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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云小墨准备礼物的间隙,另有三名不速之客同时到来,他们分别是东方云翔、西门玄烨和南宫翼。

东方云翔的到来并不意外,他为祝寿而来,同时也是来探望小墨的;西门玄烨则是带着万两黄金而来,前来为他的妹妹讨要解药的;最令人意外的是靖王爷南宫翼,他居然也来了,令人感到十分惊讶。

满朝的文武,包括皇帝南宫胜,都尽量地跟云家保持着距离,怕无意间得罪了两大家族,惟恐避之不及,可是南宫胜偏偏还是来了,这其中的深意,值得探究。

一场寿宴,位列天下十大美男排行榜的就来了五位,其中有排行第一的容少华,排行第三的南宫翼,排行第四的东方云翔,还有排行第九和第十的龙千辰、白楚牧,一眼望过去,美男如云,令人赏心悦目,很是养眼。

然而这五位一旦和龙千绝站在一处,顿时黯然失色,所有的光华全部被龙千绝倾倒众生的一颦一笑给掩盖了下去。更别提根本不在十大美男排行之列的西门玄烨了,他的出现完全成了其他几位美男的陪衬,暗淡无光,很没有存在感。

云老夫人笑眯眯地一一打量着一桌的美男,须臾,语出惊人:“几位公子,你们都成家了没有?”

众美男齐齐一愣。

容少华摇着折扇,率先说道:“老夫人,前几天您不是已经问过我了吗?”

“……”南宫翼沉默地摇头,面部的线条冷硬,生人勿近。

“回老夫人,晚辈还未曾成家。”东方云翔浅浅地微笑,礼貌地回道。

“成家多麻烦,我可不想这么快找一个来管着我。”龙千辰在心底暗暗说道,他有个大哥管着他,已经够麻烦的了,若是再来一个人管他,那他非被折磨死不可。

“就是,成家多麻烦,还是一个人比较逍遥自在。”白楚牧完全赞成龙千辰的观点。

“本太子还未纳太子妃……”西门玄烨的话刚说完,龙千辰和白楚牧两人就同时给他爆料:“老夫人,他已经纳了两个侧妃,还有十个小妾了。”

两人说完,给了西门玄烨一个挑衅的眼神。这厮不厚道,人家问他成家了没有,他避重就轻,只说未纳正妃,却不提他太子府里早就圈养了数不清的美人。他想做什么,莫非还想打云娘子的主意?

两人看他十分不顺眼。

西门玄烨面色一沉,一时哑然,无以反驳。

老夫人目光一转,最后将视线落在了龙千绝的身上,笑着问道:“那么龙公子是否已经成家?近期有没有娶亲的打算?”

老夫人这么明显的问话,就算是再愚钝之人,也知道她的本意了。

龙千绝优雅地抬了抬眉梢,视线不由自主地飘向了云溪所在的方向,指尖有节奏地轻叩着桌面,道:“我虽未成家,却已经有妻有儿。至于娶亲嘛,只要有人同意,我立即准备十里红妆,亲自上门迎亲。”

云溪静静地坐在那里,想要尽量地去忽视他强烈的目光,可是发现却很难。

他说他已经有妻有儿……

他说他会准备十里红妆,亲自上门迎亲……

不知为何,听到他这番话,她的脸上莫名地微热了下,这算是他另类的求婚方式吗?倘若是,那真是最为自大、最为糟糕的求婚了!

这时,老夫人乐呵呵地笑了起来,又说道:“咱们家的溪儿也差不多到了该婚嫁的年龄,老婆子我正想着要给溪儿办个招亲宴呢,在座的没有成家的各位公子,到时候可要来捧场啊!”

“咳咳……”云溪一个不慎,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什么招亲宴?她怎么不知道有这回事儿?

“奶奶,您在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打算要成亲了?”

“是小墨告诉我的啊!他说你要给他找个爹爹,可是你又忙,没空自己找,所以他就找到了太奶奶我,让我帮忙物色物色好的人选。这样一来,你就不用那么费多的心思了,只须坐在将军府里,等着挑选未来的夫婿就成。剩下的一切,就都交给奶奶和你娘。我们一定请全城的媒婆来,把这事办得风风火火、妥妥当当的。”老夫人一说起这事儿,很是兴奋,满嘴唾沫子乱飞。

云夫人也跟着附和道:“是啊,是啊,你想帮小墨找父亲,应该早点告诉我们。儿女的婚姻大事,向来都是父母操办的,这事儿你就放心吧,由娘跟你奶奶全权为你操办,肯定错不了。”

云溪额头上落下了几条黑线,原来又是小墨这个臭小子!

