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忐忑了片刻,姬非晚终于开口了——
“他如今已是沧月的太子,纵然父皇想反悔,奈何顺昌女帝先下手为强,他老人家也只能忍痛割爱了,总不能因为舍不得姬十二,便把大越也变成轩辕的吧!”他似讥非讥地笑了笑:“这点我相信父皇心里精明着呢,不会上当。”
姬十二的身份之复杂,可谓史无前例!
有人羡慕有人妒忌,更有人恨,可不管你对他抱着什么样的心思,在他羽翼未丰之时你未能消灭他,如今他翅膀硬了,实力丰满,你想除掉或消灭他就更难了。
当然,于姬非晚和庞家而言,这完全是庆隆帝为了讨好轩辕黛而搞出来的一笔糊涂帐,不然哪里又弄到如今这种令人啼笑皆非的局面。
提到姬十二,难免会想到顾还卿,姬非晚心里满不是滋味,连脸上的神情都阴霾了几分。
陈煊默了默,还是说道:“如此最好,凭主子和他以前的交情,他约摸会站在主子这一边。”
“交情?”姬非晚扯唇轻笑,颇有些自嘲:“但愿吧,他站不站我这边无所谓,大越是大越,沧月是沧月,泾渭分明才好。”因为顾还卿,姬十二早不和他讲交情了。
“王爷他不会想……”陈祺硬着头皮道:“沧月的庆王,这个……他和轩辕王毕竟是亲兄弟……轩辕王不会想扶持他……”
“你想太多了,庆王虽名扬迦南岛,但他在大越无根无基,何况姬十二又成了沧月的太子,大臣们不会傻的去捧他上位的。”姬非晚把玩着茶盖,冷静地道:“而且莫影是正宗入了轩辕皇族谱的,他只姓轩辕不姓姬,不比姬十二。”
姬十二是一肩担两姓,既姓姬来又姓轩辕,而莫影则不同,庆隆帝对这个遗落民间的皇子有愧,再加上轩辕黛的坚持,莫影是完完全全属于轩辕族的王爷——轩辕影。
真正说起来,他比姬十二更有理由继承轩辕黛的一切。
只可惜姬十二打小便被当做轩辕族的储君培养着,而且他又打下了夜焰,为沧月复国奠定了坚实的基础,深得轩辕族上下的拥戴,地位不可能被动摇。
陈祺舒了口气:“只要轩辕王爷不插手此事,这太子之位早晚是我们主子的。”
姬非晚微微一笑,眸中精光闪烁,淡淡地道:“我倒很期望和他见面,就看他敢不敢回大越了。”
但他又立刻笑着补充:“太子薨,皇后殁,想来他即便再不愿意也要回吧,真是令人万分期待啊!”
望着他脸上令人琢磨不透的笑意,陈祺和陈煊面面相觑。
※※※※※※
七月初,顾还卿征询了女皇陛下的意见,与何以春等人定下宫宴的日子。
但是,正当他们为宫宴挖空心思之际,大越方却噩耗频传——
先是太子姬睿薨逝,这位爷身染花柳重症,虽有太医尽力救治,但也只是多拖了数月,仍争不过老天。
其次就是庞皇后殡天,这位母仪天下的皇后争强好胜了一辈子,算计了一辈子,最终也未能争过命,算计过谁……有说庞皇后是因太子之子伤心过度而亡,也有说是自缢身亡……
再其次便是庆隆帝老来丧妻丧子,悲痛过度,以至于龙体有恙,病情还蛮严重的……
太子姬睿薨在意料之中,庞皇后殁却在意料之外,而庆隆帝……额,顾还卿回头看看保养的宛若美少妇,肌肤还光滑细嫩的轩辕黛,再想想病歪歪的庆隆帝,实在无法把两人联系在一块……
总而言之,计划赶不上变化,沧月的一切都因为大越的事打乱了步调。
庆隆帝下了密旨,命姬十二夫妇和莫影速回大越!而沧月方也要派使团到大越吊唁。
事发突然,庆王的选妃宴只能取消。
