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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手弯了弯手指,与掌心形成个浅浅的碗儿,碗儿里盛着白嫩嫩甜嘟嘟的一坨小脸蛋儿,让人恨不得就着这碗整个把它吞下去,一直吞进心里头,满满地装起来,香喷喷地装一辈子。

“那个小钮子,你想要我怎么处置她?”白大少爷问。

“她现在在哪儿?怎么样了?”罗扇没睁眼,只淡淡地回问。

“也在这里,用药吊着命,只等你一句话。”白大少爷语声也淡,淡然下面是来自地狱的森冷。

罗扇沉默了一阵,也学着白大少爷淡中透冷:“我当然是恨她入骨的,然而真让我砍她胳膊剁她腿,我也实在干不出,她既然善妒,既然想攀高踩低,那就让她做一辈子最下等的奴才好了,这世上最可怕的事不是死,而是人活着却看不到任何的希望,她那么贪生怕死,就让她一辈子活在没有希望里好了,她连自绝的勇气都没有,只能这么折磨自己一辈子!”

“好,府里有专门给犯了错的奴才准备的惩戒院,惩戒院里的奴才干的全是最肮脏最下贱的活,就让她在那儿消磨一辈子罢,”白大少爷捏了捏罗扇肉乎乎的小耳朵,觉得不过瘾,凑过身子去大嘴一张整个含在口腔里,听见耳朵的主人“呀”地叫了一声,忍不住心里痒,舌头和牙齿被这痒弄得烦躁不安,只好拿珠圆玉润的小耳垂儿出气,连嘬带吮轻咬细啮,另一只手也不闲着,一把薅住大腿上那只小小咸猪手,理直气壮地引着向上找准某物一握,霎那间天雷勾动地火,地火瞬时燎原,险险险险的就在那小手主人一双惊羞窘色交织的肿泡眼前化成火灰儿一撮了。

“白——白沐云——你——你松手——你——有本事放开我——讨厌!闹腾!呔!”罗小手颤抖着小手,小手里那东西烫得几乎握不住,但她生来是个有毅力不怕烫的好孩子,所以硬是咬牙忍住了,从姿势到位置都握得堪称完美认真。

白大少爷举了举那只没被罗某枕在脸蛋子下的手:“早松开了,你手再敢上下动一动我就大巴掌揍你屁股。”

咳……那个……混蛋!不知道病人生病时各种感官敏锐度都急剧下降嘛?!你松开手了怎么也不说一声!罗某人老脸浴血地缩回手,张开臭嘴儿打了个臭哈欠:“怎么突然好困。”

“吃了药再睡。”白大少爷翻身下床,先去窗边几案上取了杯凉茶灌下肚去,而后才开门叫了个小厮把药热好了端到门口,由他接过来,回至床边一口口喂罗扇喝净,用帕子给她擦了唇角,又塞了个蜜饯到那小臭嘴儿里,“睡罢,这药里放着助眠的东西,睡着了就不疼了,我在这儿守着你。”

罗扇根本不困,但也确实因伤得不轻整个人都恹恹的,加上刚才性致勃发了一回,此时已显疲态,果然吃了药没一会儿就睡沉了,白大少爷坐在床边看着她,直到见她呼吸均匀微微起了小鼾,这才轻轻起身开门出了房间。

房外守着绿川绿野,白大少爷低声吩咐:“听着里头动静,人一醒了即刻去前厅回我。”两绿低声应了,目送白大少爷大步往前厅去,夏日炽烈的阳光投射在他挺拔的背上,却没能焕起丝毫的热度,青色的衣衫反而愈发浸透着凛冽的寒意,两个人齐齐打了个哆嗦,对视一眼:爷狂怒了。

方琮正在前厅坐等,手里玉柄镶玛瑙的纸扇哗哗地摇得山响,扇身a面绘一片黄澄澄的菊花,扇身b面是两句驴唇不对马嘴的诗:天阶夜色凉如水,隔墙谁唱后.庭花。

——全是叫小扇儿那丫头给的建议,身上带着伤还挡不住她事事关心,画菊花这个提议吧他倒是还能理解——菊,花之隐逸者也,虽然他方琮完全就是隐逸者的反义词,但偶尔也会附庸个风雅。只是她“赐”的这两句诗就多少有点儿不明白了,第一句还好,头两字就是天阶的名字,只第二句跟第一句有什么关系?本来他对这建议不想予以理会的,架不住那丫头说这诗寓意好,是好兆头,也就随便听了她一回。

厅外响起脚步声,抬眼一瞧见是白大少爷,明明素衣轻衫地进来,却似带了滚滚的煞气直冲九霄,霎时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方琮手上的扇子不由自主地慢慢停了,笑了一声:“瞅你这意思,是打算全面动手了罢?”