她不过是随口说了句,敷衍他一下,谁知他居然当真了,还去找了云老夫人说这事儿。

侧脸上有一道强烈的目光投射了过来,带着炙烧的温度,好似要将她的脸洞穿,云溪没有转头去看,也知道这道目光的主人是谁。

看什么看,难道她就不能给小墨找父亲吗?

谁说原装的父母就一定要配成对呢?他越是气恼,她就越是偏偏要促成此事!

也不知是出于冲动,还是单纯地想要报复他,云溪开口道:“好吧,那这事就交给奶奶和娘去办吧。”

说完,她挑衅一般地朝着龙千绝的方向扫了一眼,正好对上他双瞳之中泛着危险的光芒,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有股浓黑之色在风云变幻。她心底暗暗一惊,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是不是不小心触到了他的虎须,要惹到他真正发飙了?

故作镇定地收回了视线,却发现另一个方向又有一道炽烈的目光朝她方向投来,比之方才更加灼热。她的心神一凛,随即化作了一道冷冽的目光逼视了回去,带着浓浓的煞气。

看什么看,难道他还想拿跟云溪的婚约来说事不成?

南宫翼深沉的眸光变幻了下,直直地逼视着她,心中怒意滔天。他们之间的婚约还没有解除,她就急着要跟别的男人成亲,她到底将他南宫翼置于何地?

“王爷,你看我有哪里不妥吗?”云溪冷冷地勾笑,对他没什么好印象,谁让他在她回家的第一天就来找她的麻烦。

南宫翼面色冷了几分,哼道:“云小姐似乎忘记了,你现在还是本王的未婚妻!只要这件婚事一日不解除,你就没有资格和别的男人谈婚论嫁,否则你就是犯了七出之罪……”

云溪无所谓地耸耸肩道:“七出之罪?那是什么罪?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王爷这么说,莫非是想履行婚约娶我?”

南宫翼眸子清冷冰寒,身周围笼罩着浓浓的寒气,这样的氛围,让人感觉窒息。须臾,他眸底的凌厉之色忽然褪去,嘴角扯出了一抹浅浅的弧度,他笑了。

“没错,本王就是要娶你!”他竟然意外地一口承认了。

“现如今云家已经被我父皇猜忌,很难再受到重要,云家想要重新在朝堂上立足,就必须拥有一个可以让我父皇绝对信任的身份。而我,可以给云家这样一个身份。做本王的王妃,我父皇的儿媳,如此一来,云家便成了我皇家的姻亲,我父皇也不会像现在这般猜忌云家了。”

南宫翼静静地看着云溪脸上的表情变化,眸底闪过一抹幽光,如此诱人的条件,相信她是不会拒绝的。只要她答应做他的本妃,对她、对云家都是有益无害的,她没有理由拒绝。更何况,她的身边还有一个儿子,除非她儿子的亲生父亲,还有哪个男人能接受她呢?

南宫翼满脸的自信,心中笃定她会答应他的提议。

可是他却想错,而且大错特错!

云溪是什么人?她岂是一般的官家小姐,可以为了家族的利益,而牺牲自己一生的幸福,去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人?

眸底一沉,掠过一抹冷光,云溪看着他,低低地冷笑了起来:“你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拉拢云家的势力,为你自己争夺皇位增加砝码。何必说得如此动听,好像是在施舍云家,让云家得到你的恩惠,然后还要大大地感谢你……”

“南宫翼,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高,在我的眼里,你不过就是个皇权统治下的跳梁小丑,争而不得,不争又不甘!像你这样的人,永远都活得不洒脱!”

“别以为谁都看中那个王妃之位,王妃之位对我来说狗屁都不是!我所向往的是自由自在的生活,没有人可以勉强我、约束我,也没有人可以让我屈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能和我相守之人,就必须有放任我自由的觉悟。两个人相处,必须平等自由,相互尊重,在爱和被爱之间,都是没有任何附加条件的。”

“所以,永远都不要跟我谈什么婚约,因为你……没有资格!”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冷凝!