莫影着实松了一口气,虽说这有些不孝,但好歹比他和莫风偷跑回迦南岛强,去大越侍疾和奔丧,总比眼睁睁地看着顾还卿替他选老婆人道。
大越的时局也因太子的薨而带来了改变,说是重新洗牌也不为过,原本不被人看好的三皇子姬非晚在岳家的鼎力相助下,被推至风口浪尖,立为储君的呼声渐高。
而原本默默无闻的八皇子和九皇子等人也有大臣拥戴,至于之前一直强大的庞家却因为失了扶持之人,甚至连庞皇后都失了,马前失蹄则显得有些一撅不振。
庆隆帝正是担心这几方争储的力量使得朝局动荡,动摇了国之根本,这才下密旨命姬十二回来坐镇。
顾还卿也是醉了,她真不喜欢大越,尽管那里有轩辕王府,可那里纷争频出,人心叵测,各方势力没有一刻不是在争权夺利,到处都是看不见的硝烟,不若在沧月的日子,单纯的叫人以为在度假。
但,谁叫她嫁给了姬十二这个扯七杂八,身份也乱七八糟的男人,嫁鸡随鸡,她也只好跟着他“满山跑”了。
难免埋怨姬十二:“你说你的身份就不能简单点吗,害得我和孩子要跟着你到处东奔西走,就没见消停过一刻。”
“那是因为你旺夫。”姬十二觑着她,不疾不徐地道。
那时众人都忙着收拾行李,杏雨和雪柳等人忙的脚不沾地,顾还卿正在收拾自己的一些体己用品,都是些比较隐私的个人用品,外人都不在跟前,连无伤和无痕都不在,除了姬十二。
姬十二在帮她收拾,该封起来的封起来,该用油皮包起来的要包妥当。
“……旺夫?!”
“嗯呐!”姬十二放下手里的东西,煞有介事抱住她,一本正经地道:“你看看你未嫁我之前,我是什么光景,再对比嫁我之后,我又是什么模样,你仔细想想,不是你的功劳是什么。”
顾还卿顿时黑线万年:“这么说来,还怪我咯?”
“不怪你怪谁?”姬十二墨眸大睁的样子比她还无辜:“你未嫁我之前,我只想保住一条小命,我娘也只盼望我能平安的活着,满世界的帮我寻找能合功之人,她那时候的重心也没有想当皇帝,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我能多活几日,我能娶妻生子于她而言都是奢望。”
顾还卿用力瞪近在咫尺的容颜,恨不得把他的脸皮瞪出一个洞来,看他的脸皮是用什么做的。
姬十二亲昵的贴近她红润而柔嫩的唇瓣,痞痞坏坏地笑,漂亮而精致的眉眼弯弯若月:“可你看,自打认识了你,我和我娘所有的难题都能迎刃而解,于是,我娘不用再围着我转;于是,她有了闲心想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于是,就有了她今日的成就;于是,我的身份就变得这么巨复杂了。”
“我也不想的啊……”他亲了她两口,似真非假的叹气:“都怪你,若非你这么旺,我顶天了也就是个闲散王爷,闲暇时打理打理沧海宫,每日斗鸡走狗,吃喝玩乐,过点纸醉金迷的生活,多舒坦呀!何苦像今日这般,又是王爷又是太子的,几个重担都快把我压垮了。”
“你还我风平浪静的日子来。”他顺着她尖俏的下巴,一直亲到她洁白香馥的玉颈:“你说,我不怪你我怪谁?”
顾还卿咬唇,更想咬的是他!
她哼了哼,斜睨着他一脸沉醉的模样,不阴不阳地道:“要不你也来个休妻,给封休书我,我去旺别人,你也好逍遥自在的过你声色犬马的生活。”
本是一句玩笑话,姬十二的墨眸却陡然一眯,接着用力箍紧了她的纤腰:“你想得美,都给我生儿育女了,你还想着旺别人!说,你心里还想着旺谁?”
