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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樱听罢,神色一凛,立即望向厉凌,厉凌向她点点头,又对女警笑道:“我们现在想去见见安德森先生,不知方便吗?”
“老大正在和人谈事情,也许会晚点——咦,他们出来了。”女警说罢望着警署过道里走来的两个人。
厉凌一看,就见一个肥胖的大个子,正陪着一个身形修长的人士走出来,待走到亮光前,厉凌看清后不由一愣,脱口而出道:“Uncle刘?”
那个男子也是黄皮肤、黑头发,大约四十来岁,戴着一副金框眼镜,很有气质的一个东方人。
“小凌?”那个华人男子看到了厉凌,也是一诧。
第6章果然有原因
“刘叔叔,你怎么在这里?”厉凌走上前问道,这个华人男子,便是母亲的朋友,曼哈顿唐人街的华人代表、社区理事安迪刘,厉凌见过他多次了。
安迪刘一望身边的安德森,以中文对厉凌说道:“你母亲上午打电话给我,说她厂里的两个员工在这里遇到了点麻烦,你知道,你母亲的事情我一向很上心的,我就赶紧过来看看情况。”
厉凌当然知道安迪刘和自家的关系,老妈能在曼哈顿唐人街那么好的地段买下一个门面,那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得到的,这是靠了安迪刘的帮忙,虽然每年百分之二十的销售收入要归他。
厉凌当即说道:“哦,谢谢刘叔叔!那么,这位安德森先生打算如何处理这件事呢?那两个被抓起来的人是我家的亲戚……”
安迪刘面上露出了为难之色,摇摇头道:“他们被控告的第一项罪名倒还好说,涉嫌参与非法入境中介交易,这个不是大问题,他们没有足够的证据。
“但是,第二项罪名就很严重了,在警署内袭警,甚至还抢夺枪械,很多人证都在现场,而且还有警署内的监控录像。这个嘛,我刚刚和安德森商量过了,希望他们不要控告抢枪这一条,这非常严重,
“安德森告诉我说他们会考虑一下,但袭警罪人证物证俱在,这个我真的无能为力,你知道,美国是法治国家,我现在正要赶去见你的母亲——”
厉凌打断他的话道:“刘叔叔,这事情是有原因的,因为这警署内一个警察对我身边这位小姐实施了******,我的一个亲戚上前找他理论,结果那个警察对他们大打出手,他们不得已动手自卫。”
安迪刘点点头道:“我相信你说的,只是,这就很棘手了,你知道,找律师,打官司,取证,这是一个漫长而烦人的过程,而且我相信这些警察并不容易妥协。
“这样吧,我先去找你母亲谈谈,你的这番话我会好好考虑,也许这对那两个可怜的男孩会有帮助。”
安迪刘说完便向安德森道别,然后拍拍厉凌道:“交两万美元的保释金,先将他们保释出来,我们再想想办法。”说完离开警署,那辆豪华林肯开上来载他而去。
安德森望了望厉凌二人,脸上横肉一挤,挤出一副浅浅的笑意:“年轻人,回家等法庭传票吧,我想,你们的父母还会来这吧?我真的很佩服你们,你们中国人难道都会功夫?
“如果我管辖的境内,那些亚裔们都会上两招,哦,上帝,我真的没法想象会这里会乱成什么样子!”
厉凌望了望四周,见那个黑人女警正看着他们,当下对安德森说道:“安德森先生,你不介意我们到你办公室里打扰你几分钟吧?”
安德森扬起左手看了看手表,点头道:“你很幸运,我可以给你五分钟,也许,五分钟我们可以谈成很多事,来吧!”
厉凌和秦樱跟随安德森走进他的办公室,安德森往办公椅上一躺,抬起双脚搁在办公桌上,抱起头望着厉凌道:“我就知道你们会来,其实我一直在等你们,只不过,我没想到来的是你们两个孩子,你们能做主的人呢?”
