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租鬼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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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开了，那是一道由无数虚影构成的牌匾，正中高书“鬼门”两个大字，门的中间是一层淡淡的近乎实质的光膜。

村长就站在门口，悠悠地叹了一口气，突然高歌起来：“四百年虚流，廿八年回首。生命永不留，平生多烦愁——难难难！”

歌声方定，村长猛然抬起脚来，一只脚已经踩进了门中，却又突然顿住，收了回来，凝视了我一会儿，叹息道：“先生，这鬼门就是一方世界，门里的家伙想出来，门外的家伙却不想进去。并不是每一个灵魂都贪恋凡尘，实在是门后亦非极乐净土。”

我斜睨了一眼正勉力支撑着鬼门的张氏，她额头上全是冷汗，却连张嘴都做不到，心中顿时有些焦急起来。

村长却仿佛根本没看到似的，依旧不紧不慢地说道：“先生，你是个好人，需知好人不长命！尤其是做了鬼门先生，更是如此！恶鬼缠身只是小事，怕只怕先生你难以把持。阴阳夫妻，虽有夫妻之名，却不可有夫妻之实，否则到时候大祸临头，万望珍重！”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心中疑惑，可不等我再问，村长已经抬起手来，重重地一挥手：“先生，就此一别，希望永无再见之日。不过我看先生心地良善，怕是定然会麻烦缠身，那地洞佛像手中的光珠，你用这个方法打开，里面有一本鬼书，它可以让你的鬼妻慢慢凝聚实体——没错，就是我之所以能以人的身份活在这世上的依凭。”

村长快速交代完如何才能拿到鬼书，最后再看了一眼夜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无能啊，终究没能让我儿子看到这美丽的夜空，反而为此害了杨艳，冤孽，冤孽！”

说罢他再不停留，毫不犹豫得一脚踩进了鬼门。光膜微微一阵晃动，将他的身影吞噬，再看不到任何一点踪迹。

村长进去之后，小鬼形态的李朝军扶着杨艳的鬼魂，也是亦步亦趋地跟了进去。他俩在门口回过头来，对我深深鞠躬，却一句话也没说。

郭小妹随后也跟了上去，不过她在鬼门前停了下来，接着一个虚影从她身体里钻了出来，对我们施了个佛礼，低声说道：“我本不应存在于此世，鬼门之后的世界，还是交给我吧。”

地藏菩萨最后一个钻进了鬼门，张氏此时早已经支撑不住，轰然一声坠下，鬼门也发出古怪的声响，一边缓缓合拢，一边渐渐消失。

张氏脸色苍白，神情极为难看地望着我。我知道她现在肯定很担忧，怕我被村长临走前所说的话动摇。可是……我最终还是没能说出自己的担心，而是与张氏一起回到墓地洞穴，将鬼书取了出来，交给张氏保管，随后与郭毅和回过神来的郭小妹一起离开。

第二天中午吃过午饭，我们的带队老师就决定下山了，晚上在镇上再休息一晚，明天就可以回学校了。

离开之前，我再次见到了郭毅，可是当我问他有关村长和李学军的事情时，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随后我又问了几个村里人，大家都回答说，村长是张家一个老头子，却不是什么姓李的老头。

张氏就默默地跟着我，估计是看我情绪不高，最后才吞吞吐吐地告诉我，鬼并不是人，人是不可能记住灵魂的！尤其是进入鬼门之后，存在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就此消失，村长、李学军、杨艳等鬼魂，将不会再有任何人急得。

花了两天时间回到学校，我的情绪一直都不太高。村长和杨艳的事情，让我心里总觉得有些堵地慌，心里压抑地厉害。

张氏为了安慰我，就说这一次我们的运气不错，其实村长和地藏菩萨都是很强的对手，如果他们非要跟我们作对，这一次我们可能不能全身而退，也幸亏村长是从地藏菩萨中而来，本性纯良，否则就不会这么轻松了。

可是她越是这么说，我就越是不安，越是烦躁。因为我觉得这一次我实际上什么也没做到，一切都只是顺其自然地发展下去罢了，我只不过从中了解到了一些鬼门先生的事情，也见识到了某些人——鬼之间的特殊感情。

得到了鬼书，张氏开始渐渐变得更容易被我看到了，甚至有时候，我的那些同学们也开始怀疑我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有一天白栋很突然地问我，说我那天早上跟个穿古装的女孩子走在一起，问我那是不是我的女朋友，当时我就知道，我已经不能再在宿舍里住了。

其实张氏早就已经跟我诉过苦，她本就是明朝年间生人，即便是被供奉多年，某些观念还是难以更改，一直觉得和我一起跟几个大男人住在一起，实在是太不像话。

我呢，之前也没太在意，毕竟张氏只是个女鬼，就算跟我们住一起又有什么关系？

现在不行了，鬼书的作用实在是太强，张氏的灵体迅速开始凝实，我必须要出去租房子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