莫怪他小气,但凡顾还卿说这样的话的时候,以前他脑子里会冒出宫少陵,后来就会冒出莫影,然而不管是哪个男人,都足够让他打翻陈年老醋,心里酸的泡泡咕嘟咕嘟直响。
他那副慎重其事的样子让顾还卿觉得他真是听风就是雨,忍不住想踹他:“神经,你说我想旺谁?是你自己嫌我旺的,顺你的意不好吗?”
姬十二垂眸盯着她,眸色几转,伸手抚着她水嫩的桃腮沉吟不语。
一看他那酸溜溜的样,顾还卿就知道他老毛病犯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故意拿话刺他:“其实我们也可以学姬琉璃与周驸马,来个和离……”
“啪!”她的俏臀挨了不轻不重一记。
顾还卿顿时懵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啊,姬十二,你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你再敢提那两个字,看我不把你屁股打肿!”姬十二本就在吃醋,听了这话比她还生气:“而且我还要把你的裤子扒下来打,打得你求饶,看你下次还敢不敢。”
“……流氓!”顾还卿气的脸色涨红,伸手就推他:“反了天了你,敢打我!打就打,看是你厉害还是我厉害。”
自是没有推开,姬十二更加用力的把她搂到怀里,贴着自己贴的紧紧的,十分气闷地望着她,闷闷地说道:“好端端的,谁叫你动不动就提休书啊,和离的,仿佛一点都不在乎我似的,我听着难受死了!”
“难受你就揍我屁股?”顾还卿觉得他不可理喻,她都为人母了,又不是小孩子。
“那我替你揉揉。”姬十二手往下滑,顾还卿连忙攫住他的手,还生他的气,姬十二却火上浇油地道:“约摸是最近揍无伤揍惯了,没想到是你的尊臀,还以为是无伤呢,一时手痒,你原谅我吧。”
他也真是作死,不添上这句还好,一添上顾还卿更气了:“原谅你个屁,我又不是你儿子。”
“原谅我吧,你也有不对,好好的说那些话惹我生气,我心都碎成八九瓣了。”
“明明是你先提的,我不过是开个玩笑。”
姬十二整个人都幽幽的,语气也幽幽:“那些话能开玩笑吗,你不知道有多伤人,你不如换把刀扎我几下,我还好受点。”
顾还卿也觉得理亏,夫妻好好的说话,结果差点闹的打起来,难怪老人家说两夫妻打架现说起,都没有由头的。但如果就这样算了,那她的屁股不白挨了一下?
再者,不给个教训他,他以后动不动像揍无伤一样揍她的屁股,那她还有脸见人吗?不找点场子回来,心里怎么也不舒坦。
说白了,她也是被姬十二宠坏了,成亲这么多年,除了在床上不知节制爱折腾她,姬十二基本对她是千依百顺,要天上月亮不敢给星星的架式,溺爱她溺爱的要死,再加上姬十二比她小,她总觉得在这场婚姻里,自己才应该是理智而成熟的那一个。
冷不丁被姬十二揍了屁股,她心理落差有点大,就不想给姬十二好脸色看。
姬十二倒不后悔给了她一巴掌,谁叫她突然说那种话伤他的心!他巴不得她能引以为戒,再也不要轻易说出这种话。
况且她的俏臀弹性绝佳,打一下倒给他心理衍生出一股难以启齿的恶趣味——脑子里浮想联翩,全是在床笫之间不能对人言说的画面,弄得他很兴奋,手心痒痒的,还想打……
当然,老虎屁股轻易是摸不得的,不把人哄好了,岂止不能碰她的尊臀,床都不会让他上,连亲都不给亲的……
“好啦,别生气了,大不了给你打回来。”顾还卿挣扎着要离开他的怀抱,他不许,越发抱紧她,两人跟扭麻糖一样,一个赌气一个哄。
顾还卿不让他抱:“放开我,这才成亲几年啦,还没到七年之痒呢,你就敢对我动手,要是再过几年,你不是要揍的我开花?”
天地良心,就她那身手,他敢揍的她开花?!是她揍得他脑袋瓜开花吧!
自然,这话只能放在心里,嘴里还得温柔似水的豁着哄着:“又冤枉我不是,我那也是情急,你扪着良心说,这些年我究竟对你咋样?”