“我就能做主。”厉凌答道,“被你们抓走的两个人,是我家的朋友,也是我们厂里的员工,而我是厂里的负责人。安德森先生,你完全可以跟我谈。”
“你几岁了?”安德森有些诧异。
“十八岁,我是美国公民,这年纪在美国是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的了。”厉凌回道。
“好吧,不过既然是你们找上来,我想,还是你们先开口吧。”安德森掏出一支烟点上。
厉凌望了望他那番轻蔑的神色,以中文问秦樱:“这死胖子找过厂里几次麻烦?我不大记得了。”
“嗯,差不多有七、八次了吧。”秦樱一思忖道,“从五月份以来,一直就来查我们厂里工人的护照,之前还扣留了我们两批从新泽西进过来的木材,说这些木材没有联邦安全运输许可,然后这次又抓走了我们五个工人。”
“松果和枫条被抓,我估计也是他搞的鬼。”厉凌扫了一眼正在椅子上悠闲地吞云吐雾的胖子。
“哦?”秦樱一怔,“你是说,是他故意让人来骚扰我,就是为了激怒松果和桐子,然后他们趁机逮捕他俩?”
“这是我的猜测,想想看,为什么他基本不去普纳尔谷其他的木工厂找茬?偏偏只针对我们?”厉凌又望了一眼安德森,“没看到他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么,感觉正等着我们上钩啊。”
“嘿,你们两个,够了没有,我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了!”安德森有些不耐烦了。
厉凌一耸肩道:“安德森先生,如果你们继续控告我那两个亲戚袭警和抢夺枪械,我们就会控告你们对我身边这位小姐实施了******,我相信你很清楚这事。
“实际上,如果没有你们中的一位知法犯法,我那两个亲戚就不会做出这些举动,因而,如果我们控告他******且胜诉了,你们一点便宜也捞不到,
“我们并不怕打官司,我们也有钱请律师,只是你们警署出了这么大的丑闻,并卷入一场无休止的诉讼官司,我相信,政府部门一定会重新考虑你们所有人的胜任资格的。
“我想,现在对我们双方来说最明智的选择,就是大家各让一步,我们吃点亏,你们也吃点亏,大家不要再计较了,我们就算在庭外和解了,安德森先生,如何?”
“哈哈,你说我们有警员对这位小妞实施了******?”安德森望了一眼秦樱,一阵大笑,
“你们黄种女人,白送给我我都不会要!小伙子,你还太嫩了些,你要告我们******?证据仅仅就是那********佬的口供吧,你以为凭这个就能告赢我们——”
秦樱冷哼一声,抢过去道:“你们白种男人,在我眼里比大白猪也好不了多少!安德森,我告诉你,我是受害人,我会原原本本把事情经过向法官说出来!
“法官会调看你们这里的监控录像,你们中那个叫‘瑞克’的混蛋骚扰过我,一定会被录进去,除非你们剪掉了这段录像!”
“剪掉监控录像?我们当然没那么傻!”安德森坐正身姿,狞笑起来,“因为监控录像不可能录进去一个白人摸了一个黄种女人的屁股!哈哈哈!”
“你什么意思?!大肥猪,我希望你说话讲究点分寸,你再对我们华人女子不敬,我会一拳将你三十斤肥膘给捶出来!”
秦樱将拳头捏得“咯嘣”作响,眼里横光直窜,一个练了十五年华夏武术的女子,一拳击在一个人的脑袋上,足以叫他瞬间毙命。
“哈哈,你一个女孩也能玩功夫?那更有趣了!你知道吗,女人进了监狱,没有一个能逃得过狱警、同性恋和强奸犯的光顾的!”安德森靠在躺椅上,歪嘴一阵大笑。
“果然是他安排好的!那个吃你豆腐的条子,当时应该是刻意站好了位置,恰好避开了监控设备的拍摄!”厉凌反应了过来,“没有物证了,现在我们只有你的状纸和松果、枫条的口供。”
“那这点证据,能告赢他们吗?”秦樱急了。
“很困难,但并不是没有希望,也会持续很长时间,而且我们需要一个好律师。”厉凌望着安德森用中文和秦樱说道,然后立即用英文问道:“安德森先生,这场官司要是打的时间长了,相信对我们双方来说都不是好事,你确定你们要和我们打这场官司?”
“所以,你们应该主动来和我好好谈谈,我们也许并不需要在法庭上见。”安德森掐灭了烟头,“我给你们一个月,或者再多几天也可以,然后,你们利华木工厂从那块地皮上搬走,那块地皮我可以付给你们二十五万美金。
“一块贫瘠的山镇小坪坝,竟然能卖二十五万美金!上帝,这简直是一个新的美国梦诞生了!有了这笔钱,你们下半辈子差不多也能衣食无忧,而且你们完全可以在其他地方再开一个木工厂。
“只要你们答应这个条件,我们立即签下协议,然后,我们就撤诉,在庭外达成和解,你那两个伙计也就自由了,而且,我保证从此再没有警察来你们利华找麻烦。
“我想你应该知道,你们打官司的胜算实在太小了,而我们咬定抢夺枪支、坐实那两个华人要行凶杀人这一罪名,就能让他们坐上好几年的牢。你觉得如何?”