整个宴席的上空,回荡的都是云溪掷地有声的话语。

这就是她的爱情观,这就是她想要的吗?

果然是个特立独行的女子,这样的女子又有谁能与她并肩而立,笑看风云?

龙千绝狭长的眸子猛然撑大,灼灼的目光投向了她清丽秀美的侧脸,胸中有一股热流在汹涌地涌动着,莫名的情愫呼之欲出!

这就是她想要的吗?不图名利,视皇权如粪土,这样敢作敢为、英气奋发的女子,让他无法放手,哪怕是穷之一生也要毅然追寻!

浓浓的墨色在他深邃的眼底散开,像是一幅山水画在里面逐渐渲染,他浅浅地勾唇一笑,再次投向云溪的目光愈加炽热而赞赏。

相比较他的赞许和倾慕,南宫翼的面色上却是染上了一层浓浓的暗黑,周身被阴暗的气息所笼罩,弥散着森寒凛冽的杀气,足可冻结十丈开外。

她说什么?说他是跳梁小丑?说他的王妃之位狗屁都不是?说他没有资格和她谈论婚约?

这个女人……果真有气死人的本事!

四目相对。

云溪平静地看着他,眼底没有半丝的波动。

他看着云溪,愤怒的眸光不断流转着。

两个人的气场,在宴席之间相互地交战着,桌上摆放着的碗碟盆盘都在乒乒悉索作响。

云家的老少相互对视着,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插话了。

显然,他们都是站在云溪这一边的,南宫翼的话有明显利用云家,贬低云家的意味,他们听在耳中也很不满。再说了,现在云家反正都已经无权无势了,光脚的难道还怕他穿鞋的吗?

如此想着,云老爷子父子也只是在旁看戏,没有说任何的话。

未倾,南宫翼终于率先说话了:“我收回刚才的话,是我唐突了。”

他的语气淡淡的,却是经历了几番的心理周折所做出的艰难抉择。为了他的大业,为了皇位,他可以暂时放下自己的傲气和身段,只求能得到云家的支持。至于这个女人,他的确有些许的动心,但还不足以让他为了她而放弃皇位。

他的冷静和隐忍,让云溪刮目相待,或许,他真的很适合成为一国之君,只有性格坚韧、无畏无惧、目标明确,又冷酷无情之人,才有资格坐上那个位置吧?

他今日的到来,再结合他方才的一番话,那么他的来意就逐渐明朗了。他想和云家结盟,让两家练成一线,共存共荣!

他得到他的皇位,而云家则重新坐上权臣的位置,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个交易看起来的确很诱人,因为对云家来说,云家几代人都在为着南熙国而浴血奋战,他们对南熙国、对南熙国的军队是有感情的。倘若让他们就此放弃了戎马生涯,从此过着平平淡淡的生活,逐渐被南熙国的百姓所遗忘、被历史所淡忘,那么云家从前几代人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须臾之间,云溪的心中千转百回。

“除了婚约,我们之间还有其他的合作方式。”她冷眸微眯,灼灼其华,心中已有了主意。

南宫翼抬眸,眼底忽闪了下,放出一道亮光,沉声道:“五国之间的新秀争霸赛即将来临,这是云家复出的一个好机会,只要云家有人能赢得此次争霸赛,就能在百姓当中树立起威望,父皇也会因着民间的舆论而考虑让云家重返朝堂。”

他瞄了眼云溪的神色,顿了顿,继续说道:“此次新秀争霸赛的选拔赛原本是由将军府负责的,现在父皇将此事交给了罗丞相负责,罗丞相向来对云家有隙,恐怕不会轻易让云家的人顺利入选。”

“据我所知,他们有意要请孟家和司徒家的高手来作选拔赛的评判,云家和他们两家都有仇隙,想要公平胜出就更难了……”

“可是清儿他的腿受了伤,是不可能出赛了……”云逸皱着眉头道,原本云清出赛,晋级的可能性极大,可是现在他的腿都残废了,还如何出赛?他们云家本来就人丁不兴旺,现在云清都不能出赛了,还有谁能出赛呢?

云清也跟着眼神一黯,心底涌动出各种的不良情绪。

南宫翼轻轻地笑了声,清凉的眼神飘向了云溪:“云将军莫不是忘了,云家还有云小姐?”

