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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慢摇到小公园。
见秋千空着,她当即就笑迎过去。
旁人瞅出了其意图,他担忧不可察断的内出血隐患,于是一个横身迅速挡住了她的去路。
拦路者明知故问道:“你想做什么?”
“荡秋千啊。”
“不可以!”
她伪出冷面,辩道:“为什么?这秋千又不是小孩专用的,结实着呢。”
“你刚才在空中翻滚了好几周,难道还没荡够?”
方见贴出肝肠寸断的脸谱,“你没荡够……我的心脏可是已经荡够了,早就上上下下折腾得不知东南西北!”
假岷弟的个性丝毫不迂腐,武赢天不由得噗呲起笑。
她道:“好了好了,我不荡就是。若不然稍后万一要送你这个心脏里荡着个秋千的病人去医院,我可是背不动!”
“妖精”春色荡漾,旁人心里的秋千咯吱咯吱乱荡。
见到石椅,她扬手,“我们坐这里吧。”
旁人摇头,“这石凳子太凉,那边不是有木头的吗,我们多走几步过去。”
她顺言道:“嗯……好。”
细心的假岷弟让武赢天稍起涟漪,这让她想起了曾经细致地为自己梳理过头发的岷山吾大将军。
二人落木椅小歇。
“诶,李珮瑶,你在警官学院学读的什么专业?”
不待旁人开口他便续话:“恕我直言,你的行事风格与外貌完全不搭调,甚至可以说是格格不入!”
“去,我看你才是脑子不搭调,与我等正常人格格不入。”
武赢天曲意逗他,“我学的是法律,难道警察学校还能出T台模特不成?”
“嗯,还好,知道自己是李珮瑶,也知道自己的生活情况,思维挺正常。”
方见落心一笑,“看来你先前不着边际的状态只是暂时性的,想想你当时的那副犀利样,可怕得直逼妖精,几乎活活把那开跑车的女司机给吓死了去。”
武赢天没想到自己给旁人留下的是这么一个恶劣印象!
她连连反省各种纰漏,当时确实异常激动,以至于完全不顾自己是借于她人的身体,失策不说,更是失态。
此位当事人吃惊地掩口问:“你是说……我当时恶毒得很像妖精么?”
“何止是像妖精!简直……”
方见发觉自己说得有些过了头,便即刻换话:“你眼光似箭,话锋似刀,内容似聊斋,没把那开跑车的司机给弄成疯子就算谢天谢地……当然,还有我这个观众。”
仅仅是姓名一项就已武冠李戴!更不用说其它。
自己粗心蛮出的巨大破绽展露在“妖精”心头。
为了破除对方的潜在疑虑,她迅即伪出伤感话。
“我知道……我知道自己当时糊涂了,简直就是一塌糊涂!”
“我不得不承认,剧烈的撞击对大脑存在非常明显的影响。”
“当时我的脑子里莫名其妙地只有戏,自己仿佛完全沉浸在昨日看过的一部影片里,特别是那份身临其境的感觉,融合得天衣无缝。”
言者顿声,用苦笑修饰了一番妖言,然后继续陈述。
“问题恰好就出在这里,事情就是这么凑巧!那跑车司机长得太像女主角了!并且车祸场景也十分雷同!”
“脑子错乱中我居然把自己代为了影片里的男主角,所以……对了!还有就是,那女司机肯定也在近日看过这部影片!所以她也入戏了,结果被我的疯言疯语吓得不轻。”
“唉,所以你和那位女司机听到的那番尖酸刻薄的话全都是电影里的台词,没有一个字是属于我自己的。”
闻者惊呼:“啊……原来是台词!”
他恍然彻悟之下好奇心骤增,“是部什么电影……鬼片吗?我回去找出来要好好欣赏欣赏。”
她白了一眼,“你还揭伤疤,讨厌……就不告诉你。”
他连连摆手,“不不不,别误会!我的意思是这几句台词确实经典,引得我真想看这部影片。”
方见若有所思状缓缓起身。
他一边回味一边模仿着“李珮瑶”的肢体动作来演绎这几句过耳难忘的“台词”,其步伐与说口完全克隆了当时的场景,手势也到位。
一步……
“我活着的时候你背叛我!”
两步……
“我冤死为鬼的时候你来羞辱我!”
三步……
“我现在转世投胎重新做人了,你依然不肯放过我!”
