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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柳晴晴磕头磕的,那叫一个响哟,就跟那头就不是她自己的一样。

砰砰砰的直磕头,嘴里还一直念叨着请求秦汀语原谅的话。

赵老太太看着这样的柳晴晴,眼底划过一抹满意的神色,找儿媳妇就得找这样的。

因为你见过她最惨的一面,最没有尊严的一面,以后她就是任你搓圆捏扁的,也不敢吱声反抗一句的。

而不是像贺子兰这样的!

想起那个胆敢逆反她的贱人,赵老太太眼中闪过一抹狠戾的杀意,看得呆愣住的秦汀语都打了个战栗,抱着肚子嗷嗷叫……

“疼,我肚子疼……”

这时候,病房里没有别人,只有赵老太太和柳晴晴。

秦汀语喊疼时,柳晴晴还在磕头,赵老太太就这么笑眯眯的看着,好像没听到秦汀语在喊疼一样。

肚子是真疼,秦汀语疼的哇哇叫,眼泪都出来了。

“小语呀,你看,你要晴晴道歉,晴晴这也做足了低姿态,对吧。人呀,三十年河东转河西,真的没必要太较真了,再说了,敌人的朋友就是你的朋友不是吗?难道说,你就是想让贺子兰操控一辈子不成?”

赵老太太的声线平稳,这么长长的一席话说的气都不带多喘一下的,可见这老怪物平时保养得当呀。

秦汀语真是恨,恨不得把这老怪物给大卸八块的。

她伸手想摁护士铃,赵老太太一咳嗽,地上跪着的柳晴晴以飞快的姿势冲过去,把那悬挂着的按钮高举起,然后挂在了输液架上。

秦汀语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那救命的摁扭被挂高了,但她撑着这大肚子,实在没那个劲儿去抢的。

“小语,得饶人处且饶人,你说你要是因为怀孕,胎儿不稳,一尸两命……”

柳晴晴后面的话没说,但,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威胁人的意味十足。

其实她很期待秦汀语不听话,那么就这样让秦汀语死掉才好呢!

可是,死老太婆不同意呀!

来的时候她们商量的好好的,就是不管如何都要逼着秦汀语同意。

老太婆也提前就跟柳晴晴打过预防针,说秦汀语不能动。

至于为什么不能动,老太婆不说柳晴晴也明白,就是惧着秦汀语她爸是秦立国呢。

这可就苦了秦汀语的,双手捂住肚子,哎哟哟的直叫唤,叫的那叫一个凄惨着呢。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秦汀语暗想,这口气她先咽下了,而且她心底也烦贺子兰着呢!

如果把贺子兰拉下马,即便是柳晴晴上位了,嫁给裴靖东他老子,以后还妄想着能嫁给裴靖东吗?

简直就是作梦,这么一合计,秦汀语就嗷嗷叫了起来:“我同意,你们说什么我都同意,快,叫医生救我的孩子。”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奇怪,就跟秦汀语一样,以前当这孩子是个催命符,这会儿却是把孩子当成救命符了。

“好了,晴晴快叫医生来吧。”赵老太太终于发话了。

柳晴晴纵然不愿意,也是不敢不从的,按了手上的护士铃。

医生像是跟他们商量好了一样,来的出其的快。

几乎是柳晴晴的刚摁完,病房外就响起了急匆匆的脚步声音。

赵老太太眉头一蹙,脸上露出着急又担忧的神色哭喊着:“我的孙媳妇儿呀,你可千万挺住了,我的重孙儿哟,太奶奶在这儿看着呢……”

柳晴晴一撇嘴,心骂,真恶心死了,这老太婆就是一彻头彻尾的老怪物。

可是现在她却是和这个老怪物为伍了。

打了个寒颤,抱住自己的肩膀。

不知道有一天,会不会被这老怪物给吃了;或者有一天,自己把这老怪物给反蚀了!

医生护士鱼贯而入,为首的依然是顾竞然,吩咐护士给秦汀语吸上高压氧,又拿着胎心仪听了胎心,飞快的给她注射了一针早就配好的安神针。

一通忙活后,抬起头来,看着病房里的柳晴晴和秦汀语,皱了下眉头问护士:“原先病人的家属呢?”

