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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浓淡然一笑,顶着小绮月走到关上瞭望台,但见日渐西移,余光扫北,划落一片殷红,宛若披着一层血纱。
“轰!”
突然,极西的天边,暴起一团震天荡地的雷响,继而,雷剑纵横长空,仿若将整个天幕中贯腹剖,少倾,金日沉渊,天空猛然一黯,漆黑不见五指,随即,雷鞭狂舞,宛若万千银蛇窜跳,又似铁蛛织网于天。
“轰隆隆……”
关上猛烈战栗,天地皆在摇晃。
刘浓神情大惊,赶紧抱着小绮月窜入开阔地带,将小绮月递给惊慌失措的孔蓁,继而,翻上飞雪,纵马飞驰,边奔边呼:“散开,散开!莫居于山下,拔营!”
天发杀机,斗转星移!
地发杀机,龙蛇起伏!
太兴四年,四月十八,终南山,崩!
……
八日后,绚风丽日,碧空万里如水洗。
初夏之风,绵而柔软,徐徐缭着骆隆的袍摆,其人摇头晃脑,哼着不知名的哩曲,神情惬意。
陈留无战事,石勒引五万大军与祖逖对峙足月,二人未交一战,不似仇敌,且仿若至交好友,时常书信往来,石勒赠了祖逖一柄华丽的宝剑,出鞘即断。
祖逖冷笑,复赠石勒一件衣袍,乃是女子衣衫。
石勒着衫而舞,修书一封,言:其美其华,复再来否?
祖逖回书一封,言:宁赠鸡犬,不予胡酋。
而此时,洛阳战事已毕,石虎与石兴联营于城北,刘曜霸据洛阳宫,奈何,数日前,忽逢天地骤裂,宫城塌陷,刘曜三万大军仅两万脱逃。是以,石虎与石兴趁势抵营,逼迫刘曜引军出城。
终南山崩,长安等地势必一片灰烬,刘曜心忧如焚,遂引骑西回。临行之时,因些许之事,险些与石虎、石兴一战,随后,修书一封予石勒,其间内容不明,石勒阅后,拔剑斩案,羞怒欲狂。
事已谋尽,一派大好。
骆隆来到中军帐,正了正冠,扫了扫袍摆,沉声道:“将军,石勒已撤军!”
等得半晌,未有回音,骆隆悄悄揭开帐帘一角,只见祖逖伏身于案,心中一惊,大步跨进帐中,扶起祖逖,见其面色惨白,下颔染着纸中墨,赶紧以手探鼻,呼吸微弱却犹存,顿时大定。
匆匆走到帐角,投帕入水,替祖逖净了一把脸,再以指掐其上唇。
稍徐。
“呼……”
祖逖喉头喷出一口浊气,嘴唇颤抖了几下,徐徐睁开眼睛,辩了半晌,方才将骆隆辩清,待眼底神光复聚,奋力坐起身来,身子却摇摇欲坠,暗暗掐了一把腰下,掌着矮案,苦笑道:“士勋,石勒赠残剑于我,意指非虚,祖逖,命不久矣!”骆隆之字,士勋。
“将军!”
骆隆心中咯噔一跳,看着面容憔悴,几无人色的老将军,恸楚中起,实难自己,缓缓伏身于地,稽首道:“将军,何故言此,如今战事已毕,将军当回雍丘,好生将养,勿需劳心……”
“罢了。”
祖逖挥了挥手,脸上汗水复滚,从怀中掏出布帕,随意擦了一把,用手一拧,水珠溅落,复揣入怀,舒出一口气,拾起案上书信,笑道:“食禽择木而栖,贤者择主而事。瞻箦,实乃当世之英豪也,晋室复北,祖逖已尽豫州,美鹤当匡九合!汝具慧眼,当侍其事,吾岂会怪责!”
“将军!!”
骆隆稽而未起,双肩颤抖。
……
四月二十九,刘浓接获祖逖来信,命言续率军效力于其帐下,暨调韩离入径关,守陈国。
刘浓孤坐半日,振甲而起,将祖氏步卒易名为龙骧卫,任言续为都尉,陈军轩辕关。次日,祖逖复来一信,邀刘浓五月中旬至陈国一晤,且令刘浓代掌颖川。
刘浓微微一笑,当即修书一封予祖逖,言,彼时必至。复调刘胤入颖川,率朔风卫与言续一道,镇守轩辕关。暨此,刘中郎已然将防御态势推至颖川,内中,则由上蔡,遥镇诸方。
就北地而言,石勒虽得洛阳,却与刘曜决裂,此消彼长之下,祖逖、李矩、刘浓,三者若合力,诸方互为倚角,便可将石胡、刘胡拒之于外。
虎牢:韩潜、韩续陈军万五,荥阳:李矩布军万六,陈留:祖逖屯军两万,轩辕关、径关各据强军五千,而上蔡若快马加鞭,数日便可直抵颖川。
五月初一,刘中郎荣胜而归,万民戴德,一路唱诵:“失我洛阳,泣泪成行;得我中郎,胡骑魂丧;失我绿柳,牛羊不寐;得我白骑,怀楚何殇?硕硕兮仓鼠,盗我粟粮;累累兮比目,但观中郎……”(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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