演员表演得很卖力,“妖精”在震撼之余谑浪笑敖,“我真是这样?”
“可不就是这样!”
方见再次回忆一番后异常肯定地愣目点头,“嗯,没错,相差无几。”
他忽问:“诶,这男主是谁演的?”
她狐脸望过去,“呵呵,你还挂念着呐!想套话……就不告诉你。”
他食指伴声:“口口声声说不告诉我,其实你早就已经昭告天下多时。”
方见洋洋得意地手甩空鞭道,“男主叫武寻天,女主叫叶山红,哈哈……上网一查就知道,不是么?”
“行,那你回去慢慢查啊……”
武赢天暗下窃笑:就算翻遍整个地球你都找不到这部聊斋电影。
疑点相互都有,她随后转换思绪而话。
“方见,你不是在大恒国际上班吗,一个外资公司的职员怎么老是在街上瞎转悠?”
“两次都是在街上碰见你,我很纳闷……就你这游来荡去的风格,说句不好听的话,你哪像是在外企上班的人,完全就像一个无业游民嘛!”
“喂……是不是工作丢了?”
旁人回顶:“什么无业游民,亏你想得出!”
他跟着详释道:“起先大恒国际只有冠豪A座这一处办公地点,后来公司增加了一个子公司,在华景C座。”
眼神认真光顾,话语隐然郑重:“近段时间我的工作特殊,公司的两个地方都需要跑,因为距离并不远,我几乎都是步行往返,结果竟被你说成了无业游民,冤枉呀!”
“妖精”听罢掩面劲笑……
方见浑浑不知所以然,一脸的古怪,“诶,你在笑什么?”
待了片刻,“李珮瑶”非但没有停歇,身体越发抖。
方见左思右量,始终寻不出自己话里出了什么纰漏。他因担忧对方的安危而语:“别这样,小心身体!”
武赢天拭去笑泪,缓气回道:“没看出来,你这人还真是非同凡响!”
“什么?”
方见仍是不解。
她点拨道:“我问你,大恒国际的标志是什么?”
他不假思索,“牛头呀。”
她硬生憋了憋,“那介于牛A和牛C之间的东西是什么……你还好意思整天徘徊!”
方见一愣,随即勃然大笑!
行为艺术频出:弯腰——跺脚——捶胸——流口水——
疯笑很累!
两人双双靠在椅子上喘气……
他不动声色地暗暗对她打量了一次又一次。
一个磁声往天空中愣愣地打去。
观神色,似乎不是说给旁人听。
“我见过许许多多的漂亮姑娘,她们留给我的印象形形色色……”
“撒娇故做妩媚的孔雀女;低声下气乔装伊人的月光女;混合了成熟与清纯的白骨精;开放而自私的布波女。”
“可若真想遇见一个融妖精、仙子与神秘于一身的三界女就完全要靠缘分,而且少说是百年。”
另一个盈盈之音也灵灵地浮空而去。
听口气,她却似乎是说给旁人听的。
“我也见过许许多多的英雄豪杰,他们留给我的印象各显风流……”
“性格爽直豪放粗犷的统治男;文弱古板性格木讷的彷徨男;浪漫温情优雅高贵的凤凰男;有情有义有始有终的英雄男。”
“可若想遇见一个集果敢、神武、与痴情于一身的天神男就要完全靠香消玉殒,而且起码得是上千年。
闻者顿惊:“香消玉殒……你说得好悲伤!那此人岂不是无可期盼,如何求?”
她凄然而笑,“并非不可求,只因千年前错过。”
“他是谁?”
“岷山吾!”
“岷山吾?好陌生的名字。”
“书上没有,当然陌生!他是冉駹国的首席大将军,知道他的人很少,见过他的人就更少之又少了。”
“那你是怎么知道此人的?”
情声徐徐,飘而不弱。
“他血誓与我成婚,却终因我孤独而去。”
“他的话我至今还字字记得,不敢遗忘……”
“天地为证,岷山吾今日与赢溪立誓成婚,吾与良人虽未及夫妻之实,然死亦相守。”
“岷山吾予赢溪之情,致死不渝,终生不改。倘若日后孽起二婚之心,天打雷劈,不得善死!”
“妖精”的额头被一只不请自来的温暖之手轻轻所探。
他道:“没有发热……明白了,又是戏话!好执着的影迷,不知你这份感人的新台词又是出自哪一部电影?”