顾还卿冷哼,他就接着说:“但凡有一口好吃的,我都是紧着你,生怕你饿了冻了或受了什么委屈,一年四季我的心都放在你身上,如果能,我都想打个神龛供着你,对我娘我都没这么好过。平常凡是你喜欢的,我就是绞尽脑汁也要帮你弄来,就想博你一笑!你若是病了,我比你还着急,恨不得病的那个是我,只盼着你永远这么健健康康的才好,我对你的这一片心,你要是还看不见,我都想挖出来捧到你面前,叫你看个仔细,看我是不是那样的人……”
“谁要看!”顾还卿白了他一眼:“你这叫转移话题。”
“没转移。”她挣扎的力道小了些,态度也有所软化,姬十二打蛇随棍上,立刻打横抱起她,放到一旁的美人榻上,用双腿压制着她,伏在她身上说好话:“这不是手痒,被无伤那小子带坏了吗……”
“你犯了错还怪你儿子?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
“没,我只是实话实说,没当爹以前,我多么斯文的一个人啦,都怪那俩小子太皮,常惹的我要揍他们的屁股,这才一时不察,错把你当成他们了,你体谅体谅我。”
“这么说你还有理了?”俩孩子是皮,机灵古怪的,姬十二没少揍他们的小屁屁。
姬十二捧着她的脸,一下一下的轻啄着她的唇,尔后又换成绵绵密密的吻,“我承认错了,只要你不生气,随你怎么样,跪搓衣板跪算盘都成。”
他嗓音低哑,柔情无限地低喃:“我喜欢你,真的真的很喜欢你,这个世上没有人比我更喜欢你了,你不要怀疑我对你的心,我不爱听你说那些分开,休妻之类的话,这是我的禁忌,说一句我都受不了……我有多宝贝你,你又不是不知道?存心说那种话刺我的心,我难受……”
“我帮你揉揉,你以后不准再说那样的话,开玩笑也不成。”他讨好的去揉,顾还卿连忙推开他。
又不疼,他不轻不重的那么一下,跟打情骂俏差不多,她只是……好吧,她承认自己是矫情了,傲娇了。
姬十二在她身上察言观色的本领已至炉火纯青的地步,她眼波微转,他如何能看不出,马上就把人搂在怀里,让她坐在腿上,一只手疼爱地去揉她的小腹,轻言密语道:“是不是月信要来了,你心里烦躁。”
唉,顾还卿叹了一口气,软绵绵的靠在他怀里,不语,确实被他说中了,她家亲戚要来了,又赶上这兵荒马乱的时刻,她借题发挥了。
“是我太小题大作啦。”她反手搂住他的脖子,闷在他怀里闷闷地道。
这就是雨过天晴了!姬十二松了一口气,垂眸看着怀里的人,浓密长睫轻颤,性感的薄唇微微勾起一抹迷人的弧度:“怪我,明知你就这两日了,身上难受着呢,还惹你不痛快。”
顾还卿窝在他怀里不做声,宛若一个乖巧懂事的小女孩子,姬十二就低下头来亲她,手也往上攀爬,目光温柔入骨的凝视着她清丽柔媚的五官,诱惑地轻声低语:“这里也又胀又痛是不是。”
顾还卿的双颊控制不住变的嫣红,手默默地握住他的手,不许他往上,姬十二抓住她的手,送至唇边爱怜的亲着。
看着她惹人怜爱的模样,他的心都快软成水了,胸腔发热发胀,抱着她如抱着珍宝,正欲说话,目光却忽地一凝,往内室的门口看去。
“卿卿……”晶莹光华的珠帘叮当一阵轻响,姬琉璃一只手撩着珠帘,人将进未进的站在珠帘边,她咬着唇,目光深深浅浅,幽幽暗暗地落在他俩身上,似踯躅,似犹豫,想后退,却又并未退出。
姬十二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冷冷地启唇:“你打扰到我们……”
“琉璃你来啦!”顾还卿赶紧打断他,同时跳下他的怀抱,姬十二想把她拉回来,却被她机敏的逃开,姬十二不高兴的垂下修睫,抿紧薄唇,顾还卿只当没看到,她抚着自己发热的脸,对姬琉璃道:“是有什么事?”