护士说不知道,顾竞然吩咐马上去找,又让护士请赵老太太和柳晴晴出去,说是孕妇不适合再受惊吓或刺激。

刚才秦汀语显然就是让惊到了,才动了胎气的。

顾竞然心烦的皱起了眉头,见过怀孕后作的,就没见过秦汀语这样作的,开头是自己作贱自己,后来就是身边的人作贱她。

赵老太太和柳晴晴被请了出去。

赵老太太还是不服气的。

叫叫咧咧的说她是来看秦汀语肚子里的重孙的。

顾竞然拧了眉头,语气冰冷的反问一句:“我怕你是想看着一尸两命的吧。”

赵老太太心头一惊,脸色讪讪的,眼底闪过一抹疑惑,看着顾竞然问:“你是……”

顾竞然笑着伸手掸了掸胸前的牌子,冷笑着道:“顾竞然,秦汀语的专职医生,京都顾家三房长女,我大伯是顾金朝。”

赵老太太眼底闪过一抹惊诧,却也敛的极快,笑说:“我说呢,看着这么眼熟,原来是顾家的千金呢。”

心中则是不屑的想着,京都顾家,那三房原本就不是顾家本枝,这个顾竞然……

顾竞然倒也淡然,拿出手机来就打电话,当着赵老太太和柳晴晴的面儿就讲了起来。

“顾亦北,你是不是想娶我呢,你说咱们也不是兄妹,我要嫁给你也不是不可以的。”

顾亦北!

赵老太太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心中则是一惊,那不是顾金朝的儿子吗?

顾竞然讲着电话,连声告辞的话都没说,就这么回了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一关上,门后便闪出一男人来,男人笑着问:“这话要是让小北听到,那不得乐疯了。”

原来,顾竞然刚才的电话,根本就不是打给顾亦北的,就是打给这办公室中这男人的。

顾竞然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没吭声。

男人又笑问:“情况怎么样?胎儿能保住吗?”

顾竞然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我说过会保住这个胎儿,就一定会保住。”

男人点了下头,道:“我还是相信你的。”

说罢,从后面拿出一身白色衣袍穿在身上,伪装过后,俨然一副这医院里的工作人员的模样。

就在男人开门要走的时候,顾竞然忽然叫住了他。

“我可以相信你吗?我的孩子……”

男人倏然一回身,笑说:“你没得选不是吗?”你只能相信我。

又看到顾竞然那一脸心痛的神色时,补了一句:“放心,等这个孩子平安出生,我会告诉你的。”

顾竞然的心口倏地一疼,闭着眼有丝胆怯的问了句:“还活着吗?”她就怕忙到头来,甩给她来一句,孩子早出意外死掉了。

男人回头,墨染的眸底莫测高深,看顾竞然这痛苦的模样,心中暗叹: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放心,还活着。”

再多的消息,男人也没说就疾步离开了。

其实郝贝真的很不待见呼老太太的,可是现在呼老太太就是她名义上的奶奶。

都在医院里住几天了,她要再不去看看的话,也不是那么回事不是吗?

于是,跟着送午饭来的方蔷薇一起,坐了车就到了医院。

“你奶奶呢,现在有点小中风,医生说情况还算好的,要是情况不好的话,估计就……”方蔷薇叨叨的说着呼老太太的情况。

听得郝贝烦不胜烦。

你可以说她没爱心,也可以说她冷血无情。

但她就这样,不喜欢一个人的时候,那怕这人在她面前痛苦的死掉,她都没感觉的。

呃,她一直以为她就是这样的一种人。

可是当她真正的,亲眼看到呼老太太此时的惨景时,心还是莫名酸了一下。

呼老太太有点小中风,一只手是半弯着,已经直不起来了,嘴角也是歪着的那种,就连此时在病床上睡着了,也难掩口眼歪斜的现状。

郝贝忽然就想到上次他爸也是这样的情况,心中莫名的感慨着,人为什么要生病呢?