“溪儿?!”

云逸惊异之后,恍然大悟。他怎么忘记了,女儿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她曾经一招就击败了靖王爷,乃是真正的高手,绝对可以在此次新秀争霸赛中脱颖而出!

“溪儿,你可愿意替云家出赛?倘若你不愿意,就无须勉强,我们云家还没有没落到需要一个女子来撑起整个云家的地步,大不了维持现状,也没什么不好的。”

云溪轻轻地笑了起来,这一次笑达眼底,是真诚的。父亲不想让她为难,让她自己做出抉择,她又如何忍心置身事外?

“爹,放心吧!区区一场争霸赛,还难不倒我!那些想要看着我们云家颓败,从此一蹶不振的人,我会让他们大失所望的!”她的脸蓦地亮了起来,仿若笼罩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堂堂皇皇,不容人的忽视。

“溪儿,你真的决定了?”云逸心底泛起了欣喜之色,或许他的女儿真的能创造出奇迹,带给云家新的契机,让云家重振往日的雄风。

“嗯。”云溪淡淡地一笑,给了他一个很明确的态度。

云老爷子一直在旁默不作声,他的心底很是矛盾,他也希望云家能够重新雄起,可同时,也觉得让孙女独自一人挑起这个大梁,有些难为她了。现在看到孙女如此笃定的神情,他大感欣慰,谁说生女就不如男呢?他们云家的女儿就远比堂堂的男儿要强得多,他已经开始期待她在争霸赛上的表现了。

“要参加五国争霸赛,首先得通过几日后的选拔赛的选拔。现在罗丞相请了司徒家和孟家的人来做评判,溪儿若是去参加,恐怕会遭他们暗算!”云老爷子深思熟虑后,说出了心中的隐忧。

“本王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想请容少代表容家前往参与选拔赛的评判,毕竟容家作为十大家族排行第三的大家族,对于孟家和司徒家来说也算得上是一种威慑,倘若能由容少出马,想必他们两家也不敢公然乱来!”南宫翼转首看向了容少华,带着询问的眼神。

容少华摇着折扇的手稍顿了下,狭长的凤目微眯,思索了一番道:“过几日蓝家也有人来到沁阳城,我们容家和蓝家是世交,到时候我叫上蓝家的人一起前去,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他心底暗暗打着小算盘,虽说容家在十大家族之中的确威望颇盛,但要让他公然和孟家、司徒家的人撕破脸皮,势必会留下不少的祸患。为了帮到表妹,他不得不拉蓝家的人下水,甚至到时候还可以陷害陷害他的损友,让蓝家的人背黑锅。

想着,薄唇浅浅地勾起了一抹奸险的笑,他果然聪明啊,这么好的主意都能让他想到,他不愧是英姿不凡、潇洒倜傥的天下第一美男子容少华!

他一番大大的自恋。

“如此,最好不过了。”云老爷子欣慰地点头,云家并非真的一蹶不振,危难时刻,还是有很多贵人相助的。

这时候,一记爆竹在半空中惊响,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抬头时,天空中,无数的黑点徐徐洒落,像是雨点一般。

待近了,它们又像是五彩斑斓的雪片,飘飘洒洒,浮浮沉沉。

再仔细一看,那分明是一只只如鹤形状的折纸,细长的鹤引颈向天吟唱,一对铺展的翅膀轻扇着,徐徐飞落,有的还在微风中打着转,欢快地翱翔……

一个童音适时地唱了起来:“恭祝你福寿与天齐,庆贺你生辰快乐!年年都有今日,岁岁都有今朝!恭喜你,恭喜你……”

他所唱的正是祝寿歌,只不过是现代的祝寿歌,比较前卫罢了。甜美的歌喉、软软的童音,再配上漫天飞舞的千纸鹤,直教人深深陶醉。

酒不醉人人自醉……

此时此刻,所有的阴影都在瞬间消失,剩下的,只有最为纯真的美好!

云溪看着儿子可爱的表演,也忍不住陶醉其中,无论是谁,都无法阻挡这世间最为纯真的美好,那么人们所追寻的最为珍贵的东西,只可惜有些人穷其一生都无法追寻到,而她却触手可及,所以她珍惜,更加地珍惜!

