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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这么一闹之后,也冲淡了我心间的忧伤。
几日过去,我的拼图终于拼好了,寻了个地方挂起来。母亲在旁问,你这拼得是啥呢,我笑着指那图道:碧海蓝天。
拼图碧海蓝天已经完成,可我等待的碧海蓝天却迟迟没来。心中盘算着是否要再去买副更大的拼图回来,开门时愣住,子杰来了。
当我跌跌撞撞冲进病房那刻,视线模糊得不行,抹了一把眼睛后,雾光背后是那我心里惦念了千百遍的脸,只是此时的他面容苍白,殊无血色,纵然英俊依旧,却是一直被我忽略了的病态。
子杰在我门开之际,悲恸不已地说:若若,你去看看他吧。
那个瞬间,我的身体麻木,脑子停止思维,只拼命睁大着眼睛,想要去辨认他眼中的情绪是否真如他所言,然后,慢慢的,左胸口某处,被掏空。
法院门外,他隐忍的眼睛在告诉我:等他!于是我乖觉地任他安排,将所有的信任交付,没有任何迟疑。那日楼下,他坚定地告诉我:他不会负我!其实我想说,我知道。这个世上,他许子扬会负尽天下人,也不会负我余浅。
于是每日我都平静度过,安宁地等待他出现,过了那日的婚期,他没来。我对自己说,再给他点时间,他一定会来找我的。可是想了无数种可能,也没想过他会先我而去。
子杰说,他在婚礼前三天,昏倒在童晓涵身旁。送医急救后,诊断出肺部有肿瘤,肝脏也受损严重,童家当机立断封锁消息。目前他被送医这件事,只有周边近身的人知晓。
难怪他老是咳嗽不止,缘由都在此!
躺在床内的他,双目紧闭,唇角是紧抿的弧度。握住他的手,少了平常的温暖,多了寒凉,我怎会粗心如此?他多次在我面前咳嗽难止,上回也察觉了他不同以往的凉,却从未想到别的上面去。
我将脸贴在他的掌心,任眼泪滚滚而落,哽咽轻喃:“子扬,你说你不会负我的,你怎么可以骗我?怎么可以再这样骗我?”
真的奢求不多,即使他不说那句不会负我的话,我也会默默坚守着这份感情。哪怕他真的与童晓涵结婚,我也信他有一日会回到我身边,这是他对我的承诺。
一年不够,就等两年,两年不够,就等五年。若等得太久了,心也累了,那就称他一句:孩子他爸。这些都是我想得很好的计划,可计划得再美好,也敌不过现实的残酷。
“许子扬,你是个骗子!从头到尾你都在骗我!”
我不信他对自己的身体不知情,那么他许我的那句话又算什么?是给我最后的希望吗?还是他没有料到他会倒下得这么快?
从无歇斯底里哭过,每次伤心悲恸到极致,也都是默默流泪。可是此刻,我无法压抑情绪,心底万般痛楚纷涌,到最后泣不成声。
“浅浅......”
仿佛来自异时空的声音,钻入我的耳膜,我猛然抬头,模糊的视线看不清他脸面,用力眨去眼泪,乌黑幽远的眼珠,闪着惊喜与疑惑。“你醒了?”出声后才发现嗓子哭到干哑,喉咙口在涩疼。
微凉的手抚上我脸,指尖摩挲泪痕,他问:“你怎么过来了?怎么哭了?”如果不是声音低,气息不稳,他这句话应该是带着急切的口吻。
我一把拽下他的手就往嘴边送,牙齿落下只半分,没狠得下心,看着他的眼睛凄然开口:“许子扬,你怎么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骗我,你说你不会负我的,你说你要许我唯一的,怎么可以许下了承诺,转个身就失信?”
他眼中闪过困惑,头仰起想要起身来抱我,可就那一个动作都吃力万分,我主动扑在他胸口,双手紧抱住他,“我不信老天爷会这么不公平,子扬,你不用对我遵守承诺,我只要你可以安然在这世上,哪怕要我此生都不再见你,我也认了。病魔不可怕,可怕的是被病魔战胜了意志,你不能就此放弃,知道吗?”
我的耳朵贴在他的心口处,强有力的心跳传入我耳中,心里晃过一个念头。
以最虔诚的心,向上帝,向佛祖,向所有的神明祈求:
哪怕以后生生不见,只惟愿他安康。
头顶传来他悠远而好听的声线:“浅浅,你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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