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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傻很傻的一个笨法子!”宁然眨眼似狐般巧笑嫣然,说出口的话却总让人觉得无比心酸,“你都说我是骗死人不偿命了,何不如我自己也骗骗自己,就当你只是无名村里的那个狼性小子,只记下你写在我手掌心的那个名字,除了‘羿天’,你谁都不是!”
“不是太子,不是皇长兄!我的母妃、你的师尊,他们所说的一切都不是真的!我不会相信!”
只有那样,她才可以直视他的眼睛,再次放任自己,不顾一切地付出真心,放纵自己听从内心的感受,义无反顾地去帮他!
断不了嗔、痴、贪,斩不了情丝,她只有这一个笨法子,能让自己活过来,不再是徒留空空躯壳,行尸走肉般了此残生。
“宁然!”见她执意犯傻,他心惊、心痛,眸里焰色褪尽,浮涌着一层晶莹透亮的水光,饶是有千般计谋,也解不开此生情锁!
泛出绛色的唇边,牵带着心口的一丝锐痛,他兀自隐忍着,唇边却逸出一缕轻叹,竟也如她这般痴念着:“倘若你所说的,都是真的,那该多好、多好!”
骗人骗己,她可真是无可救药的“谎话精”,而最不愿听她撒谎的他,此番竟也与她一同犯傻。
“我说的,一定都是真的!”她笑着、说着最最认真、也是最最傻的一句谎话,心头猛然一酸,在泪水又将夺眶而出时,她飞快地别过脸去,看向车厢一侧被风吹动的小窗帘。
听得到车驾周围侍卫们紧紧跟随的脚步声,行速不快的马车,似乎是与外郭城一品酒楼的方向,背道而驰,宁然这才意识到:赶车的车把式,应当不是如意宫的内侍密探,否则,如何会让羿天顺顺当当躲进车厢里来?
母妃派来驱车护驾的人手,竟在不知不觉当中,被羿天掉包了,宁然意识到这一点,吃惊不小:储君初立,东宫根基尚未扎稳,岂料,太子竟能在如意宫密探的严密盯梢下,在势力如此强悍的贵妃娘娘的眼皮子底下,神鬼莫测地来了一招移花接木,难道有什么人,在暗中帮他?
难道……
在短短的时日里,在母妃毫无觉察之时,东宫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揽了一拨不容小觑的能人势力?而且是在这宫城内苑?
“伶姐姐……”她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太子妃,似乎也只有凤伶能帮到太子,但是,凤伶也是初入宫城,所能仰仗的晏公等良臣,都在外朝而非内宫!宁然转念时问道:“她知不知道,你今夜出宫之事?”
羿天摇一摇头,“我瞒着她,也瞒着东宫所有人,他们只当我又闷在了崇德殿。”除了宁然,谁都不知道他今夜悄悄出宫去了。
“瞒着东宫的人倒也罢了,你最想瞒的,应当是我母妃吧?”
听到他连凤伶都瞒着,宁然顿觉自己在他心中,应当是占据着一席之地的,——在他最困难的时候,能被他想到的人,就只有她!这是多么开心的一件事!
“不过,有些事,你还是瞒不住她的。”宁然转眸看他,犹豫再三,仍是露了口风:“石中徕一入东宫,你是不是赠了他一幅字画?”
羿天毫不避讳:“对!想必贵妃娘娘也知之甚详。”
东宫里头,有如意宫安插的眼线耳目,太子的一举一动,都有人日夜严密盯梢,宁然见不到他时,也总能听到他的消息,也明白:如他这般灵敏的人,怎会不知自己被人盯梢?
“你召他来东宫,没聊别的,就送了一幅画,母妃也没多想,她只是有些奇怪,问了问——你送了什么画给石中徕?”
“那幅画,还没有被旁人瞧见,她自是不知我画了什么给石兄。”如意宫的密探虽厉害,但他超乎常人的眼力、耳力,也不遑多让!有没有人在近处偷窥偷听,他早就一清二楚,又岂会让如意宫的密探次次得逞?
“我也好奇,你画了什么给他?”
母妃下了最后通牒,军情事态危急,甚至到了火烧眉毛之际,太子突然招石中徕去东宫,还莫名其妙送了一幅画给人家,不止母妃想不明白,连她也感觉很是蹊跷。
看她忽眨着眼睛,如此好奇的模样,羿天忍不住笑了:“也没什么,我就画了一套衣裳给他。”
“衣裳?!”突然感觉唇瓣弯着笑弧的他,笑得竟有几分邪魅,宁然心头一跳,感觉有些不妙:“什么衣裳?”
“寿衣!”羿天伸手撩动窗帘子,往外头张望一眼,“寿终正寝时,该穿的衣裳。我让他帮忙将此画捎给一个人,让那人今晚烧了这画,将画中那套寿衣烧给……”回眸,看着她,他极轻微地道:“烧给一个将死之人。”
宁然猛地瞪大眼,此时才想到要问一问他:“你能告诉我——这辆马车今夜要去哪里吗?”上回,他拐着她一道去掳人,掳掠的还是世子,这一回,他又想做什么?
羿天指指窗外景致,“你还看不出来么?咱们要夜上灵山!”
“灵山?”宁然表情一变,失声惊呼:“天机观?!”
难得见她露出如此震惊的神色,羿天不禁忆及宫中一句传言:宁见阎罗面,不睹帝姬颜!他拐着她一道夜上灵山,明摆着今晚有一个人要倒大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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