是上天将儿子赐给了她,让她重新拥有了一次生命,所以她必须珍惜!

“太爷爷,生辰快乐!这是小墨为您准备的礼物,一共有一千零一只千纸鹤,全部是小墨和娘亲一起叠的。小墨没叠一只千纸鹤,就对着千纸鹤许愿,祝愿太爷爷能够福寿安康,长命百岁……”

“小墨,真是个好孩子!”云老爷子一阵热泪盈眶,屈身将云小墨抱在了怀中,感动不已。

云老夫人和云夫人也跟着抹泪,如此乖巧的孩子,谁人不心疼?

看看这些纸鹤,每一只都折叠得很精致,当它飞翔在天空中时,仿若真的活了一般,带着人们的愿望,飞向天际。

难为这孩子如此有心了。

龙千绝伸手,捉住了其中一只红色的千纸鹤,修长的指尖在上面来回摩挲着,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浓黑的颜色更加浓郁了。

有几只粉色的千纸鹤落在了覆在云清双腿上的毛毯上,如蜻蜓点水一般轻轻落定,云清低首,拾起了其中一只,略显忧郁的眼神逐渐放射出了一道奇异的光。倘若这些纸鹤真的能带走人的愿望,那么他惟愿他的敏敏能够一生平安幸福……

一滴清泪自他的眼眶中落下,想到那个美丽的女子,他的心,碎了!

西门玄烨仰头看着漫天飞舞的千纸鹤,心中有股异样的情愫在涌动,他的心绪复杂极了。眼前的情景太过美好,美好得让他想狠狠地将它撕碎!

如此美好的东西,让他的心很不安。自小生活在皇宫里,那个整日里勾心斗角、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是容不得一丝美好和纯真的,眼前的景象,让他惶惶不安,他心底最深处的防线在一点点地被击溃,他受不了了!

他霍地起身,闪动着眼神,道:“云小姐,金子已经送到,还希望你能履行你的承诺,将我妹妹的解药给我!”他浑身不舒服,坐立不安,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因为一个人在经历了纯真和美好之后,就会贪恋,人一旦有了贪恋,就会丧失斗志。他是一国的太子,在他的身后,无数双的眼睛在盯着他,容不得他有丝毫的松懈,所以他不要这份纯真和美好,他要离得远远的,他想逃!

云溪挑眉看向他,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如此着急,不过他走了也好,这是家宴,有外人的加入本就是受侵扰了,尤其是他这么一个很是外人的外人。

她伸手一弹,将一颗药丸弹向了他:“这就是解药,一颗服下就见效了。”

她还不忘嘱咐了句:“看好你的妹妹,倘若她无故地上门来找我和我儿子的麻烦,我可不能保证下一次还会不会给她解药。”

“多谢了。”西门玄烨拿着手中的解药,心情很是复杂,想不到花了万两黄金,换来的不过就是这么一颗老鼠屎大小和模样的药丸。他甚至很怀疑,这到底是不是解药,哪里有解药长得如此丑陋的?

不过别说,还真让他给猜中了。

这颗丸药还真是用老鼠屎做的,只不过上面多了一样东西,那就是小白的口水……倘若西门玄霜得知自己吃下的是老鼠屎和一只兽宠的口水,她一定会吐上三天三夜,然后誓要找到始作俑者的罪魁祸首,将她狠狠地抽打才能泄愤!

云溪的唇角不自觉地扬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带着些许邪恶的意味。

西门玄烨取到了解药后,便匆匆告辞离开,身影有些仓惶。果然,像他这样的人还是习惯了黑暗阴冷的东西,太过纯真美好的事物,只会让他心中忐忑和不安。

南宫翼长长的睫毛垂下,将心底同样的不适感也深深地埋藏,他今日的来意已经表明,目的也已达成,是该离开的时候了。他也跟着起身,向云家人道别。

西门玄烨和南宫翼两人走之后,寿宴的气氛又明显高涨了许多,在云老爷子和云老夫人的双双要求下,云小墨唱了一首又一首的儿歌,甜美的歌喉和软软的童音,直教人听得心神皆醉。

云溪看着儿子不断地表演和耍宝,心里也甜甜的,很是自傲得意。

若是换作现代去,儿子一定能成为风靡老少的超级闪亮的童星,他一亮相,单凭“美色”就能倾倒一大片,再一亮歌喉,简直就是必杀之计,瞬间秒杀无数男女老少。而她呢,她就等着在后台点算钞票就对了!

