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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将自己冷落一旁,又开始自顾自地看书,言狄皱了皱眉,直接问道:“你可否告诉本王,秦绾绾与玄剑宗是何关系?当初送给本王的药是否也与玄剑宗有关系?”窗柩口的阳光投进室内,照得金色的面具上折射出光,纳兰殊的指尖捏着一页书页,将看过的书页翻了过去,云淡风轻地回答着他的问题,“玄剑宗盛产灵药,你所吃的丹药自然与玄剑宗有关。”
见对方答非所问,似在敷衍自己,言狄沉了沉眸子,不悦地说道:“本王问的是秦绾绾与玄剑宗的关系,玄剑宗若要赠药给本王,为何要经过秦绾绾的手?”
听出言狄语气里轻薄的怒意,纳兰殊合上书本,抬起冰冷的眸子,意味深长地盯着言狄,说道:“霁王为何认定送药给你的人是秦绾绾?本座不认为那时的你能记清当日的情况。”
“本王……”言狄不由噎住,他确实记不清了,但所有人都说相国府的小姐救了自己,所以他不曾抱过一丝的怀疑,才认定了那个人是秦绾绾。
纳兰殊缓缓起身,走到窗边望着下面的湖泊,幽深的眸子仿佛倒映出了当年此处的场景,时隔十年,一些画面历历在目,他忘却不了,却也不想有人还被蒙在鼓里,于是以第三视角的口吻缓缓说道:“永嘉四年有一场百年难遇的寒流,那年成了大晋建国以来最冷的一年,这个湖经受不住寒流的侵袭,结了一层很厚的冰,许多贪玩的孩子都在冰面上玩耍,甚至凿冰洞捉鱼,你也不例外,只因你的身份特殊,其他孩子都被赶走了……”
言狄看着碧色的湖水,渐渐回忆起那日的情况,接着他的话说道:“我记得,是我贪玩,砸裂了冰面,最后自食恶果,那时候湖水是彻骨的冷,有人将我救出,而我被冻得失去了意识,同时诱发了旧疾,被活生生痛醒。”
那时候,他的视线朦胧,迷迷糊糊地看了一眼救他的人后又闭上眼睛,只知道是那人塞了一颗丹药给他,才压制住了他的旧疾,那人身形轮廓确实与秦绾绾有些相像,再加上其他人的证词,他便信了。
纳兰殊睨了他一眼,继续道:“永嘉十一年,你邀秦绾绾游湖赏景,却被扶缇郡主缠着一起上了船,那两人几句不合后,她一气之下将秦绾绾推下了湖,好在船上有人及时将人救了上来,否者后果不堪设想,也因为此事,扶缇郡主被先帝罚关禁闭。”
话说到一半,他停顿了下来,忽然看向言狄,眸中的寒光直迸,“其实,那个时候你的心里就有了个疑影,只不过你的虚荣心和自私,让你不敢否认,不敢去调查当年的真相。”
字字扎心,句句刺骨,言狄被戳痛了心,脸色很是不好看,当初秦绾绾身上有着耀眼的光芒,他不由自主被吸引了,他自认为身份尊贵,只有最优秀的女子才配得上自己,而秦绾绾就是那个唯一有资格站在他身边的女子,恩情不知何时变成了质,让他无可救药地去追逐她的身影,让自己眼睁睁放任她害了这么多人的性命,一步步偏离了原来的轨道。
作为最清楚所有事情经过的人,纳兰殊对他只有厌恶,就是因为一个眼前的这个男子,害得他筹备多年的计划差点毁于一旦,若不是他不屑对小孩子出手,这世上哪还有什么霁王的存在。
“当年花不语因为救你,又将唯一的救命丹药给了你,导致心疾变本加厉,若非本座及时将她送回玄剑宗,你的身上将会背负上她的一条性命。”
不是秦绾绾,原来一直都是他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言狄恍然如梦,嘴里一直念叨着,“原来真的是她……”
得到了想要知道的答案,他失魂落魄地离开了茶楼,扶缇见他神色异常,架不住心中的担忧,一路跟在他的身后,视线紧紧随着他的背影,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大街上,不知不觉之中,天上突然飘起了一瓣瓣的雪花……
沉纱翩翩,暗香浮动,本该失去所有意识的人,突然握紧了双手,蒙在黑纱下的眼睛猛地睁开——
漫天的雪花落在肩头,前面的人突然停下了脚步,扶缇随之抬起了头,才发现自己已经跟到了霁王府,看着那门匾上三个金亮的大字,她不由回想起了以前那些快乐的日子。
忽地,一股强烈的杀气笼罩而来,挑动着她每一根神经,意识到情况危急,她猛地推开言狄,立即抽出腰间的长鞭,迎上了对面刺来的剑。
持剑之人只穿着薄薄的单衣,三千青丝伴着雪花肆意飞舞,阴沉的脸色更如吃人的恶鬼,眸孔尽是一片血色,手中的紫偃剑泛着冷冷的寒光。
只见花不语手腕几个飞转,眨眼间将长鞭切成了无数段,同时脚下一动,瞬间逼近了扶缇将其一掌击飞,手中的长剑随即迅速刺向言狄,猩红的眼睛带着浓重的杀气,“言狄!今日我必取你狗命,祭奠寻燕姐姐的在天之灵!”
