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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上朝,玄王和郡王都已准备好了答题,儿莫潋琛却依旧还在被窝里等着公公来唤他起床。
不怪他,皇上昨天差点就抓着他们不跪拜的小辫子要治宁宁的罪,今儿个父皇要是不来喊他起床,他是说什么也不会上早朝的。
易谨宁坐在梳妆台前,透过铜镜看着被窝里假寐的莫潋琛,着实有些好笑。
他这赌气的样儿,俨然一未长大的孩子。皇上昨儿个不是没怪罪他们什么吗,她都没生气,他在较真个什么呀?
“王爷,卯时已过,你这是要懒床还是怎地?”
易谨宁手里举着眉笔,画了一半的眉转过身来笑着看了看自己的夫君。她明白他在别扭什么,皇上能让她上朝,那是破一次例。要是她第二次去,那就显得她太不懂事儿了。
“公公会来的!”莫潋琛看烂地应了一句,起身看向自己的妻子。
远山如黛,肤如凝脂,半束的头发松松垂落在肩上,几撮还俏皮地滑落在她雪白的锁骨间,更有一番吸引人的魔力。
莫潋琛跳下床,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就跑过去。
易谨宁忙伸手挡在胸前,“你别乱来啊,现在大家都起床了。”
昨晚她又被好好地折腾了一番,到现在腰部还隐隐泛酸呢,这个馋鬼不会又想来一次吧?
她警觉地举起双手,防备劲儿十足,一双灵动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瞪着他。
“别想歪了,我想……替你画眉而已!”
只想想替她画眉而已!
这是他老早就想做的一件事,很久很久之前就想着。
他们会成为夫妻,看来真的是天注定。缘分是可奇妙的东西,要不是太后老念叨着要易谨宁做他的王妃,他也不会跑到相府里去特地观察。要不是易谨宁莫名其妙地变成了……一缕幽魂,她也不可能与自己相遇。
“嗯!”易谨宁放下戒备,将眉笔递给他,轻声应道,“我的眉毛不是很淡,稍微勾芡一下就好了。”
室内情意浓浓,有情人耳鬓厮磨,一人屏气凝声执笔画眉,一人眼波流转浅笑嫣然。没有过多的语言,白首之约已在他温柔而笨拙地替她画眉的动作里很好地阐释。
眉画的不是很好,与她画的左边的那只有些突兀,但是她还是欣喜地给了他一个深情的吻。
“很好,我很喜欢。”她抱住他精壮的腰身,涓涓细语划过他的耳畔,“阿琛,我要你天天为我画眉!”
“好……”
唇角勾起一抹懒懒的笑意,誓言轻而易举就挂在了嘴边。他是个信守承诺的人,就如他送她的相思手链般,此生不负!
门外小桃和奴儿小叫唤。
“小姐,姑爷,皇上派刘公公来了!”
易谨宁与莫潋琛对视一眼,两人相视一笑。
果然被你猜中!易谨宁觉得自己的夫君有些无厘头了,自己想去上朝了,却还得让人来叫他。他这是在跟皇上置气还是觉得好玩,只有他自己知道。
“进来吧!”
莫潋琛低沉醇郁的嗓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
门被推开,刘公公闯进来急切道,“哎哟喂我的小祖宗,皇上还等着您呐,快些换了衣裳岁奴才一同进宫早朝吧!”
莫潋琛好看的眉峰一挑,继续坐在妆台前不动,眼睛却是透过铜镜看着那公公的反应,“宁宁不去,本王也不去!”
“好吧,皇上也说了,以后清王妃都可跟着您去上朝。但是……”刘公公瞥了一眼在一旁被奴儿和小桃伺候着洗脸的易谨宁,“她去了要跪天子,且不得出言说话。”
“那本王还是不去了!”莫潋琛似是在思考,转过身来,拧紧了眉看着手足无措的刘公公。
宁宁他是一定要带在身边的,他是一刻都不想与她分离,而且……那个莫逸轩还对他的宁宁虎视眈眈,他就是要在他的面前显摆,气死他!
