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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很久,很久的以后,念清歌曾经这样想:离漾是那令她又恨又爱,噬骨锥痛的罂粟,离辰逸是刺破她手指却带给她馨香和愉悦的芍药。
她曾经做过一个梦。
梦中很美但是却很恐怖。
她梦到了在御花园里,一大片一大片的芍药花,开的分外妖娆,她提着小花篮想去采一些,可是恰在这时,由远至近忽然飘进来一团团,一簇簇的罂粟花,淬不及防的朝她扑了过来,让她连逃跑都来不及,她就那样,就那样淹没在了罂粟的花海中。
自从出宫以后,念清歌几乎每夜都做这个噩梦。
失魂落魄的她眼神呆滞的望着离辰逸的深紫色点降袍,上面浮了一层灰尘,染的他衣袍上万马奔腾的图案恍若在沙漠里横行。
那英俊潇洒,*倜傥的离辰逸现在竟然如此落魄。
仅仅*,离辰逸的下颌上长了一层青色的胡茬,那双邪魅的眸底也染了一层红血丝。
念清歌心里滋味儿百感交集,她哽咽的压抑住将要流出来的眼泪:“王爷,也许我是个不祥之人,你还是走吧,我不想把你连累。”
离辰逸狭长的眸子死死的攥着念清歌,将她的身子板正,一字一句道:“念清歌,你记住,你在哪儿,本王在哪儿,本王永远不会离开你,除非......”说到这儿,他略有些伤感:“除非有一ri你不要本王了。”
他掏心挖肺的话让念清歌无言以对,那双脏掉的眸子有些模糊,她认真的凝着离辰逸,小手颤抖的擎在空中,顿了顿,缓缓抚上离辰逸那灰突突的脸,柔软的指腹摸着他刺刺的青色胡茬,唇角一抿,一颗眼泪不争气的掉下来:“你憔悴了......”
离辰逸会心一笑,任念清歌抚摸着他的胡茬,薄唇微动,眸中深情一片:“那......本王是不是不英俊了?”
念清歌被他的小自恋弄笑了。
还记得第一次看到他时,他如一个撒旦就那样降落在冷宫里,她永远记得他如那倜傥的面容。
冷宫。
许是他们的缘分结。
初次,在冷宫,他将她救出。
这次,在冷宫,他又将她救出。
只是,命运早已改变。
她轻轻的摇头:“不,你很英俊。”
“那你还不把本王收到你的石榴裙下。”离辰逸的大掌捉住她纤细的手指,她真的很瘦,手指如一条泥鳅一样让离辰逸捉不住,而后他故作轻快的说:“本王可是放弃了亲王之位,边疆驸马,荣华富贵,如云美人的生活跑来找你,你要对本王负责,否则,本王就要流落街头了。”
他总是能够勾起念清歌的笑意。
“若是有一日,我们两个人乞讨街头怎么办?”念清歌试问。
离辰逸唇角一勾:“那本王就出去要一个饽饽给你吃,你吃剩下本王再吃。”
“傻瓜。”念清歌无奈的摇摇头。
“你比本王还傻。”离辰逸心疼的揉揉她细碎的发丝,而后摇摇手,佯装一脸嫌弃:“脏死了,弄的本王一手灰。”
她小脸一窘,瞧着自己的衣裳,道:“可不可以给我找身衣裳?”
离辰逸微微一愣,昨夜的一幕猛然进入脑海,她白希曼妙的身躯让他面容一红,他急忙起身,咳嗽一声:“你在这儿好生呆着,哪儿都不许去,本王下去买身衣裳,再看看有什么动静没有。”
“好。”念清歌应着。
离辰逸望了她一眼,而后离开了客栈。
*榻的地上是念清歌脱下来的血衣,她的视线一瞬不瞬的落在上面,那干涸的血渍如一把锋利的刀子一下下的刺穿着她的心。
胸口闷闷的疼痛,忍着身体的不适,念清歌小手撑在*榻的塌沿上费力的下了地,双腿跪着撑在地上,小手抓起那身血衣,这是她失去孩子最痛苦的证明,这是她心中仇恨的证明。
将那身血衣叠了起来,念清歌将它裹在了包袱里。
热闹非凡的集市上似乎涌着不寻常的气氛。
离辰逸谨慎小心的穿梭在人群之中,忽而,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和嘈杂声,他急忙寻了个角落躲了起来。
是一群穿着官府的官兵。
离辰逸心中一紧,避开他们的视线暗中观察着。
片刻过后。
那些官兵大摇大摆的离开了,离辰逸这才安心出来,拨开层层人群望向对面的墙壁,一张偌大的缉拿通告贴在那里。
缉拿通告上画着的是他和念清歌的画像。
离辰逸的拳头死死的攥起:离漾,看来你真的要行动了。
他花了几个铜板买了一个草帽盖在了头上,而后又迅速买了几身寻常老百姓的衣裳,又雇了一辆马车,现在念清歌的身子虚弱不能跟着他在马背上颠簸。
半个时辰后,离辰逸匆匆赶回客栈:“清歌,将衣裳换上,恐怕我们今日就要走了。”
念清歌心里一紧:“是不是他......”
