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格兰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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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兰德里来了个麻烦的家伙，麦莉·李斯特小姐。

“这又是哪里冒出来的家伙。”麦莉包裹的严实，露出的一双眼睛在打量汉娜。

“你更像‘冒出来’的家伙吧。”汉娜无视了她无奈的哥哥。

“呦~西部口音，特意跑来这里看托瑞多的么~”麦莉的眼睛是弯的，这话，也不知道是在什么心态下说出来的。

“你是么？”汉娜喜欢这个话题，“提醒你一下~要叫格兰德先生~”

“呵，这么快就调教好了~不错啊扎克~”

“离我远点。”扎克下地下室了。

先不管上面的人，马文先生的遗体被接过来了，伴随来的自然是以遗体为这个世界存在依附的缚地灵。

有扎克不熟悉的恶魔和天使看顾着缚地灵，扎克先没有理会，打发了接遗体的员工，先检查了一下遗体的状态——扎克倒是不觉得汉娜有兴趣来看自己的父亲，扎克的检查是为了哥哥。

“我就知道这是个坏主意。”缚地灵马文先生在自语，扎克没特意回话的意思，先看尸体——

伤口很明确，胸腹挤压粉碎，应该是事故造成建筑残骸直接压砸的后果。除此之外，皮肤上的其它伤口和污迹看上去都是成为尸体后才造成的。看上去是在灾难现场就发现死亡，根本没有救治、和尸体处理的过程，直接送到医院停尸处等认领的那种。

扎克也没有理会反正没什么存在感的天使和恶魔，开始做初步的遗容整理。没什么大事要做，就是把人檫干净而已，活着人的是看不到缚地灵的，那，遗体的脸就是，活人对话的对象。扎克在至少帮那个哥哥缓解一些……负面的心情。

“他们都根本不想和我一起旅行……”马文先生看上去……也就一般的发福形老年男人吧，没什么值得提的面貌特征，“但我真的不知道要干什么，每天，我醒来，我祷告，我吃早餐，我看报纸，我浇花，我遛狗，我祷告，我吃午餐，我午睡，我看报纸，我……”

扎克清理遗体的时候一边听这絮叨的话，一边看了眼恶魔。

黑雾滚动了一下，“在格兰德了，他应该安全了，我回去了。”飘走了。

扎克又把视线看向天使，天使也缩在一片金色中，发现扎克看过来了，显现了个人形，“马文先生喜欢说话。”没表情的再补充，“非常喜欢说话。”缩回金光中。

扎克点了下头，继续手里的动作了。

“一个退休的老男人能干什么？”

地下室安静了一会儿，扎克无意中抬头才发现马文先生看着自己在。

“哦？你问我吗？”扎克仿佛恍然，示意了下手里的工作，“我没听，抱歉。”继续擦拭遗体皮肤上的污迹。

“每个月，我说话最多的一天都是退休金到账的时候。我给退休金发放处打电话，告诉他们不要再把打到我和我前妻的联合账户上，请打到我的个人账户上。如果他们懒得麻烦更改账户，干脆直接给我寄支票，我不介意每个月多去一次银行……”

扎克再抬头看了眼马文先生。没说话，继续手里的工作。

如果一个已经死亡的人非要分享人生故事，那，随他去吧。

“经过这一天后，我的一天回归老样子，我醒来，我祷告，我吃早餐，我浇花……”

“好了。”扎克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工作，“我上去叫你孩子们下来。”

“等一下！”马文先生叫住了扎克，“你是那个托瑞多对么。”半透明的缚地灵脸上，有……内疚。

“我是。”点下头，上楼了。

再下来的时候带了哥哥，如扎克预期的那样，汉娜没有下来，站在地下室的入口说等着就好。话说老哥哥哥哥的叫也太容易让人误会了，这位哥哥有名字，凯恩。

“哦……我儿子……”马文先生刚看到凯恩就发出了更加内疚的声音，“我真的真的……抱歉……”

死掉的父亲在向儿子道歉，扎克不准备评价，只准备专注的完成他在这里的原因，传话，“你父亲说，抱歉。”

凯恩的脸色很怪异，有种‘现在说这些有意义么’的感觉。扎克也只是感觉，再凯恩开始迷茫的寻找他父亲的位置的时候只了下清理干净的遗体。意思是你只用对着这个说就好。

“无所谓了，父亲。”凯恩脸色怪异的看着遗体的脸，扎克有遮住有碍观瞻的胸腹处伤口，光从面部看上去，逝者很安详。相比死亡发生的足够突然，并没有受多少痛苦。

“你们都根本不想和我呆在一起……”又是最初的那句话。

扎克尽责的重复了，“你父亲说你们根本都不想和他在一起。”

凯恩皱了下眉，看向扎克，仿佛是在解释自己，“呃，他这么说了？呃，我们只是不住在一起，呃。”

扎克给了个‘我又没评价，我只是传话的’脸。凯恩看会遗体了。

“不是他们的错！”妙了，马文先生开始有些激动的对着扎克，“他们都是大人了，他们都有自己的生活，他们为了这次陪我出来旅行，还都请了假，我却，我却死了！我强迫我的孩子们陪我出来旅行，我却死了！圣主啊，我又对我的孩子们做了什么啊，……”

扎克顿了一会儿，因为这听起来有太多家庭隐私参与，扎克不知道该怎么周全的复述，试下吧，“你父亲似乎……”扎克皱了下眉，“认为他又对你和汉娜造成了人生阴影。”

凯恩侧头看向墙角，也扯了嘴角，是‘对，就是这样’的表情，话，“我说了我无所谓了。”转回头，对着遗体，“汉娜想要你的房子。”

“真的？”神奇的，这位马文先生很激动的样子，“她原谅我了？”

扎克有个预感，不管现在的情况是什么，或者说之前预期的是什么，似乎这里即将会反转。

“没有，她永远不会原谅你，我觉得她回西部的第一件事，就是烧了你的房子。”

躲在金色中的天使再次显形了，“这位信徒身前犯过什么不可饶恕罪恶么。”

马文先生的半透明身体开始闪烁。如果恶魔还在就好了，现在只能由扎克来问凯恩。

扎克也没问，看着凯恩，表情是，把话说清楚一点儿。

凯恩没有回答，而是看着遗体，皱着眉问了一句，“你会去天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