脑海中幻想着这一幕,她的脸上也跟着浮现出痴傻的笑容。

龙千绝挑眉看着她,不由地好奇,这女人到底想到了什么,居然可以笑得这么痴傻,这么可爱?

对面的东方云翔也跟着投来了淡淡的目光,褪去了冷色的她的面容,焕发出了鲜活生动的色泽,看起来更加美丽动人。他的心也跟着微微一荡,看来他是真的爱上她了,一颗心跟着她的心情起伏,跟着她的喜怒哀乐而沉浮。

一场寿宴在欢乐声中接近尾声……

接下来的几日,云溪除了每日给云清阶段性地治疗腿伤,为东方云翔寻找炼制九转太极丹所需要的药材外,剩余的时间就是拼命地练功。

在见识了龙千绝的非人的高强武功后,她被深深地打击到了,原来在这世间,墨玄二品真的什么都不是,就是狗屁,虚的!

她用这些日子得来的金子购买了大批的药材和一口天价的炼丹鼎,每日里不止要替云清和东方云翔两人炼药,同时也要为自己炼制一些能在短期内提升玄力的丹药,为即将到来的新秀选拔赛做准备。

至于小墨,这些日子被龙千绝拐带着到处跑,又是泛舟湖上,又是满山跑着放纸鸢……连她都有些佩服龙千绝的耐心了,居然能一整日地陪着儿子到处玩耍,好似要将这五年里缺失的父爱全部填补上。

看着父子俩其乐融融的身影,她都不忍心去打扰,心中虽有隐忧,但看到儿子满脸纯真的笑容,她什么都不愿去想了,还是专注地准备选拔赛要紧。

“娘亲,今天是小墨第一天去书院念书,娘亲会陪小墨去吗?”

云溪还埋首在炼丹房里苦干,就听到了儿子的叫喊声,随后看到儿子整装待发,肩头挎了个小书包,准备去上学的模样。

她猛地一拍额头,这才想起,今天是儿子第一天上书院念书。

她不禁有些懊恼,都是这几天给忙乱了,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记了。

她这一拍额头,就直接在自己的额头上印下了个手掌印,看起来十分滑稽。

听到吃吃的低笑声传来,云溪抬头,就看到了龙千绝一脸窃笑的模样。

他今日依旧是一身黑色的长袍,似乎他对黑色情有独钟,所有的衣裳都是黑色的。整件长袍上边没有一丝的花纹和图案,随意披散着垂落在肩头的墨发无风自动,他俊美无俦的脸庞上挂着浅浅的笑意,整个人看起来无比清爽,少了霸气煞气,多了柔情和温和的气质,十分吸引人的眼球。

云溪微愣了下,看到他唇边的笑意,不禁有些莫名其妙。

龙千绝向她走来,唇边的笑意不减,那一抹笑,仿若冰山上的雪莲,圣洁而高雅。他深不见底的眸子里倒影的全部是她的影子,云溪能看到自己略显迷茫的神色。

他的手忽然抬起,触向了她的额头处,凉凉的指覆抚上她的肌肤,带来一阵触电般的颤意。

“真粗心,像张花猫脸!”他的声音低而沉,带着丝丝的魅惑。

云溪有些怔住,就这么呆呆地望着他,任他为自己拭去额头上的脏物。

龙千绝一边小心地擦拭,一边俯首看着她,入鬓的浓眉飞扬,带着风逸超然的弧度,一抹不经意的笑自他的唇边划过。

“真可爱!”

鼻尖上摩擦过一阵电意,撩拨了她的心弦,云溪睁大了眼睛,死死地瞪着眼前的男人,他……他竟然刮她的鼻尖,做出这么亲昵的动作!

恼怒之余,面上一阵微烫,她的一颗心莫名地怦怦跳动得厉害,像个怀春的少女般,竟有些不知所措了。

活了两世,还是头一次有人用这么亲昵的动作对待她,没有亵渎,没有恶意,而是纯粹的自然而然的动作,发自内心,真挚的,美好的。

恍惚间,她几乎想到了无数美好的词汇……然而,当她醒过神来后,第一个反应还是提腿狠狠地踹了他一脚,可恶的男人,叫他轻薄她?!

