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计上有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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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姜的心沉了下去，仅是因为萧祈所说的最后那句话。

脑中募得浮现起之前在肖南子处看到的那张画像，那个如水般清透的女人是那样温婉秀美，犹如三月的春花让人心旷神怡。

她死在自己最美的年华，却也因此留下无数引人猜测的隐情，只是再多隐情也掩盖不了她弑君的错误，因而作为她的孩子，燕姜这一生遭受的一直都是难以言表的痛楚。

“不得不说萧家这个主意极好，但未免有些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燕姜冷静应答，看着萧祈略带疑惑的目光，十分清楚地道：“很可惜让你们觉得我父王是真心喜爱我母后的，但事实恐怕要让你们失望。若我告诉你，他招她入宫就是为了方便日后杀她，你觉得如何？”

“更别说她死前担下的那些罪责——弑君之罪，你们萧家有把握让父王重新接受这样一张脸？”

前尘旧事萧祈他不懂，此时听燕姜说起来才觉得有那么几分难以探寻的滋味在其中。他紧盯燕姜的眸子想要分辨出内容真假，但琢磨半晌后却苦笑着摇头：“事情到底如何我不知晓，但公主，你觉得萧家这么多年能屹立朝堂不倒，真的只凭燕王一己喜好吗？”

“我也不妨告诉你，这个主意是我姑母出的。作为燕王的枕边人，整个燕国上下恐怕再无人跟她一样了解燕王。在外人看来他们是夫妻，但在我看来……他们却是这么多年不相上下的对手。”

萧祈的话不是没有道理，毕竟若事关萧皇后，那整个布局就有需要斟酌的地方了。

燕姜深吸口气只觉得仿佛有一只手正在缓缓推进事态发展，她沉思片刻，忽而抬头：“之前我的线人曾跟我说萧家背后有一高人在替你们出谋划策，二公子若是有诚意的话，不妨将此人说出来，也方便我做日后布局。”

仿佛是头一回听到这样的事，萧祈露出一副“你不是在耍我吧”的神情瞪着燕姜许久，见她并不似开玩笑，才轻咳一声不情愿道：“我还真不知道萧家有这样的存在，公主你不是想赖账才说出这样一个……”

话未说完他自己先猛地停住，萧祈眉头紧蹙像是想起了什么，敛眸不语，少倾才复又道：“有个人也许有这样的能力，但……我不是很确定。”

“是谁？”心中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燕姜刚一问完，就见萧祈深吸口气，神情一改之前的轻浮，十分严肃道：

“萧夫人。”

“萧夫人？”林思齐在一旁重复他的话，双眸紧盯他此刻的神情，“萧夫人不是你娘吗？”

“她？哼，她可不是我娘，你见过有谁家的娘年年待在佛堂中不露面，家里人死了活了都跟她没有关系？”

“可我从未听说萧家丧了主母，萧大人有娶续弦的事儿。”燕姜心中也不由一震，却据实说道。

“没人说她是续弦，但她也的确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萧祈眸中情绪翻转，最后统统归于平静，“反正自小我们这些兄弟姐妹就没见过她，也未曾听她对我们说过一句话。若不是上次三妹快被我爹打死了，我都要忘了我们府里还住着这么一个人！”

“原来之前果真是她让萧大人放走萧锦瑟的？”燕姜蹙眉问道。

没想到这一问反而又让萧祈的表情多了几分变化，他斜靠在椅背上，上下打量着燕姜：“公主你还真是无所不知，怎地我萧家秘闻你全都这么清楚？”

“我若是不清楚，你又怎么会考虑跟我合作？”将矛盾反抛回去，燕姜扬眉看着萧祈，声音十分清淡。

“没错，那是我第一回见她人，也是头一回听她开口。原本萧家内外都是我爹做主，可那一次我却觉得自己真是大错特错。毕竟，我也是头一遭看见我爹那唯唯诺诺的模样，这哪里像是看着自家的媳妇儿，分明是看着一个祖宗！”

燕姜并不会怀疑萧祈所说的话，从他谈论萧家时那种隐忍着的愤恨就足以让她放下芥蒂与他联手。

她喜欢那些恨萧家入骨的人，因为只有这种人才会深切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但也因如此，萧夫人这个从未露过面的女人，倒成了暗处她无法提防的对手。

话说到这里已经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萧祈见燕姜和林思齐都不再说话，心中明了今日的盟约算是已经达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