姬琉璃微垂着头,怯怯的不敢看姬十二,抿了抿红唇,犹犹豫豫地嚅嚅开口:“可是十二说我打扰到……”
“没有的事。”顾还卿放在身后的手拨开姬十二想拉她的手,脸上却带着笑看着姬琉璃:“有什么事你就说吧,我这会也没事。”
“哦,”姬琉璃这才放下珠帘走进来,脸上也露出恬淡安静的笑容,轻声细语道:“是这样的,我刚过来的时候,在殿外遇到庆王,他叫我给你们捎个口信,慕听涛逃了。”
顾还卿顿时一怔,打她追杀慕明月那日起,她就再未见过慕听涛父子,当时慕听涛想让她放过慕明月,她恨不得将慕明月剥皮抽筋,如何肯放过她,只恨不得连慕听涛一块收拾了。
慕明月死后,由于她死的比较惨,慕云舒貌似有点受不了这个打击,莫风于是命人送他回迦南岛,并劝慕听涛离开龙浩父子,陪他的父亲一起回迦南岛。
慕听涛当时大概是绝望了,或许是忧心父亲,他真的听从莫风的建议,陪着慕云舒去了迦南岛。
但没想到他还是反悔,最终逃了。
姬十二也自她身后缓缓起身,他抬手扶住她的肩,动作极尽温柔,目光却犀利而凌厉地望着姬琉璃:“慕听涛逃了,影说的?”
姬琉璃郑重地点头。
“庆王还在殿外吗?”顾还卿往室外走去。
外面立刻有宫人回道:“回太子妃,庆王还在。”
姬十二清亮透彻的目光若有若无的扫过外面侍立的宫女和内侍,目露警告,宫人们吓了一跳,正要跪下谢罪,姬琉璃却抢在前头道:“十二你莫怪他们,是我命他们不许通报的。”
她极是羞涩一笑:“我以为只有卿卿在,想吓一吓她,没料到你也在……”
顾还卿扯了扯姬十二的衣袖:“算了,先问问莫影是个什么情况。”
如今聂灏北征,龙浩父子已是秋后的蚂蚱——没几天阳寿了。慕听涛此时出逃,也不知他抱着什么目的。
※※※※※※
莫影倒是言简意赅,他的目光状似不经意地从顾还卿身上掠过,语气淡淡,眸色却幽幽荡荡:“他大约是不死心吧。”
一句不死心,使得姬十二的气质变得格外的凛冽冻人,嗓音也格外沁人心凉,他轻扶着顾还卿的腰,垂眸森然:“无非是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自寻来。”
对于慕听涛矢志不移的固执,莫风也是不胜唏嘘:“此人就是个想不开的,非要遗臭万年才肯甘心,小爷因他是莫家遗孙,已尽力在保他了,结果他不领情就算了,还倒糊了小爷一脸!真真是入了魔怔!小爷也是受够了,以后他的死活都不与小爷相干!”
“唉……”姬琉璃叹了一口气,眼波如梦,语气如丝:“其实我倒是蛮同情他的,他筹谋了那么久,布置了那么久,放弃了大好的前程,最后却功亏一篑,换了谁都意难平。”
“公主,你在同情谁呢?”莫风有些啼笑皆非的睨着她,觉得她真是吃了豹子胆,居然不怕得罪姬十二。
谁都知道,慕听涛筹谋的是谁,意难平的是谁。
在姬十二耐人寻味的目光下,姬琉璃嘟着樱桃小嘴,眨了眨柔润美眸,几分无辜几分无奈地解释:“在本公主还是个小丫鬟的时候,慕听涛还是我的主子呢,那时他并不坏啊,温文尔雅又有才气,举止优雅如谦谦君子,待卿卿又好……”她去拉顾还卿的手,并撒娇似的摇了摇:“是吧,慕听涛那时还是你哥哥,待你可好了,比对后面的慕明月都好。”
顾还卿咳了咳,很担心她被姬十二的眼刀嗖嗖嗖地扎死。
然姬琉璃不怕死,不等她岔开话题,她继续口若悬河地作死:“那时候你病了,慕听涛比谁都着急,恨不得割肉给你吃,但凡遇上你喜欢吃的东西,他也总是让给你,凡你喜欢个撒,他也总是想尽一切……”
“琉璃,你是打算留在沧月,还是跟我们一起回大越?”顾还卿若无其事的打断她滔滔不绝的絮絮叨叨。
姬琉璃张着小嘴:“……啊?我行李都收拾好了呀,我不是说过我要回大越的?”