然而,她却不知,这样的动作,将她小女儿的忸怩态尽显无余。

龙千绝没有躲避,实实地挨了她一脚,他静静地看着她,唇边的笑容越放越大,风华无限。

“娘亲、爹爹,你们快点啊,小墨快要迟到了。”云小墨宝贝地按着他的小书包,忍不住提醒两人。

“爹爹?”云溪敏感地捕捉到了这个字眼,不由地眯起了眼,这才几天的功夫,居然连称呼都改了?

他究竟对儿子下了什么蛊术,这么快就将儿子给收服了?

“小墨,不是跟你说过吗?不要随便认爹爹!”

不知是不是她的语气太过严厉了,云小墨缩了缩脖子,低头搅弄着手指,弱弱地说道:“可是、可是大家都说他是我爹爹,我们也长得很像,不是吗?”

“小墨说得是,现在整个沁阳城的人都知道我是你爹爹了,你娘亲她不想承认也没有用的。”龙千绝语出惊人。

云溪美丽的翦瞳瞬间放大,终于明白了他的真实目的,原来他这几天每天带着儿子到处跑,就是为了让全城的百姓都知道他是小墨的父亲!看以后谁还敢上将军府来跟她相亲?人家孩子的爹就住在将军府,倘若还有人上门来提亲或者相亲,那不是明摆着要被人戴绿帽子吗?

这……这这这……这个男人的行为,太令人发指了!

云小墨着急地推搡着云溪,道:“娘亲,你快点去换衣服吧,我们等你。”

被儿子推得急了,云溪收回了心神,点头安抚道:“好了,好了,娘亲很快就过来。”

今天是儿子上学堂的一天,云溪特意穿得正式了些,一条白色的百合长裙,有些许银色的鳞片点缀,在她踱步间,那鳞片一闪一闪的,好似漫天的星辰划过天际,璀璨而烂漫。

她的头上插了一支玉簪,简单的修饰,却恰到好处,整个人看起来端庄典雅,又不是出尘的灵气,乍一眼看去,光彩照人,风姿绰约。

父子俩等在将军府的门外,远远地看到她走来,脚踏莲花,清风拂面,仿若九天玄女盈步飘来,美不胜收。

“娘亲好美哦!”云小墨两眼放光,脱口而出道。

“的确很美!”龙千绝很赞成地点头,深邃的眼底划过一抹惊艳和痴迷。

龙千绝的声音很低,可是云溪还是清晰地听到了。他的赞美,像是一颗小石子落入了她的心湖,荡起层层的涟漪,抬眸看向他的目光也在瞬间不自觉地转柔,美眸之中水色潋滟,波光粼粼。

龙千绝看向她的眸子也更加深沉了。

“小姐,马车已经准备好了,是否可以上路了?”管家本不想打扰这唯美的一幕,实在是时间不等人,他不得不上前提醒。

“走吧。”云溪轻轻地启口,牵起了儿子的手,往马车的方向走去。余光处,她看到了龙千绝牵起儿子另一只手,这样的场景,让她面上又是忽地一热,不禁浮想联翩。

完了,完了,她一定是中邪了,为何近来频频不在状况?心神总是被他的一举一动所牵动呢?

管家将他们送出了府门之后,就立在了府门前,远远地看着两大一小,相互牵着手的背影,不由地点头轻叹,真是幸福的一家子啊!

云老爷子父子正好要出门去拜访一些老臣,一出门就见到了这一幕。

晨光倾洒,将三人的身影拖得很长很长,构成一幅温馨而浪漫的画面。

男子黑袍宽衫,高大英武,如神祗临世;女子白衣胜雪,裙裾飞扬,似神女漫舞,还有一个仙童般的孩子,这样谪仙一般的一家人怕是世上难寻!

