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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微妙的关系大概是持续了不短时日直到又出了大事。
恰好也没几个日子,亲眼目睹儿子成家立业并且了却人生大事的朱宜琴就生了重病。
朱夫人一日不如一日的劲儿,一双眼睛重新又坏了。
按说在山崖底下如同野人一样活了十几年,好不容容易拉扯大了闺女,遇见了儿子。被丈夫戕害至此的女人终于在五年前被做了庄主的张衡之救上来享了几天福,才才到了好日子,可这身子骨却十分不争气,渐渐显出了油尽灯枯的意思。
这病从来都有还是个顽疾,从发病到卧床不起也就是几日的光景,再接着一个多月就利索咽了气。
朱宜琴终于在凄风苦雨之中走完了十分短暂的一生。
她阖上双眼,临走之时憾恨,反复念叨自己那个心狠手辣的丈夫,说是阴曹地府中自己也要等到张从古跟他对证;一边又摸着儿子的手,说是此生唯一不满就是不曾瞧见自己的亲孙子,不曾抱上一回;接着便是挂念阮阮那个疯丫头,她心大了,一意孤行自己去了巴蜀之地连个信儿都没有。
张衡之宽解母亲说是小妹已经心愿得偿嫁给了江朗亭,这才见母亲嘴角含笑:“阮阮固执,从来似我”,握着张衡之的手就去了。
朱宜琴尚且不足四十,又是吃苦受累一辈子。张庄主对娘亲乃是有万分舍不得,匆忙叫人传了信儿给亲妹妹。只是那个野在天边的姑娘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收了信儿启程回来。
这一夜,朱宜琴方方停馆一日,她的灵堂布置得十分庄重肃穆,到处都是惨汪汪的白色,晃得人眼睛生疼,张衡之声称不必送饭已经在这儿跪上一天一夜。
这一些事仿佛都是连轴转了起来——张衡之娶亲,不几日母亲病重,他衣不解带伺候了两个月,娘亲过世,再接着是好一通忙活。
这样忙活也好——至少,他顾不上伤心,顾不上愧疚,顾不上猜疑。这简直就是给了他一个机会叫他逃避,想怎么逃避就怎么逃避,光明正大压根不需要什么理由。
这伤心自然是因为朱宜琴,因为打小分离长大后也不曾偷偷摸摸见过几面,因此实在伤心。
可是到了这会儿伤心够了,那便只怕再也挤不出一星半点眼泪,一颗心也麻木得不成样子,仿佛再伤心不起来。
这愧疚么,自然是因为苏施,长剑一下子穿过她单薄的小身板。令张衡之心中一痛,苏施目眦欲裂的质问更谁叫他手足无措,夜夜不得安眠。即便有人救了这丫头,破月刀也物归原主,可是张衡之内心还是愧疚又害怕——他这种人胆子小还惜命,虽说从来不信轮回,活够这一辈子就好,但是却信报应,于是惶惶不可终日。
这两个女人对于他都是震惊与煎熬的十分厉害,可是比之后头这位的杀伤力实在是有限得多——月牙儿!
夫人月牙儿叫他猜疑又伤心,他十分痛苦。
因为打从认识,月牙儿从来都不会说话,这件事从第一天他张衡之就知道。
他宠她、爱她、将她捧在手心儿里,五年里也从未见她出过一声。
可是就在那天出了大事,被劫持的夜里,自己即将过门的妻子月牙儿分明说话了——“赵公子!”
她喃喃了一声——“赵公子!”
这一句话犹如一个惊雷打得赵惊弦头皮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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