顾还卿立刻推着她往前走:“那你快做好准备,免得启程的时候手忙脚乱。”
“……啊,不管慕听涛了吗?”姬琉璃纳闷地回头。
“你先管好你自己吧,慕听涛他来了再说,谁知道他想干嘛,兴许人家只是想四处散散心,未必如我们猜想的这般。”
“也是……”姬琉璃将信将疑的走了。
望着姬琉璃远去的背影,顾还卿吐了一口气,回头,却见姬十二和莫风似笑非似的看着自己,而莫影却掉头看向庭院摇曳生姿的鲜花,她无语极了:“咱们也散了吧,还得收拾行李呢。”
一个慕听涛,还不足以打乱他们的行程。
※※※※※※
顾还卿和姬十二等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之后,偌大的沧月皇宫顿时空旷下来,轩辕黛百无聊赖,一百个不习惯,于是对何以春发牢骚:“早知道便把无伤和无痕留下来,有我们在,也能照顾好他们哥俩,省得跟着他们的爹娘一路舟车劳顿,活受罪。”
何以春知道女皇是寂寞了,刚刚享受到含饴弄孙的乐趣,陡然俩孩子就不在身边,连儿子媳妇都不在,那滋味肯定不好受,便笑着道:“两位小皇孙打在娘胎便跟着太子和太子妃到处跑,大约是习惯了,陛下不用替他们担心,皇孙壮实着呢。”
轩辕黛想想也是笑,微微叹了一口气:“也是,他们一家人在一起多快乐,无论是从东跑到西,还是从南跑到北,累是累点,却着实让人眼热。”
“谁说不是呢。”何以春也笑,姬十二虽然称不上是个稳重的老子,也做不得严父,但维护起妻子儿女却是不遗余力,又胜在贴心和小意,把小日子过的红红火火的。
轩辕黛便若有所失:“可朕很想孙子啊,没他们在耳边叽叽喳喳,咿咿呀呀的,这宫中都像少了什么,往常我一下朝,俩孩子便争先恐后要我抱,每每看到他们,我百病俱消,什么累都没有了。”
小孩子肉乎乎的小身子多软,抱在怀里让人心头发软,再听他们可笑的童言稚语,可爱的让人恨不得抱着他们亲个不停,这才几日,轩辕黛觉得已经离不开那一对小娃娃了。
何以春眼珠一转,便以玩笑地口吻道:“女皇陛下还很年轻啊,前儿个冬暖她们还笑言要帮陛下招皇夫呢,陛下何不顺应民意。”
轩辕黛顿时失笑:“朕再年轻也年逾半百了,更生不出娃娃了,就不祸害他人,当积德了。”
“可若有人心甘情愿被陛下祸害呢?”何以春大胆接茬。
轩辕黛顿了顿,淡淡地道:“你不说我倒忘了一事,影儿的事暂时放下,小暮不是还在吗,咱们不若给他选个妻子吧。”
“……”何以春顿时泪流,心里默默地对秋迟暮说,师弟,师姐对不起你!本以为可以帮你一把,谁知反成了幕后推手……
※※※※※※
秋侯爷虽然修道,但他的侯府却不像道观那么宁静而致远,反倒是亭台楼阁,水榭花台,风吹柳动,一草一木都错落有致,别有风情,看的姚珍芳目不暇接。
心说秋侯爷还真是风雅啊,把府邸布置的这么雅致漂亮,很让人眼馋呢!