离辰逸点点头:“现在他已经派官兵四处搜查我们了,我们要赶紧上路朝仙云山走。”
说着,离辰逸把衣裳递给念清歌,自己脱下了深紫色的点降袍,换上了一套灰白色的普通长袍。
换好衣裳的两个人正打算离开客栈时,楼下响起了一阵响动,错乱的脚步声让离辰逸心中一震。
他认得这种脚步声,穿着官靴的脚步声。
现在出去定是危如累卵,离辰逸抓着念清歌的小手,视线不经意落在客栈的棚顶上,他脑子一个灵光,抱着念清歌飞向了棚顶。
‘啪’的一声。
从高空处*下来一个东西,念清歌小手朝下指去:“辰逸,铜镜掉下去了。”
“先别管了,安静。”离辰逸抱着念清歌在她耳畔说。
那铜镜是在冷宫时念清歌慌乱之下用来打百里老贼的铜镜,可是它怎会被念清歌揣过来了?
她凝着那铜镜,总觉得那铜镜上长着两只眼睛在死死的看着自己。
忽而。
店小二谄媚的声音响起:“官爷,我们店小怎敢藏朝廷钦犯呢。”
“废话少说。”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把所有的房门给老子打开,老子要一个个的看。”
“官爷,这里面都有入住的客官啊,这......这不太好吧。”店小二有些为难地说。
“再他妈的跟老子废话,老子就他妈让你入住到山上去。”那人急眼了。
店小二吓的溜溜的,只好乖乖的将房门一个个打开。
念清歌的心几乎跳出了喉咙口,她的小手颤抖着,手心里出了满满的一层汗,她紧张担忧的看着离辰逸。
离辰逸眼底蕴着一抹坚定和安心,他凉薄的唇瓣儿覆在念清歌的耳垂上,小声的道出:“嘘......”
她屏住呼吸,小手攥紧。
‘砰’的一声。
门,被一脚踹开。
果不其然。
穿着官服的人大摇大摆的扫视着屋子,念清歌害怕的闭着眼睛不敢看,恨不得自己攥紧离辰逸的袖袍里。
“这儿有人住过?”那人问。
店小二说:“有人住过,这每天啊来来往往的人可多了。”
“老子是问你昨晚谁在这儿住过。”那人凶巴巴的问。
店小二吓的一缩脖子细细回想着:“昨儿个子时有两个人来住店。”
“子时?”那人惊道:“那么晚了是什么人?长什么样子?”
“是一男一女,女的被男的抱着我没看清楚,不过男的长的很英俊。”店小二道:“那男的给我了许多银票让我找郎中。”
身穿官服的人眼睛一瞪:“定是他们。”他扫着空荡荡的屋子说,而后眼睛一下子落在地上的铜镜上,他迈着官靴朝那里走去。
念清歌捂住了嘴巴,那人只要一抬头便能看到他们,离辰逸手握着剑,若是关键时刻就只好出手了。
“他们人呢?”那穿着官服的人看着那铜镜,而后厌恶的用脚狠狠一踢:“妈的,死人的东西,晦气死了。”
“估摸......估摸是走了。”店小二道。
“晚了一步,赶紧去追。”那些人呼呼啦啦全部离开了客栈。
店小二傻愣愣的挠挠头:“人呢?”
门,再次被阖上。
总算是有惊无险,念清歌松了一口气,额头上布满了汗珠,这种心惊胆战的日子才刚刚开始。
恍过神来的念清歌一望下面,头晕目眩的感觉强烈的袭来,站不稳的她差点摔下去,眼疾手快的离辰逸揽住念清歌的腰肢,力道让她栽倒了离辰逸的怀里。
心跳声,强有力的心跳声响在念清歌的耳畔。
她的小手抵在离辰逸的胸膛上,抬起头,撞上离辰逸黑曜的眸底,褪去了深紫色点降袍的他少了那邪魅,多了些儒雅的气质。
热气喷洒在彼此的鼻尖儿上,细微的感觉萦绕在他们中间,她躲开,离辰逸的大掌叩在了她的脑后,薄唇细柔的吻在了她的唇瓣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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