白大少爷扫了方琮一眼,倒是瞧见他的b面扇身了,一挑眉:“把你那恶心扇子收了。”

“哪里恶心了?”方琮低头看看扇面儿,“这字写得还行啊。”

“后.庭什么意思不知道?”白大少爷毫不客气地至上首椅子上坐下来。

“宫庭啊,后宫啊,也指宫女啊……难道犯了讳?”方琮开始疑惑。

“谁给你凑的这两句?”白大少爷懒得给他解释,用罗小扇的话说就是“没文化真可怕”。

“还能有谁,你那小情人儿。”方琮摁着扇子上这两句左看右看甚至从背面透过去看,“噗——”地一声突然顿悟了,他堂堂风月场上弄潮儿怎能不明白这个,不过是——不过是没想到那小丫头居然——居然有这么……的思想,他简直要甘拜下风了有没有!

白大少爷闭了闭眼睛,心里念着:罗小扇儿你个小臭混账东西!满脑子装的都是什么乌七八糟的念头!跟谁学来的?!然而转念又一想……小混账懂得多也未必不是好事,起码将来他想多尝试几种极具挑战性姿势的时候她不至于接受不能……唔。

“啪!”方琮那厢把扇子合上,“这一柄待天阶回来送他!”端过茶来喝了一口,挑眼儿看向正座上阴云密布的男人,“你告诉那丫头实情了?”

“没有,”白大少爷再开口已语声硬冷,“善意的欺骗是为她好,管住你的嘴就是,莫在她面前失了口。”

“放心,与我无切身关系的人和事我向来忘得快,”方琮无所谓地用茶盖刮着茶叶沫儿,“不过呢,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把那个叫小钮子的丫头送窑子里去?天天在那柴房里鬼哭狼嚎的,我这宅子可离大街不远,前面就是我的古董店,我还要做生意呢。而且方才我也依你之言把花柳街最脏最破那间窑子的老鸨叫来先看人了,老鸨却似不大愿意要她,嫌身子单薄,怕经不了几次就一命呜呼,又嫌长得不好看,还有点儿精神不稳定,恐嫖客们不愿点她,只怕反而让她逃个清闲。”

“身子单薄不怕,我付钱,好吃好喝供着她,什么补给她吃什么。嫖客不愿付钱点她,你派个手下去告诉那老鸨,专门开个免费间,让那丫头免费接客,客人只许是乞丐叫花流浪汉,不够腌臜的不许进门,不许给她吃避孕的药物,一但怀上就停止接客,至三个月时喂她上好的落胎药打下来,让她自己亲眼看着,然后用好药给她养好身子,养好之后继续接客,继续怀,怀够三个月再打下来,仍让她自己看着——告诉那老鸨说:她让那丫头活得越长久,她就越能从我这里得到更多的赏钱。”白大少爷说这话时唇角勾着笑,日光从厅门斜照进来,将他的影子打在身后灰凉凉的墙壁上,方琮抬眼看着,哪里是人的影子,森森然獠牙尖利,巨口一张,十万鬼众由无间地狱喷涌而出,血吞人间。

白沐云从来就不是好人,他的世界里也根本没有“怜悯”一词。自他的亲娘死后,整个人间就抛弃了他,而唯一接纳了他的,就是地狱森罗。

“扇儿丫头若问你,只说我依她的意思把那丫头打发到白府惩戒院受苦去了。”白大少爷轻描淡写地给小钮子的整部人生做了结尾,罗扇的报复属于罗扇,而他的报复属于他,谁敢伤他的女人一根头发,他就让谁连自己爹娘都恨上——恨他们为什么要把自己生下来遇上他恶鬼投胎的白沐云!

“那个叫金瓜的丫头呢?你也一并瞒着小扇子?”方琮觉得身上有点儿凉,把杯子里的茶水随手泼在地上,续了一杯热的喝下肚去。

“瞒着。”白大少爷眉眼终于柔和了些,“我已替金瓜一大家子要出了身契给到他们自己手里,并且给了一万两的银票,让他们即刻离开藿城,走得越远越好,”白大少爷说至此处稍稍停顿了一下,“只是委屈了这个金瓜丫头,天太热,遗体不好运,只得烧成了骨灰让她父母带着上路。”

方琮轻轻一叹:“当时把她从府里带出来,半路人就不行了,那姓孟的管事对她下手最重,我请来的郎中给她看过伤后都惊得说话直哆嗦,说从没见过能把人骨头打得碎成这个程度的伤,真真是最毒妇人心……这就是我为什么不要女人的缘故之一,女人之所以可怕,就是因为爱恨可以随时转换,本来爱着,说恨就能恨得想把你下了油锅,本来恨着,嫣然一笑间就能爱你爱得死去活来,你根本分不清她们什么时候是仙女什么时候是恶鬼,亦或她们本就是仙与鬼的合体化身,虐人的同时也在自虐,有时聪明有时愚蠢……哼,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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