她收回左顾右盼的目光,轻轻拉了拉江柔柔的衣袖,小声而娇俏地道:“我以后就住在这里吗?”
江柔柔目不斜视,挺直脊背端视前方,只两片嘴皮子微翕:“当然,你不是下定决心要报秋侯爷的救命之恩吗,那就不能光说不练,得下真功夫。”
“嗯,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这个道理我还是晓得的。”姚珍芳握紧小拳头,目光坚定不移的能感天动地:“为报秋侯爷的大恩,我愿为他当牛做马。”
“当牛做马就省了,想为侯爷当牛做马的人多着呢,又不差你一个。”江柔柔十分淡定的继续忽悠:“你只要抱准你原来的心思就够了。”
姚珍芳不禁一愣:“我原来是什么心思?”
“以身相许啊,你以前不是天天嚷着要对秋侯爷以身相许,好报他的救命之恩吗?”
“……”姚珍芳顿时羞红了小脸,半举着丝帕掩着脸儿,羞答答地扭着小腰儿道:“柔柔姐,你净是笑话人家,人家不依啦!”
江柔柔僵着个脸,无语望天。
“那你是不想咯?”
姚珍芳低头搅着手帕儿,扭扭捏捏,害羞地嘟囔:“那……之前人家是说的好玩的啦!”
“哦,明白。”江柔柔面无表情地转身。
“柔柔姐你干嘛?”姚珍芳慌忙拉她。
“回去啊!”江柔柔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你不是说你以前是说的好玩的吗,那既然你不想对侯爷以身相许,我们就只好回去咯。”
“……哎呀!人家……人家……人家哪有这样说嘛!”姚珍芳跺着脚,急的一连几个人家,手却紧紧抓住江柔柔的手腕不放。
“难不成我听错了?”江柔柔斜睇着她。
“……”
过了好一会,姚珍芳才吭吭哧哧地蚊子哼哼:“没有啦,柔柔姐你没有听错啦……”
“那究竟是怎样?”江柔柔认真地看着她,语气是空前的严肃:“我告诉你,如果你意志不坚定,咱俩转头就走,权当这事没发生过,左右你生的漂亮,随便找一户好人家嫁了,这一辈子安安生生的相夫教子,也不枉侯爷当初救你一场。倘若你……”
她话未说完,便被姚珍芳打断:“柔柔姐,我不要嫁人!”
她仰起白皙的脸蛋,咬了咬唇,很是坚定地迎着江柔柔温凉的目光:“柔柔姐,我不要随随便便嫁人,我没有说着好玩,从被侯爷救下的那一刻起,我就只想随侍在他左右,这辈子生是侯爷的人,死是侯爷的鬼!”
她垂下头,语气有些悲凉:“当然,你们也许会笑话我,笑话我好高骛远,侯爷何许人也,岂是我这等卑微之人能攀上的……”
“没有。”江柔柔淡淡地道:“你想太多了。”
“我知道,”姚珍芳垂头抚着她的手腕,低低地道:“你们都对我很好,并没有歧视我,只是……”
“没有可是,珍芳,我再说一次,如果你有半分犹豫,那们我们立刻回头,你也知道,对侯爷有心思的女子何止你,整个沧月不说成千上万,至少成百上千,但你看侯爷动心过吗?所以你对自己没有信心,或者裹足不前,抑或稍稍有点打退堂鼓,那咱们都不必多余其事的来这一趟。”
“我决没有打退堂鼓的意思,更不会前怕狼后怕虎。”
姚珍芳主动拉着江柔柔往前走,步伐是那么的义无反顾:“我也知道侯爷心有所属,可,可我目标不大……我就想着,即使他看不见我,觉得我微不足道,但只要能常常看见他,离他近一点,叫我做什么都成!”
“真的,柔柔姐,我就是这么想的。”她侧目看着江柔柔,弯了弯唇,柔柔一笑:“老话说,烈女怕缠郎,反之也亦然吧,我对自己很有信心呢!”
江柔柔目光有些复杂地落在她清丽可人的脸上:“你应该对自己有信心,倘若连你都没有,那……”
“是因为我有几分像女皇陛下吗?”
