到山下,李引军叫战。吕布忿怒冲杀过去,李引兵便退走上山。山上矢石如雨,布军不能进。如是再三,吕布心中急怒,却无计可施。忽有探马来,说郭汜从阵后杀来,布急回身而战。就闻鼓声响动,郭汜兵马已然退去。正欲收军,锣声响处,军又来。未及对敌,背后郭汜又领军杀到。及至吕布来时,却又擂鼓收军去了。一连如此几日,欲战不得,欲止不得。只气的吕布头上青筋直冒,正寻思破敌之计,忽有飞马报来,说樊稠兵马,进犯长安,京城危急。吕布大惊,急忙领军回转,背后李、郭汜趁机杀来。吕布大败,士卒折损甚众!

待杀回长安城,吕布的十万大军所余者不过五六万。此时李、郭汜追逐吕布败兵来到坞,远望坞之城墙楼阁,李向贾诩感慨道:“昔日太师被王允与吕布这两个杀才所害,我等迫于形势,急急如丧家之犬,逃离此城。后来求赦不许,本欲亡命天涯,多亏先生一言,惊醒我等之迷梦,奋而图强,方能再次统领大军,重游旧地!先生对我等恩德,如同再造,日后若能成就大事,必当报答先生!”

贾诩淡然拱手道:“贾某相助将军乃分内之事,但将军若想成就大业,却还要谨防一人!”李道:“先生所说,莫非指吕布?吕奉先虽有万夫不当之勇,但在先生妙计之下,还不是一筹莫展,到最后狼狈逃窜!”贾诩摇头道:“某已经说过,吕布不过是一无谋匹夫,不足为惧。将军之劲敌,乃是益州地蜀王刘宇!”

李讶然道:“蜀王虽然勇猛善战,但身居川中,消息并不灵便,且道路难行,等到他知道此事并发兵前来的时候,我军已夺得长安久已!到时只需联络西凉马腾韩遂,同时派遣重兵把守各处紧要隘口,他刘元瞻便是有天大地能耐,也不要想出川袭取雍凉!”

看着李一脸得色,贾诩却并没有任何放松地样子。只是对李说道:“将军莫要小看蜀王,他自起兵以来,从南至北,从东向西,可说是身经百战,未曾一败。若是他真的有心要与将军为难,那益州地兵马只需要数日,便能出现在长安城下!”

李一惊,连忙道:“蜀道难行,且从汉中经陇西大路至长安,路途遥遥,还有关城相阻,刘宇就算再神勇,也不可能在数日之内便离开益州进犯长安地!除非他能够肋生双翼,一路飞出那些崇山峻岭!”

贾诩摇头道:“并不用肋生双翼,只需经一谷道,便可在数日间穿出群山阻隔!”李忙问是何谷道,贾诩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一字一句地说道:“长安以西,子午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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