她隐有泪花。
他极目远眺,“岷山吾,赢溪,呵呵……你又给我推荐了一部有待观赏的好片。”
方见言毕收回了目光,其眼神在来回滑动间忽然发现不对。
他凝色,“怎么……你哭了?”
她叹:“你若是岷弟就好了。”
武赢天不禁伤感,恋恋地看着这张几可以假乱真的脸,茫然问:“你可以做我的岷弟么?”
方见呆鹅!
对方那情自心来的眼神绝不像是在说谎!可……话语非凡,若不是说谎又是什么?
“我是谁?”
“方见。”
“你是谁?”
“李珮瑶。”
“谢天谢地,是台词!”
“妖精”凄然一笑,“我肚子饿了,咱们去吃东西吧。”
“那你想吃什么?”
“砂锅饭。”
“好主意,既卫生又美味,听你的。”
食毕,方见要了她的手机号。也就是这时,武赢天方才发现自己的手机被或撞或摔弄得支离破碎,只有芯卡还周全。
他见状,说送个新的,她没应口。
尔后,两人分道扬镳,并无不舍。
方见暗中目送人离去,并隐隐不安,自从道过婚誓新台词后她的情绪一直是强欢,饮食间也属于硬笑,但不知是何缘故。
“莫非是入戏太深?”
他摇摇头苦笑,“好多情的女子。”
武赢天悄悄回了一趟萧寒破败的家,她思绪万千地对着遗像给养母上香磕头,稍作打理之后方才回的学校。
[省公安厅……]
为了不让自己食言,信守一个长辈对晚辈的承诺,何伟去省公安厅找了上级领导——黄厅长。
“你不要把这个叫李珮瑶的小姑娘说得如此悬乎,这可不是你一贯的风格。老实说,你是不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没有。”
“你说这姑娘大有培养成警神的潜质,我看未必。抓个小贼,擒个小流氓不算什么,至于被你形容得神乎其神的侦查……”
黄进说着说着便嗤之以鼻,“呵呵,我看那只是魔术的障眼手法而已,你被骗了。”
何伟对“被骗”这两个字眼很是不满。
他争辩道:“厅长,就如你所言,抓个小贼,擒个小流氓的确不算什么过人的本事。可侦查纸条留言之事李珮瑶根本就做不了手脚,因为当时我和张左盛都是当场即兴而写,绝没有吭声说出半个字,就算装了窃听器也枉然。”
一声质疑袭来:“唉……身为一个老刑警你怎么能说出这种不着边际的话?除非是妖精才会这本事,但凡是个人她就绝对办不到!”
黄进呷了口茶,缓缓道:
“你不是报告说那个公安部的一级通缉犯就潜伏在昆明吗?”
“反正你们一直逮不到这个王强!李珮瑶这姑娘她既然擅长侦察,就让她参与试试……”
“要是真如你所描述的这么厉害,那我当即就特批她进你们局。如若不然,那还是得走正规程序。”
何伟一听,心顿时凉了半截。
这个持枪的一级通缉犯的确就在昆明,特警虽然将进出昆明所有道路都封锁了,他溜不出去,可总也逮不到人。
如果非要李珮瑶赤手空拳去对付这个背负有十几条人命的持枪亡命徒,那岂不是让小姑娘白白去送死!
“厅长,这,这王强绝非一般的罪犯,你让……唉……”
何伟欲言又止,罢口后连连叹气。
“老何你也别恨我,推心置腹地说,既然要特招,就是要有特殊的本事!要不然,我如何对组织交代?”
黄进完全不想也不敢松口,他稍作停顿后补话。
“有一个很重要的因素不得不考虑……她的容貌对于特招而言是个不小的障碍,漂亮有百害而无一利!”
“你认真想过没有,万一有人往作风方面去质疑,你我该怎么办?”
“恐怕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百口难辩呐!是不是?所以办法只有一个……立功!除此之外没有捷径可言。”
[滇南警官学院,法律系教室……]
上课被敲门声中断。
陈丽金开门后看见的是一张陌生面孔,“有事吗?”
那人亮出证件,“打扰了,我找个人。”
“找谁?”
“李珮瑶。”
老貌的警察将“李珮瑶”喊了出去,她的身后满是问形追逐的目光。
武赢天心下嘀咕着走出教学楼,远见神色凝重的何伟正候在警车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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