望着姚珍芳真诚无伪,仿佛洞悉一切的目光,江柔柔只能摸了摸她的头,叹气:“你能明白最好,我们也知道这对你不公平,可是……”
“没有可是,我很高兴自己长的像女皇陛下。”姚珍芳笑得异常勇敢:“虽然我知道自己不及女皇陛下一成的风采,更配不上侯爷,光提起他我都会自惭形秽,连给侯爷提鞋都不配……可我愿意……”
她有些语无论次,攀着江柔柔手腕的手指用力至发白:“我愿意试一试,就算只是……个替身,我也想试一试,柔柔姐,我不后悔,决不!你信我……”
江柔柔放在她头上的手顿了顿,目光一眨不眨地望着她,正要点头,前面忽然传来一道温润而不悦的嗓音:“江柔柔,你整日闲的没事做,又跑来我府邸干什么?”
姚珍芳身子一震,如遭雷亟,而江柔柔却只能无奈的笑了笑,再抬起头时,脸上已换上令人皮痒的微笑。
她望向声音的来源,非常恭敬地道:“师叔,师侄给您送炉鼎来啦!”
“……”姚珍芳。
秋迟暮一身青衣,衣袂飘然地站在月江亭,姿态出尘脱俗,他眯眸看着江柔柔与她身边的女子,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讳莫如深。
※※※※※※
轩辕黛在批折子,何以春和易冬暖陪着她,一左一右坐于御案旁,在看折子。
轩辕黛转了转手中的朱笔,漫不经心地道:“这次咱们双管齐下,小暮那想必没问题了吧?”
何以春把手中的折子递给她,不慌不忙地启唇:“难说,以往咱们施的计还少吗,只差把头都想破了,他还不是见招拆招,就没见他落败过。”
易冬暖道:“我都有点灰心了。”
“那怎么行?”轩辕黛搁下御笔,把折子全扔给易冬暖:“你来吧,我看的脑袋发胀,眼睛发晕,这些大臣怎么回事?不拽文会死啊!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非得写的跟绕口令似的,咬文嚼字的费老劲了,真想暴揍他们一顿。”
易冬暖无语极了,看着眼前堆得跟小山一样的折子,她也愁——这种国家大事,关乎着百姓生计,件件都须得慎重其事,稍有马虎便失之千里,她感觉责任重大。
“陛下,这是您的事儿,在其位谋其政,任其职尽其责,您说您……”
“我不过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你以为我想当这个皇帝啊。”轩辕黛比她还多怨言:“想想我以前做沧海宫的宫主,多快活,什么都不用管,只管发号施令,闲时养养花,打打架,今儿游江南,明儿去江东,逍遥自在的跟一尾鱼似的,哪像现在,唉!”
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揉着额头:“我看我还是赶紧传位给十二吧,这皇帝做的我真是惆怅无比啊。”
“噗哧!”何以春忍俊不禁:“陛下您还是甭异想天开了,就十二,他恐怕比您还不想批折子。”
想想自己儿子的德性,轩辕黛也是无语凝噎,姬十二比她还懒怠,上个早朝都经常告假,而且想一出是一出,太随性,实在不适合当皇帝。
“不要紧,还有太子妃。”易冬暖说道,太子是不靠谱,太子妃挺靠谱的。
“嗯,卿卿会押着十二批折子的。”轩辕黛聊以安慰,嘴角含笑。
三人正在闲话,内侍来报,秋侯爷来了。
轩辕黛眼前一亮,指着易冬暖面前的折子山,高兴地说:“小暮来了,太好了,叫他批完折子再走。”
“……”众人。
易冬暖小声地提醒她:“陛下,师弟恐怕是为你送他炉鼎的事来的,您不要高兴过早。”
何以春也小声地自言自语:“其实叫我说,陛下完全可以收了小暮,至少批折子方便。”
“……”轩辕黛瞪眼,她收个皇夫,居然只是为了批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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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娘好想大家哦!想的都快得相思病了,大家有没有想轩娘(本人超级不要脸,就当大家都想我啦!^_^)
嗷嗷嗷!开始传结局和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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