厉凌一望秦樱,轻声笑道:“怎么样?我没猜错吧,这个死胖子果然是有准备有计划的,原来他们看中了我们工厂那块风水宝地!”
第7章井水不犯河水
“他一个小镇的警察,一年能赚多少钱?拿得出二十五万美金么?”秦樱奇异道。
“所以,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啊!”厉凌摇摇头道,“他背后定然有个金主在使唤他,他给我们二十五万,可能那个金主给了他五十万甚至更多吧。”
“嘿,孩子,你们听懂了我说的吗,如果你听不懂,你回家叫你们的父母或者那个木工厂的老板来找我谈!”安德森一拍桌子道。
“安德森,你不怕我们身上带了窃听器或者录音设备么?”厉凌笑道。
“不,你们身上要是有这种设备,我这房间的警报早就响了,怎么样,很先进吧?”安德森大笑开来,“何况,我这些话即便被法官听到了又能怎样,我这只是想与你们达成庭外和解,我们可从未陷害过任何人,也绝不承认!哈哈哈!”
厉凌打了一个响指,说道:“你可能是全美最老谋深算的小镇治安官了吧!我想问一个问题,为什么,付你钱的那个人,他不来主动找到我们谈?
“反正都要付钱,为什么不直接付给我们,却要过你一道手?还得如此大费周章地来买通你们警署?他不觉得这样做,会把事情搞得太复杂、以致大家都会不开心吗?”
“原来你看出了有人出钱让我们这样做,年轻人,你还真有眼光!”安德森神色稍微郑重了些,“你当我想揽上这一摊子麻烦事吗?这还不得怪你们自己!
“想一想,你们自己人是否曾说过‘无论付你们多少钱你们都不卖’?但付我钱的人,他又一心想得到你们这块地,所以,他和我也是迫不得已才这么做。
“我想这很容易理解,我就曾经见过一个奥地利人,在一个小城看中了一把破烂的小提琴,但人家不卖,他又非要买,最后,他竟然付了一百万美元才买了走。人都有固执和任性的时候,尤其是有钱又任性,对不对?”
“哦?”厉凌听罢,好好一回忆,想起来老妈包括三师兄的确对自己说过,有人曾来问利华木工厂那块地皮卖不卖,而且还不止一次。
貌似有个老外曾出到过两百万美元,但老妈都不肯,而且回敬了他一句话:无论多少钱我们都不卖……只是这事似乎已经过去了好几年了吧,难道就是那个老外在捣鬼?
利华木工厂那块地皮,是一百二十多年前、厉家老祖宗在纽约州东北群山、阿迪朗达克山脉里找了很长时间才找到的风水宝地——一处龙楼宝殿。
厉家老祖宗在这里建造了房屋和利华木工厂后,把阿迪朗达克山脉方圆附近的风水福荫全部占纳了过来。
一百多年了,普纳尔谷里其他的木工厂迁址的迁址、倒闭的倒闭,甚至改头换面,唯有利华依旧还在老地方挺着,人脉不绝,生意不断。
厉家老祖宗还说过一句话,此龙楼宝殿可荫福厉家后人出贵人,甚至贵不可言……有这些典故在,厉家后人如何肯卖这块地皮?
想到这里,厉凌一耸肩道:“那也就是说,我们只能答应你这个条件,没有任何其他可谈的可能?”
“对,你很聪明。”安德森点点头,“孩子,你记住,你们亚裔来到美利坚大陆,是想过上自由、有尊严、受法律保护的生活。
“可你们想过没有?美国虽然是法治国家,可那些法律,都是有钱有权的人制定的。换句话说,法律在这里,依旧是有钱有权人的借口和玩物,仍旧是穷人和弱小者遵守的游戏规则。
“凭你们的能力,无论是打官司,还是在庭外想其他的办法,你们都没有取胜的可能。对你们来说,最好的结局,就是领走这笔二十五万美金的横财,然后滚远点,大家就再无瓜葛,用你们中国一句古话来说,就是‘精水不翻喝水’,我说的没错吧?”