不是她多同情呼老太太,而是感觉到一种,不管你再牛x,也抵不过生老病死的轮回。

方蔷薇看呼老太太熟睡着,就去主治医生办公室问问今天的情况。

专业护工则是趁机去休息室里洗个澡,换个衣服什么的。

刹那间,病房里就只有郝贝和熟睡着的呼老太太。

郝贝坐在离呼老太太几步远的沙发上,茶几上放的有水果,可她也没有吃的意思。

兀然,呼老太太的嘴巴动了动,似乎在说着什么。

郝贝真不想去看的,可是到底也就一小姑娘,你说人家跟你也没有深仇大恨的,她也不至于这么心恨,就起来走了过去。

轻喊着:“是哪儿不舒服吗?我帮你叫护士。”

姨奶奶这个称呼,她是不能叫了。

可是叫奶奶,她心里又不舒服,所以就直接问出口了。

呼老太太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老眼昏昏昏沉沉的睁了一条缝,全身都是有气无力的。

但是,当光芒进入瞳孔的那一刻开始,吓得身子一抖,脸色惨白如纸,眼前的年轻少女,在她的眼中,幻化成傅雁涵那张明媚的笑脸……

那个时候,傅雁涵这个嫡妹,真的让她好生嫉妒。

明明都是傅老爷子的女儿,可就因为傅雁涵的母亲才是父亲的正室,傅雁涵就是傅家的大小姐。

而她才是傅老爷子的第一个女儿,只因她的母亲是一个通房丫鬟,生她时又难产死掉,没名没份的,所以她也跟着落了大丫鬟身份。

好在傅雁涵也是个傻的,自认为读了洋学堂,自认为凡事要民主,愣是闹的家里把她这个通房生的庶女也纳入了族谱。

但千金小姐哪儿是那么好当的。

她没有像傅雁涵一样留过洋、读过书,更没有傅雁涵的天生贵气。

下人们看不起她,父母亲更是对傅雁涵偏爱有加,家里的聚会从来不会有她出面的时候,偶尔一次出面,还落得让人笑话的份。

自此,恨意深埋心底。

有时候想想,恨的也是莫名奇妙,如果没有傅雁涵的傻,她怎么能灌上傅这个姓。

可是人呀,谁能想那么开,谁能那么大度。

“喂,你放开我呀,我去给你叫医生。”

郝贝惊叫着,看着呼老太太的眼晴越睁越大,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因为她看电视或小说上说,人快死的时候都会眼晴睁的大大的那种。

呼老太太那干枯的老手,就这么紧紧的握住郝贝的手,握的死紧,嘴角哆嗦着,动着,喃喃着:“妹妹,妹妹……”

郝贝开始没听太清,但后来叫的次数多了,她就听清了。

呼老太太叫的妹妹,那就是叫她奶奶了?

郝贝的心瞬间就软了,又觉得自己真犯贱,明明不喜欢这个老太婆的,可是这老太婆这时候又让她……

哎,暗叹一声,拍拍呼老太太的手安慰着:“你先放手,我去叫医生过来。”

呼老太太却是不放手的,眼晴紧紧的闭着,抓住郝贝的手像是用了全身的力量一样,眼泪顺着眼角落在白色的枕巾上,低喃着:“妹妹,妹妹,对不起,对不起……”

此话一落,郝贝的身子僵直住,疑惑的看着呼老太太。

对不起?为什么要说妹妹对不起?

是不是这老太婆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

这么一想,一双灵眸中便透出恨意来,灵机一动,回拍呼老太太的双手,回道:“姐姐,都过去了,过去的事儿想这些干嘛呢?”