他承认自己小气了,宁宁只能是他的,给别人看已经让他们占了便宜。只不过,莫逸轩那只潜藏在暗处的饿虎让他不得不打起精神来,还有玄王那个背后的势力,尤其是“鬼见愁”。他隐隐觉得,这其中的关卡就快被打破,一切即将水落石出。
“那……那就随您的便吧,总之老奴今儿是带到话了,老奴在大厅等着您!”
刘公公一甩拂尘,弯了弯腰,出门等着去了。
最后,易谨宁还是跟着莫潋琛去了朝堂。
大殿之上,皇上瞪着一双龙目,刘公公缩在一旁。不是他没说清楚,实在是清王不愿意来啊,他才不得不搬出皇上来,说这是皇上允诺的。
夫妻两还是没有跪拜,一直站着。
易长华今日看易谨宁的眸光温和了些,倒是郡王莫逸轩有些不悦。他死瞪着易谨宁挽住莫潋琛臂弯的素手,恨不得那是在挽住他自己。
“爱卿可有话要说?”
皇上看着堂下欲言又止的户部尚书和太傅大人,眉头稍稍舒展了开来。
老太傅一撸胡子,将笏板举过头顶,出列。
“启奏皇上,清王妃是妇人,按律不该出现在朝堂之上,且见天子不跪拜实属无礼。昨日她不知情尚可原谅,今日重蹈覆辙就是对皇上的大不敬。如此下去,我西越律法威严何在,皇上龙威何存?”
老太傅朗朗的声音和他人弯腰站在那儿是在实在不搭调,易谨宁轻耸一下肩,甚觉无趣。
人老了就爱犯糊涂,她站在这儿碍着他什么事儿了?皇上都还没说话呢,他一个太傅插什么嘴?
她不是故意要说话的,只是这白胡子老头也太没有眼色了,偏生的要让她不得不站出来为自己辩解。
易谨宁轻轻放下挽住莫潋琛臂弯的手,素手不经意间地理了理落在耳旁的碎发,只是这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却不知引来了多少抽气声。
她眉峰一敛,美目一掀,灵动清澈的眸子水光潋滟,狭长的眼角细细腻腻地卷曲这一抹懒懒地倦意。
“这位是……”她回头看了一下自己的夫君。
“太傅大人!”
“啊,太傅大人有礼了!”易谨宁轻轻福身,给老太傅见礼,弄得她异常尴尬。这都没给皇上那真龙天子行礼了,却给他这个让她难堪的太傅福身,不知皇上会不会迁怒于他。
太傅小心地抬眼瞅了瞅高高在上的天子一眼,天子威严地坐着,脸上表情依旧。看来没怎么生气,他大着胆子给易谨宁摆摆手,“罢了,清王妃的礼老朽受不起!”
“敢问太傅大人,是否本妃得罪了您?”
易谨宁皱着眉,一脸不解地看着太傅大人。
“没……没有!”老太傅不知她接下里会说些什么,忙擦擦汗澄清了,“清王妃并没有得罪过老朽的地方!只是这天子就在堂上,清王妃却视而不见,这就有违常理了。老朽只是实话实说,并无特别的针对。”
他只是随便一扫,便扫到清王眼中那浓浓的凉意,他一下子似被冰冻住了。想说清王妃几句,却因那个充满寒意的眼神而将快要吐出口的话咽回了肚子。
“唉!”易谨宁却是叹罢一口气,回身看着龙座上的帝王,柔声道,“父皇,适才我们来的时候,刘公公可是说了,皇上已经免了我和清王的跪拜礼了。你说是吗,刘公公?”
皇上严厉的目光扫向站在他左手边的刘公公,吓得刘公公一哆嗦,手中的拂尘险些掉落下地上。
“哈?奴才……”没有说过啊!刘公公慌忙忙跪下直磕头,“皇上,奴才只是转述皇上的话,并没有……”
站在另一边的杨公公轻蔑地看了跪在地上的刘公公一眼,看罢,跟我斗,你还嫩些!
