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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做什么也轮不到你来插嘴!一惊一乍成何体统!”
范吉射将儿子哄了出去,转过头来时却是满脸喜色:“恭贺父亲,赵鞅已入瓮矣!”
他随机又换上了忧色:“只是谁曾想,他家竟然能获得那样稀有的祥瑞,定然会被国人传颂敬畏上一段时间,唉,我范氏为何没这样的气运。”
范鞅闭眼入定:“成又何喜,失又何嫉?从赵鞅私自亲迎宋使那一刻起,胜负早已注定,至于所谓祥瑞?哼,只不过是细枝末节,愚弄下乡野鄙民罢了。”
作为在晋国政坛活跃了整整六十年的老豺,范鞅熬死了中行吴、赵武、韩起、魏舒、叔向这些和他同辈的晋国黄金一代名卿。还坑死了那位众心所归的少年英雄栾盈,这才迎来了属于他的时代。
在范鞅眼中,和自己同名的赵鞅,只不过是个儿孙辈的愣头青,别看其强势咄咄逼人,但只要用心设下几个计策,就准叫赵鞅灰头土脸。他听周室的老聃说过,将欲取之,必先予之,果然,范鞅故作老态的示弱几番,赵鞅就自己乖乖跑进了圈套。
范吉射嘿嘿冷笑:“赵孟现在恐怕以为自己占尽了上风,却不知道父亲早已为他设好了陷阱。他以为我范氏是为了置气而冷落宋国使节,却没看到其背后的复杂缘由!”
范鞅依然是不慌不忙:“且不急,再让赵鞅得意几天,等到他以为足以完全掌控局势时,我再让赵氏从云端一夜之间跌落到泥地里,从朝堂到外交场上一败涂地!”
“唯,儿子知晓,这就去安排。”
“对了,赵氏获鹿之人名叫赵无恤?赵鞅的儿子不是只有伯仲叔三人么?”
范吉射满不在乎:“据说是赵鞅一个贱狄婢所生的贱庶子,不知道是走了什么样的运气,才能凑巧捕获。”
“不,给我记下这个人,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赵鞅现在还未设立世子,也许此人,就是我们未来瓦解赵氏的突破口!”六卿之间斗了整整一百年,势力均衡,范鞅自然不会天真到认为一场外交事件,就足以将赵氏连根拔起。
但他知道,若不乘自己在世时全力削弱赵氏,到了儿子当家时,恐怕不是那赵鞅的对手……何况,还有个老狐狸知伯在磨刀赫赫呢。
唉,可惜范氏也没做好万全准备,否则,应该乘着自己还把持着执政卿位置的时候,逼反赵鞅,以晋国首祸者死的惯例,指挥三军,将其一劳永逸地消灭掉!
范鞅那精明的老眼中露出了一丝残忍,他嘱咐儿子道:“定下时间,就在半月后的冬至日动手!”
……
事实上,因为获白鹿是件吉利的事情,赵氏也并未刻意隐瞒,甚至还有意宣扬,于是这事迹便像是长了翅膀般,一传十十传百。第二天尚未朝食,就传进了消息灵通的卫国馆舍内,一个早起边拨拉算筹,一边诵读诗书的年轻后生耳中。
眉清目秀的青年默默地听着关于这件事的种种版本,在朝食之后,他回到住处,在简牍上写起了信,记录下晋国最近的各类传闻和政事。
这封信匣将寄到鲁国去,给那位正在曲阜闭门著史的夫子,关于晋国的时政要事,主要就依靠四处行商的卫人端木赐来收集。
“夫子在上,學生端木赐再拜顿首!”
“冬十月,宋乐祁朝晋,赵氏子无恤获白麋于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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