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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okid=3271478,bookname=《羽化不登仙》]一部情意跌宕的古典仙侠
时辰一点点过去,夜色越来越浓,正值行人活动的当口,孙楚酒楼也到了每晚最热闹的时候,客人不知不觉骤增,人来人往,三两成堆,出出进进,一遍遍踏破酒楼门槛,厅里也适时响起划拳喝叫之音。
酒楼的伙计肩上搭个白抹布,端个盘子不停地忙活,不多会儿酒楼里就坐满了客人,吵吵嚷嚷的,好不热闹。
即使这样,仍不断有人登门,于是找不到空位的食客,便在伙计带领下,与独自饮酌的苏乔搭了一桌。
旁边有人落座,苏乔毫无反应,醉眼惺忪,不时打着酒嗝。
近点看去,苏乔手里握个酒壶,既落寞又惆怅,瞬也不瞬盯着天绍青,犹豫不绝。
但见他浓眉挺秀,双唇薄厚适当,脸型略长,下颚圆润,束发的冠上插着一根簪子,外看倒也清灼,只是他常年饮酒,似显得没有精神一般,浑身还散发一种难驯的野性。
坐在那里,他的长袍随意曳地,隐约可见腰间束着白色丝绦,发髻零零散散自脸颊滑落,有意无意遮了几分面容,更使他那份狂野不羁的神采焕发出来。
但他其实生在江南,长相清曜,不似该有的壮硕,这种神采只是他自身的独特气质。
他湿润的嘴角,还粘着酒水,连双腮都隐隐泛有酒晕,无论怎么看,都有一份随意。
天绍青侧对苏乔,始终静坐。
眼看酒菜早已凉去,柳枫还不见归,她微微叹气,实在无聊,便右手托着腮帮,左手指敲打桌子来数数,打发时间。
半响后,苏乔微微抬脚,准备起身,可瞥见天绍青突然回身张望门口,又惊慌地收回脚,匆匆灌了口酒,用衣袖把嘴角抹净。
那天绍青也没注意他,一个儿劲儿望向酒楼外面,见街上人影绰绰,烛光交叠,形形色色的人流中,并未看到柳枫,不免有些失望。
苏乔见此,露出伤心之色,猛力抓起酒壶,张口便灌,似发泄般狂饮,不多时,酒水洒了一身,人也被呛住,就连欲与天绍青招呼的勇气也失了大半,像被万斤脚链拴住了脚,再也挪不开一步。
黄尘四塞,秋风瑟瑟,漫天飘起了飞絮,柳枫在街上买了把纸扇。
马希崇心下奇怪,天已入凉,甚至还有几分冷,瞧那李枫身子单薄,不免惹人同情,怎还买扇子,难道怕热?可一路行来,李枫分明没用,只将扇子揣在手中,马希崇暗自思索,八成是装样子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柳枫白衣如雪,身影飘在夜下,卓然遗世,负手悠悠地慢行,步伐不算很凌厉,行走也不快,像散心似的,一路不见开口,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马希崇追上去,偷偷瞧了一眼,发现李枫嘴角露出清清淡淡的笑意,像有喜事一般,直让马希崇心头打鼓,狐疑不定。
郊外荒凉,到处渗着凄凉,此时夜幕拉下,柳枫与马希崇也停在一处深宅前,抬眼瞅视匾额上的‘禁院’片刻,柳枫拿出随身的太尉令牌,给门口的两个守卫看了看,两人便给柳枫开门。
柳枫举步曳入,马希崇紧随其后,刚一进门,迎面扑来一阵阴阴的冷风,卷起了院中的枯叶蹿来蹿去,马希崇缩了缩身子,脸色惨白如纸。
这个地方很隐蔽,也很偏僻,是那种没人愿意来的地方,因为它地处小山坡的顶部,整个禁院更被山上的野丛密林掩盖无几,如果不细看,根本不知道禁院藏在其中。
禁院外面围着高墙,里面不见奢华的长廊亭台,更不见水池花园,唯有前院种着几棵樟树摇摇荡荡,墙角散落几根杂草,也大半截都萎蔫了,显出一份荒凉。
穿过院落,后面有三间屋子,一间杂物房,也算作临时休息处,这会儿房门虚掩,正睡着四名士兵;而另一间算是小厨房;剩下一间房就有些神秘,因为门前站着两名拿枪的士兵。
四周死一般的静,除了风声,几乎什么也听不到。
细碎的脚步声踏破沉寂,神秘屋前的士兵脸色一变,抖擞长枪,警惕喝道:“谁?”
马希崇随柳枫停步,心里猛地一颤,就听柳枫喝叱道:“干什么?连本太尉都不认识了?”
两个士兵借助火折子的亮光,定睛一瞧,看见柳枫,立刻躬身行礼,一个人已知来意,张口将杂物房里的人唤醒,当下便有人打着火把走出,火苗熠熠飞腾,院落随即亮了。
柳枫时而瞅瞅左边的高墙,时而望望天上的明月,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好像等着看一场好戏。
彼时,士兵们拿出钥匙,正在开神秘屋门。
偏在这节骨眼上,听到几丝响动,有人开骂,声音难听刺耳,脏话连篇,实在不入耳,院落的人俱听不下去,有人面朝屋子喊道:“马希萼,你个泼皮无赖,胆大包天,敢骂太尉大人?不过今儿个算你好运气,太尉大人亲自来此看你,还不赶紧出来相迎!”说着,门已经打开了。
屋里黑漆漆的,大伙都朝里面瞅,猛然,一团东西被甩手掷出,那几名士兵好似早有预料,赶忙往旁边躲,但有一人避之不及,袖口被那东西砸中。
只一瞬间便传出一阵恶臭,旁边几人被熏的难受,纷纷捂住口鼻躲开。
被扔中的那人抖了抖袖子,气得大骂:“马希萼,你找死,有没有一点教养?如此文明之世,怎有你这样的混账,这么久都不把房间弄干净,以前有人伺候惯了,你他娘的……舒坦的很么,懒惰也便罢了,如今可不比以往的南楚,你是个阶下囚,随时脑袋搬家,要知道自己身份,懂得尊重别人。你不愿意去茅房,哥儿几个就拿个大夜壶给你,放在床底下,伸手就能够得着,没想到你……放着夜壶不用,把房里弄得臭气熏天,猪狗也不过如此,老子看你也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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