刘公公本是伺候皇上的贴身内侍,在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就一直跟随着皇上,也可谓忠心耿耿,后来却是因为家中老小被昌邑候掌控,不得不听命于他。
有一次刘公公在皇上的酒水中下药刚好被杨公公瞧见了,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却是悄悄地提醒了皇上。莫胜阁为了刺探昌邑候的底细,假装不知情,一直留着刘公公在身边。
所以也就有了杨刘两位公公一起在皇上跟前伺候,一位在左,一位在右。明面上都是皇上身边最亲近地人,实则三人之间的暗流涌动没几个人瞧见。
易谨宁却是眯着眼,似乎看出了这三人之间的猫腻,心中一个猜测跳出。
“刘公公,您刚才不是说,皇上已经准许了么?”
易谨宁无辜地眨着大眼睛,神情看起来有些委屈。莫潋琛在她身后笑得诡异,宁宁太狡猾了,什么时候跟他学的?
“好了!”皇上一声厉吼,龙颜大怒,“够了,既然是朕允许的,那便不用跪吧!你也起来吧!”最后一句是对跪在地上的刘公公说的。
他看了在自己右手边的杨公公一眼,杨公公点了点头。他又看了堂下爱的易长华一眼,易长华也是不着痕迹地颔首。
“朕宣布,着清王与清王妃即日起一同上朝,皆有不跪拜的特权,若无特别需要,清王妃不得干政,只许旁听不可出言说话。钦此!”
皇上两眼等着自己的儿子清王,用眼神问他:这回你可满意了?
“儿臣谢主隆恩!”
莫潋琛拉着易谨宁一起弯腰给皇上谢恩,将一干老臣气得吹胡子瞪眼,可是他们却没有办法阻止只荒谬的行径。皇上对清王的容人限度可不是一般的高啊,连跪拜礼都省了,那以后还不得逆天了?
皇上莫胜阁沉着脸,有些头疼地抚额。刘公公眼尖地瞧见了皇上的不是,立即过来替他揉捏着眉心。
他手扬了起来,吓得刘公公一个哆嗦,按住皇帝眉心的手指差点插进了他的眼睛。
“皇上饶命啊!”刘公公腿一软,又跪下了去,趴在地上不敢动弹。他刚刚都做了什么呀,差点戳瞎皇上的眼睛。
“好了没你事了,下去吧!”
莫胜阁一敛眉,摆摆手让刘公公起来。刘公公战战兢兢退出了大殿,从后堂出去了。
“开始吧!”皇上看着殿内的几个儿子,“太子先来吧!”
昨天他布置的那三道题,其实就只有一道,每个人的题目是一样的。
“父皇!”太子出列,站在最前端,拱了拱手,“儿臣以为,要处理好南方的水患问题,应该先从修坝做起。其一,修建大坝,可以防止水患,以阻下次水患的来袭;其二,修建大坝,可以蓄水,道干旱之际,水能很好地起到灌溉作用,百姓的收成关键要考灌溉;其三……”
他罗列了一大堆修建堤坝的好处,却是内能指出处理问题的关键,只说了应该修大坝。
“嗯,修大坝确实是解决问题的其中一个办法,太子可还有其他解决良方?”
太子摇摇头,看了太傅一眼地后看着自己的鞋尖不做声了。皇上对着个先皇后所生的太子已算是尽了一分责了,挥挥手让他退下。
“玄王和清王谁先来?”
皇上看着自己最出色的的两个儿子,玄王是早有名声在外的,清王……要不是小时候那一场大火夺走了他的记忆和双目,他也不至于废了十多年。
“父皇!”玄王瞅着莫潋琛和他身旁的易谨宁,缓缓开口。
“儿臣认为,解决南方水患,关键是要先找出问题所在。除了太子所言的季节问题导致的水患,百姓们不懂得防御,还有一点,就是水患过后的补救不足。”
他认真地看向高高在上的父皇,那个位置,他一定会坐上去的,很快!
“如何不足?难道朕派人去修建大坝还不足以表明朕够诚心,对百姓够仁慈?”
皇上气呼呼地看着玄王,等着他的下文。
玄王轻轻一笑,与莫潋琛有几分相似的俊脸上摆开了一点点魅惑的弧度,易谨宁诧异地看向莫潋琛。这个……这个玄王笑起来的样子,与阿琛真的太像了!