郝贝知道女人就是这样,你越劝她越来劲。

你劝她别哭了,她会哭的更伤心;你劝她想开点,她偏偏就是想不开。

就如此时,她一句句的重复着,过去了,别想了,可是呼老太太的身子抖的更厉害了,眼晴也是瞪的更大了,那两颗眼珠子瞪的都像是要跳出眼眶一样的。

“你,妹妹,你没死,你没死……”呼老太太这情绪不是一般的激动,也不知是清醒还是迷糊。

郝贝的心房也跟着一震,反抓住呼老太太的手腕:“你说,是不是你害死我奶奶的。”

她这一激动可好,呼老太太那迷糊的劲儿也过去了,眼中懵然的瞳光隐去,慢慢清明起来。

看着眼前的郝贝,又看到两个人相握的手上,呼老太太一时还有点搞不清状况的。

“你,你……抓我,想……害我……”呼老太太断续的说着这话。

郝贝那叫一个气哟,尼玛的,如果不是自己的手还抓着这老太婆的话,她一定会以为刚才是幻觉呢。

可是心中就是有一个想法冒芽了。

护工张婶这时候也回来了,郝贝那些冒芽的想法也瞬间消失殆尽了。

张婶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是这间医院的王牌护工。因为儿子在外地工作,家中就她一人,所以常期就在医院里,护理一些生活不能自理的病人。

“小姐呀,老太太醒了,是要喝水了吧,我来就好……”张婶客气的说着就上前来了。

呼老太太看到张婶时,神色总算是好了一点。

张婶也是个会说话的,拿了毛巾给呼老太太擦手,边擦边说:“老太太,你孙女儿可真是长得俊呢,老太太福气呢,孙女儿的眼晴跟你长的很像呢。”

郝贝坐回沙发上,低头腹诽,她可没觉得自己的眼晴长的像呼老太太的。

张婶还在说着什么,郝贝已经没兴趣听下去了,挥手说:“我有事儿先走了。”

说罢就起身往病房外行去。

张婶这边还叨叨着什么,没一会儿就给呼老太太擦完了手,端着面盆就出去了。

郝贝其实就在走廊里站着呢,心中正沉思着那呼老太太说的话。

就看到张婶端着面盆出来了,张婶有点小热情,郝贝有点小冷淡。

张婶想,有钱家的小姐都这样吧。

打了个招呼,张婶与郝贝擦肩而过,郝贝忽然想到什么,跟了过去。

见张婶在倒水,清洗毛巾,就笑问了句病房里不是有洗手间吗?

这病房里其实是有洗手间的,但太干净了,架不住张婶爱大动作洗东西的势头,每次洗完还得收拾半天洗手间,所以她就特别爱去外面公众的洗手间里洗东西。

郝贝点点头,没说话。

张婶话有点多,就开口说,其实没家属来时,她也在洗手间里洗东西的,因为怕老太太身边离开人,有点什么事儿就不好了。

“奶奶她老了,要是有什么难伺候的地方,阿姨你多担着点。”郝贝切齿般的说出这样的话来。

张婶一听这话可乐呵了,给人干活的,就这样,要是能让东家看中,那干起活来心里也有劲儿呀。

“小姐你放心,老太太还算好伺候的,就是有点神经衰弱,睡得不太好,有时迷糊点,多半时候还是清醒的……”

郝贝这算是听了大概,这呼老太太清醒时候居多,迷糊时候居少。

今天是她赶巧了,赶上呼老太太迷湖的时候。

郝贝笑说呼老太太刚才把她叫成妹妹了……

张婶一听这个也说起趣事儿,说呼老太太也有抓住她叫妹妹的时候。

郝贝这心哟,怦怦怦的直跳。

有句话差点跳出口的,就听洗手间外,丁念涵叫喳喳的声音传来,是叫张婶的。

“张婶,死哪儿去了,我家请你来可不是让你偷懒来着。”

张婶一个哆嗦,无奈的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郝贝也跟着出去,丁念涵刚要发飙,看到郝贝也在,就讪笑着吩咐张婶赶紧进屋去守着。

而她自己则一脸讨好的笑脸,去跟郝贝套近乎。

郝贝也不理她,转身就走。

丁念涵站在原地,不屑的呸了一声,暗骂:什么破玩意儿呀,拽个屁的。

郝贝心中自有思量,她得找个时间找这个张婶好好聊聊的。

就这么迷糊间,电梯也没走,直接走安全梯了。

天神哟,这可是九楼呢。

她就这么往下一层层的下着,因为心中想事儿,倒也没有注意着走到了几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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