“井水不犯河水,安德森先生,你说的很对!”厉凌冲着安德森一点头,见他靠在躺椅上一副狂妄傲慢的神情,厉凌恨不得冲上去狠揍他一顿。
其实自进了安德森的办公室,厉凌便一直在压抑心中燃起的另一股冲动,虽然他很想见识一下,以鲁班术整人该会多么神奇而有趣。
他很想对着这个死胖子施展一些脑中承传的鲁班术、让他吃吃苦头,可厉凌还是忍住了这个冲动,毕竟祖师爷有过绝命咒,不能以此鲁班术主动整人害人。
虽然,现在对方已经欺负到自己头上来了,但刚刚进入这一神秘领域的少年,还是有些不忍心出手。何况,他心机活络的很:为什么要当面还击?
无论自己掌握了什么高明的手段和能力,绝对不能在此时当着安德森的面来收拾他,这很不明智,暴露自己的能力绝对不是件好事,除非让他永远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当下,他摆摆手道:“安德森先生,在我和我的家人仔细考虑你提出的这个条件之前,能容我问你一个问题吗?”
“没问题,我还真怕你马上就答应了,这可不是你们华人做事的方式。”安德森笑道。
“付你钱、让你把我们从我们那块地皮上赶走的人,是西方人还是华人?”厉凌淡定地问道。
安德森从从办公桌上收回双腿,在椅子上蓦地坐正,思索半晌道:“不好意思,这个问题我不能回答你,你知道,美国人是讲信用、守协议的。”
“那好。”厉凌点点头,“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如果那个人得到了我们这块地,他是想用来在这里开发房地产、或是建造什么公共设施比如公园、游乐场,
“或者是,他仅仅是得来私用的?这个问题对我来说很重要,你一定要回答我!”
安德森默然一阵,答道:“好吧,我听说他想在你们那块地上盖一幢度假别墅。”
“OK!”厉凌点点头,“这样吧,请容我们先回去考虑两天,然后,我们再来谈谈,可以吗?”
“我给你们三天时间吧,在那********佬出庭受审之前,你们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没有任何花样好玩,因为你们玩不起,也耗不起。你们华人都是聪明人,对吧?”安德森站起身来,一伸手,做出一个送客的姿态。
“我们一定会慎重考虑的。”厉凌说完向秦樱一努嘴,走出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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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凌驾驶着车子,向利华木工厂开去,皱着眉头,一言不发,秦樱坐在副驾驶位置上,也是心事重重。
难道真要费时费力费钱地请律师打官司?在美国,请个好律师打官司,律师费足以把一个小工厂拖破产。
决不能让松果和枫条坐牢,自家木工厂那块风水宝地,也决不会卖掉!没有人,能把自己一家人从祖先买下的土地上赶走!
走白道,很难走通,请律师告状、打官司?安德森说的没错,自家胜诉的希望很渺茫,而对方的胜算却很大。何况,在美国,法律还真是有钱人才能玩得起的。
走黑道?那可不行,黑道绝不能碰,厉凌可不想招惹那些以爱尔兰裔、意大利裔和俄罗斯裔为主的黑手党。
那么,还有没有其他手段讨回公道、保护自己的亲人、保卫自己的家园?
当然有,那就是昨夜天降而来的奇缘异遇——自己脑海中承传的鲁班术!
脑海里那么多术法和法咒,大多都是整人治人的阴魅手段,而且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整人治人,甚至杀人。
“观此书习此术者,首要心地淳善,品性高洁,祖师爷于此书有三绝命咒:一咒习此术害人者;二咒习此术为财者;三咒习此术而甘受人欺辱者,是故凡祖师爷徒子徒孙,恃此术而防身自保、免受劫虞,以牙还牙,见招拆招……”
《鲁班书》首页开篇上那段话又清晰地涌现在厉凌脑海中,虽然祖师爷禁止习得这些术法主动去害人,可还有第三咒——三咒习此术而甘受人欺辱者!
习得了这些鲁班术,却自甘堕落、受人欺辱,就会受到祖师爷的诅咒而绝命!
被人欺负了,若不去还击、报复,即便敌人已经罢手,祖师爷却不会容忍自己的徒子徒孙受人蹂躏和欺压,他就会惩罚这个习得鲁班术的弟子……
“井水不犯河水,这可是你说的……”厉凌开着车子,突然冒出来这句话。
“小师叔你说什么?”一边的秦樱被他这一句打断了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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