“不,父皇给百姓运去粮食和银钱赈灾,又为他们修建大坝蓄水防水,已经做得比任何人都要好。但是,百姓之所以不能再父皇的仁政之下国的温饱,甚至还要再次面临水患,是因为他们没有得到真正的帮助。”
“怎么说?”
皇上也来了兴趣,玄王说的在理,他提出比较全面的看法,分析出南方百姓却是受惠不少,却依旧水患严重。皇上也想不明白其中的关键了,他倒要听听玄王是如何说的。
“父皇!百姓的身家性命都在良田之上,但是良田被水淹没,就算父皇派再多的粮食和钱财去救济,也只是缓解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啊!所以,儿臣以为授之于鱼不如授之以渔,应该让百姓学会自己开荒拓野才是,重新开辟一块新地,粮食产量自然也就上去了。”
皇上眼中的赞许之意明显了起来,他撸了撸短短的胡子,“好,皇儿这个提议不错!只是……那开垦地新田在何处合适?朕要是没记错的话,南方良田大都已被开垦完毕,百姓要是想要好一点的田地开垦,就只能从头做起,先开挖了山道,再灌了良肥,要过好几年才能建成效了!”
新开荒地这个点子他也考虑过,只是这都需要时间,关键的是百姓现如今都解决不了温饱问题了,那还来的力气去开垦荒地?
但是这个提议是好的,皇上也就没在说那么多,而是让人先记下这个好的提议,等真正解决了问题再说。
玄王悻悻地退下,他看好戏般地瞅着莫潋琛,想着自己都提不出来好的建议,想来莫潋琛这个刚恢复不久的傻子应该也没什么好说的,父皇没办法之下权衡再三,他的提议将会是最佳答案。南方钦差一职就会落到他的手里。
要是连他都无法回答好父皇的问题,那么莫潋琛及更没那个能力了。说不定会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不过,他身边的易谨宁听说也是从小满腹才华,就是不知道她一个闺阁女子会有什么好的提议。
就算易谨宁真的能住莫潋琛提出好的建议,他也不用担心,南方都是他的人。莫潋琛要去南方绝对不会顺利,况且……昌邑候和莫逸轩他们已经为他铺好了路,他君临天下指日可待。那个废物太子,就……一定得死。
他掩去眼中的光芒,给莫潋琛送去一个挑训的眼神。
皇上也对莫潋琛投去一个期待的眼神,他看好这个儿子,洛妃和他的儿子绝不会是表面那般无为。
“咳咳……”
莫潋琛出声了,全场静了下来,等着他说出惊人的答案。
易谨宁攥着他的袖子,看着不太愿意作答的莫潋琛,一脸平静。阿琛这是装的,他又在装傻了!
“我……”
莫潋琛憋了半天,只憋出一个我字。有些大臣已经开始骚乱,小声议论着,那些站的立场还不太稳的大臣本想投向莫潋琛的,已经开始晃动。这个清王果真如传闻的那般痴傻?
“你不想说话就别说,我来!”
易谨宁清明的眸子看着自己的夫君,清王本就不想暴露太多,现在昌邑候正看着他呢!为了她答应易长华去南方已经出了他的底线,她不想为难他!
清了清嗓子,她清润甜美的声音灌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
“父皇,王爷他……他说不想说话!”
哈?全场又是一阵议论,那嘈杂的声音嗡嗡地朝着易谨宁。她不悦地拧了拧眉,瞪了自己的夫君一眼,又继续抬头看着宝座上的莫胜阁。
“父皇,夫君说……我是他的娘子,他的答题由我来公布。成么?”
她说的小心翼翼,要是一个不好真的惹怒了天子,她也讨不了好。
“准!”
皇上吝惜地只有一个字,他很像看看易谨宁这个儿媳妇到底有何过人之处,易长华教出来的女儿有何不一样。他瞅了易长华一眼,见他只是低着头不说话,看不清他的表情。
皇上有些不悦,易长华这几天总是魂不守舍的,莫不是舍不得自己的女儿来抛头露面?可这是她自个儿要来的,没人逼她啊,他都不追究她不跪的罪责了,易长华还生气个混球啊?
“那……宁儿就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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