言狄闪过一瞬的惊喜,她终于能看见了,可是她对他的恨意,让他很快失去了该有的喜悦,那个丫鬟虽不是死在他的手中,却因为他的疏忽,因为他对季黛儿的纵容而丢了性命,他无法给自己辩解。
扶缇见他没有闪躲,立即拔下发簪,射向花不语,同时王府内迅速涌出一群侍卫将她团团包围住,一触即发。
“都给本王退下!”
随着言狄的一声令下,众侍卫退散开,给言狄让出了一条路,他则朝着花不语走来,说道:“本王欠你一命,你若要动手,本王绝不反抗。”
看着束手就擒的言狄,她眯了眯眸子,握着的剑慢慢地松了松,但也在顷刻间,她又重新握紧了剑,目光变得坚定,当下登起脚尖,再次持剑朝着言狄刺去。
电光火石间,扶缇飞身挡在言狄身前,徒手握住了刺来的剑,花不语毫不留情,将剑又推进了一分,下定狠心要取其性命。
扶缇有些招架不住,嫣红的血不断滴落在雪地上,绽出了一朵朵血花。
她皱起眉,怒吼道:“够了!花不语,冤有头债有主,他虽待你刻薄,却从未真心害你,你要报仇,就先搞清楚事情真相!”
“我从没有做错过一件事,却总有人不愿意放过我,我一次次的退让,换来的却是你们的步步紧逼,难道我生来就是错吗?!言狄,你不过是他们其中之一,若非你的纵容,寻燕姐姐她怎么会死!”花不语龇着牙,血眸中全是杀意,尘封的记忆再次被开启,被害的经过清清楚楚出现在她的脑海中,销骨潭也好,霁王府也罢,无论走到哪里,总有人见不得她好,他们都是一样的人,想尽办法折磨她,恨不得她立刻灰飞烟灭。
明知言狄有错在先,扶缇却不得不护着他,只因她知道如果再不想办法说服花不语放下对他的杀心,他真的会死这把剑下。
“可你有没有仔细想过,季黛儿主仆都是秦绾绾的人,难道你就没有怀疑过这一切都是秦绾绾设计的?”
“我凭什么信你!”空口无凭,她如何能相信一个曾经想要杀她的人,寻燕姐姐跟着她在王府里受了多少的委屈,即便是秦绾绾的阴谋,她也该先找言狄先算了这笔账。
感觉对方的剑颤抖了一下,扶缇心知自己的话让她产生了动摇,于是继续说道:“花不语,你姐姐死得冤枉,宁浩不过是只替罪羊,你若想知道谁才是凶手,我可以告诉你,但前提是你必须放过霁王!”
姐姐?这个词仿佛触动了她心中最柔软的地方,眼前不禁浮现出姐姐笑靥如花的容颜,那是她的软肋,经不起半点摧残,对此,她渐渐地放下了剑,目光的杀意也随之减轻了许多。
“我会带你去见一个人,他会告诉你全部的真相。”
见此,扶缇嘴唇微微翘起,果然,花不语的弱点就是身边的人,当初花莫愁死后,她提剑闯进宁府,这一件事闹得人尽皆知,如今只是身边的侍女被杀了,也提剑要杀了霁王,这个弱点实在是太明显了。
注意到扶缇脸上微妙的表情,言狄有种预感,花莫愁的死与秦绾绾脱不了关系。
正在他准备跟着一起去时,宫里却传来了旨意,“王爷,皇上召你进宫。”
看着扶缇将人带走,他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选择了进宫。
天空中飘的雪花越来越大,街上的人都裹着厚厚的棉衣,只有花不语一人穿得单薄,显得与众人格格不入,但她本人似乎丝毫感不到冷。
扶缇从衣角上撕下一块布,缠着受伤的手掌饶了几圈,突然间说道:“花不语,我讨厌你。”
一把剑从后面架在她的脖子上,同时传来了冷冰冰的声音,“你若是敢骗我,我手中的剑会立刻割下你的脑袋。”
花不语的警告,在她看来只是唬人的话,她知道她还有理智,所以不会动手,除非她想以自己的性命做赌注。
扶缇带着花不语来的地方,正是上次被夜鸦跟踪发现的地方,她按着上次的方法敲门,果然,很快就有人开门了。
“郡主怎么现——”话说到一半,开门的男人吓了一跳,指着另一道身影大呼,“花不语!”
男人惊恐至极,下意识就想关上门,花不语怎么找上门来了,难道是来寻仇的?!
将近一年未见,花不语已经认不出了男人,只觉得他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是何人。
宁珪苍老了许多,丧子之痛加颠沛流离之苦,已经足以将他磨得不成人形,而明明知道儿子是含冤而死,却什么也做不了,这才是他痛苦的根源。
“宁珪,当初你儿子被人威胁,甘愿为真凶顶罪,你也险些被灭口,而做为受害人家属,花不语她有权知道真相。”
若不是扶缇叫出了名字,花不语根本想不到眼前落魄的男人会是宁珪,当初因为其子杀人,而被免官职变成庶民,如今这副境况不像是庶民,倒是像难民。
“花不语,他们会变成这幅样子都是拜秦绾绾所赐,当初宁浩已经认罪伏法,可她依然没有放过他的父母,派人追杀这两人,只因宁浩死前留下了一张血书,你读了之后,自然就会明白你姐姐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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