“真相配,咱们溪儿算是找到好归宿了。”云老爷子笑眯了眼,心情很是愉悦。

云逸担忧道:“可是,爹,您别忘了他可是凌天宫的尊主,天下正道之士的死敌,无论是圣宫还是十大家族的人都对他虎视眈眈。溪儿若是嫁过去,那岂不是也要成为全天下正道之士的公敌了吗?还有小墨,他还那么小……”

“我看这位龙公子的品性未必就如外界传闻的那么冷酷,一个能对孩子和喜欢的女人如此疼爱的男人,又能差到哪里去呢?你也不要听信那些人云亦云的东西,这世上最不可信的就是谣言。总之龙公子是我云家的恩人,是小墨的父亲,单凭这些,我们就不应该反对他跟溪儿在一起,而且你发现没有?溪儿虽然表面上很排斥他,可是她内心里却并非如她表现出来的那么排斥,说不定溪儿心中早就对龙公子有好感了,只是女孩子脸皮薄,不好意思说出来罢了……其实他们两个很相像,都有着一颗冷傲孤绝的心,怕是其他寻常之人都很难入他们的眼……”云老爷子老神在在地细细分析。

云溪倘若知道云老爷子这么评价她,她一定恨不得去撞墙,什么叫女孩子脸皮薄,不好意思说出来?那个脸皮薄的人绝对不会是她!

云逸敛眉沉思了片刻,点头道:“或许爹说得有理,只是娘和夫人近来都在忙着为溪儿张罗招亲的事,将整个沁阳城的媒婆都差不多请来了。您看这事怎么办?她们这不是瞎忙乎吗?”

云老爷子摸了摸胡子,很是深沉地说道:“那可未必!先前皇上一直对我们云家猜疑,罢免了我们父子的职务后,一定也在观望着我们云家,看看我们云家会不会有什么激进的行为。你娘和儿媳这么一弄,正好让整个沁阳城的人都知道我们云家正在为溪儿操办招亲的事宜,没有其他别的心思,如此一来,皇上对我们云家的戒心也就慢慢放下了。”

云逸附和着点点头,赞同他的观点,两眼忽地一亮道:“爹果然高明,深思熟虑,孩儿领教了。”

云老爷子继续摸着胡子,又说道:“不止如此,咱们溪儿要嫁人,可不能随便了。那龙公子的确是很优秀不错,但咱们溪儿也同样出色,不能让对方以为我们溪儿有了孩子就嫁不出去,非他不可。多找一些城中的公子来,参加招亲大会,把大会办得热热闹闹、有声有色的,这样可以提升我们溪儿的人气和地位,免得让龙公子小瞧了!哼哼,想要娶咱们家的溪儿,可没这么容易的……”

云老爷子奸奸地笑了起来,胡子一翘一翘的,像极了戏里的奸角。

云逸两眼放着光,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这一招,高明啊!

云溪和龙千绝两人压根不知道此刻正有人在背后算计着他们,两人领着小墨坐上了马车,朝着南熙国最好的书院——南风书院进发。

“这里就是南风书院了,环境倒是不错,依山傍水的,雅静清幽。”

云溪打量着书院周围,对这里的环境颇为满意。

这时候,书院的门外来往的车马甚多,大部分都是达官显贵家的马车。南风书院相当于是南熙国的皇家书院了,师资雄厚,又有皇家在背后扶持,来这里念书的孩子大多都是朝廷重臣的子弟,就连小皇子、小郡主们也无一例外地在此念书,可见其实力之强盛。

云溪一行三人从马车上下来,那些正要进门的孩子们和来送行的家长们都纷纷驻足,回头观望。如此亮眼的一家人的确是很扎眼,也很吸引人眼球的。

当他们三人手牵着手并行,慢慢踱步走向书院的大门,那些个孩子们一个个嘴巴都成了哦形,好奇地盯着他们,就连他们的父母使劲拉扯他们,他们都不肯走,尤其以那些小女孩为最。

她们一个个可爱的表情,逗乐了云溪。

“娘亲、爹爹,她们为什么都这么看着我们?”云小墨突然问道。

挎在他肩头的小书包突然晃动了下,一只白色的毛绒绒的小球,就从他的小书包里钻出了脑袋。它不是别的兽宠,正是小白!

小白大口大口地粗喘着气,被憋坏了。

都是可恶的女魔头不好,说什么书院里不允许带兽宠,可是它又好舍不得小墨墨,所以就偷偷地藏到了他的小书包里。

听到了外面悉悉索索很热闹的声音,它好奇地钻出了头颅,想要探个究竟。

咦?好多好丑的小妹妹,她们想干嘛?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它的小墨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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