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路在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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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罗杰和元卫朝后退了一步，那道弧形的气罩也因此扭曲变形了一下，但瞬间又恢复原样。而夏尔却因为巨大的冲击力反弹，重重砸在了廊柱边的骑士雕像上，后背遭受到了非常严重的打击，一口血从口中喷了出来，整个人软软滑到，双膝跪地。他撑在地上的双手因为极度疼痛而颤抖起来，血肉模糊的令人不忍去看。

他喘息着，金色的长发湿漉漉的披散下来，挡住了他的脸。

“回去吧，夏尔少爷，您是过不来的。”

罗杰缓缓摇头，眼中透着怜悯。但这时，夏尔却笑了起来，笑声很快就变得很剧烈，他双肩震颤，好像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

“你笑什么？”

罗杰沉下脸来问道。夏尔慢慢抬头，那双烧灼着的眼瞳从金发中透露出来，“我笑你说话说的太满了，我过不来，那么站在你身后的又是谁？”

听到这句话，罗杰的眼瞳里出现了一丝慌乱，他虽然不相信，但还是迟疑了，于是他扭头朝后望去，掌心控制着的气罩也在这时有些涣散的迹象。就是这一刻，夏尔等的就是这一刻，他再次爆发出不可思议的力量，变成一只火凤凰冲了过来！

身后空无一人，罗杰顿时明白夏尔只是虚张声势，但这短暂的一分神，却给夏尔创造了最好的机会。等他回过头来，一只巨大的火凤凰已经笼罩在眼前，他感受到一股磅礴雄浑的古老力量，那号称最强防御的气罩也在这一时间从底部开始撕裂。

啪——

弧形气罩破裂，罗杰被这股力量震的连连倒退了十几步，后背重重砸在了铁门上。他也被激怒了，他是最强的元卫，他不能败，所以他打算用全力击倒夏尔。但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从上面传来。

“住手吧，让他上来。”

尖顶阁楼上，一个穿着黑披风的人影在星光下若隐若现，夏尔敛去了全身的火焰，衣衫褴褛，伤痕累累，他和罗杰彼此望了一眼，然后纵身高高跃起。

尖顶阁楼上，一个老人裹着披风站在那里，他的脚尖处就是高耸的悬空。他的右手拄着一根手杖，全身一般的力量都要靠这根手杖来维系。

夏尔在老人身后深深的鞠躬，“爷爷。”

老人是夏尔的爷爷，安德烈·波旁，曾是波旁王朝的第二顺位继承人，他的年龄应该有超过三百岁了，但他的脸看起来却只像是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人，就连老人斑也还没有太过放肆的出现。但现在科学技术发达，镭射也能淡化老人斑，所以这并没有什么太神奇的。神奇的，是他的眼睛，比星光还要明亮灼人，他敲了敲手杖，示意夏尔走过来。

夏尔走到他的身边，他记得上一次看到他，是自己四岁生日宴上，时间一晃已经过去了十六年。而他似乎依然没有什么改变。

“爷爷你——”

夏尔忍不住想要单刀直入，将心里的疑惑问出来，但安德烈却摇摇头，夏尔只能住嘴。安德烈又冲着夏尔点点头，示意他把自己的披风解开来。夏尔虽然不解，但还是伸手却把他身上裹着的披风解开来，然后他差一点从阁楼上摔下去。

星光下，安德烈的身体完全是一副骷髅的躯体。没有皮肤，没有血液，甚至连内脏也没有，除了头部之外，整个身体完全就是一个骷髅架。他惊骇的嘴巴半天也睁不开来，他甚至不确定站在眼前的是人还是……

“你也看到了，爷爷这副模样撑不了太久了，其实爷爷在十八年前就应该死了，但是为了波旁家，我一直撑到现在。我做的所有一切，都是为了波旁家。你已经是成年人了，你不能不懂事。”

夏尔慢慢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他重新用披风将安德烈的身体裹住，看着他的脸，问道，“那么，血蔷薇和ISO的入侵也是你计划中的一部分？”

安德烈点点头，苍白干枯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我的授意，他们怎么能进来呢？他们不来，诺顿的元卫就会制衡我，我也就没有机会出手，现在诺顿的元卫已经倾巢而出，诸神院就快是波旁家的天下了……”

夏尔感觉到心在往下沉，事情和他料想的似乎很吻合。他颤声问道，“那您做的这一切，只是为了要让波旁家掌控诸神院？为此，您不惜要毁掉这里？”

安德烈没有在意夏尔的情绪，他点点头，“不破不立，你要明白，这些年诺顿几乎掌控了元老院！作为同时代的创始人，我们波旁家为诸神院的建立和发展提供了大量的资金，物力和人力，这才有了现在的诸神院！可是，十八年前，当格里菲斯卸任院长之后，接替他位置的应该是你的叔叔——菲利普·波旁！可他却亲手把他的女儿推到了院长的位置上，这导致了你的叔叔不得不远走美利坚，让我们波旁家的中坚力量流失，加上这些年他联合其他元老对我们波旁家的一再打压，我不得不提前做准备了，因为我不想看到你叔叔的事情发生在你的身上——”

安德烈深深看了夏尔一眼，干枯如同树皮一样的手轻轻按在夏尔的肩膀上，“等到这一切过去，你会成为下一任院长，我们爷孙俩就成为了诸神院实际上的掌控者！”

夏尔的头慢慢低垂下来，似乎是无话可说，无论从哪一个角度，哪一个层面来说，他是波旁家的人，是波旁家未来的希望，即便对方做事有欠考虑，但也是为了波旁家。可是，他慢慢后退，脱离了对方的掌控。

“就因为这个，你要让这座世外桃源一样的地方成为战场？我不相信诺顿元老会对波旁家赶尽杀绝，至少他们并没有动手！而我的叔叔，菲利普，他之所以远走美利坚，我听说其实是和您意见不合，并不是元老院的排挤！爷爷，您……究竟在隐瞒什么？您究竟想要做什么？夏尔是学院的一份子，不会坐视不理，不会看着学院被毁灭！即使这个人是您，我也一样要打倒！”

夏尔眼瞳燃烧出火焰来，金色的长发在夜风里飘散。

安德烈并没有生气，只是嘴角扯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他缓缓抬起手杖，指向九点钟的方向，“你看到了么，血祭已经开始了，学院豢养的这些没用的废物们，总算为他们的生命寻到了一丝意义，那就是用他们的血来唤醒奇迹——”

他顿了顿，扭头用一种异常灿烂兴奋的表情望着夏尔，这种表情让夏尔感觉到不寒而栗，这种表情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其实早已经应该入土的垂死老人的脸上，那简直就像是重新焕发了生命一样。

“这个世界的规则就是循环。生死循环。无论是动物，植物，还是人类，亦或是我们虫人，都逃不过这个命运。但十八年前，陈典发现了一个神迹，可以让人永生永世的活着！”

夏尔不断地开始后退，因为眼前的这个老人不再是他的爷爷，他已经变成了一个怪物，一个灭绝了情感和人性的怪物。他看着九点钟方向血色的夜空，握紧双拳，身后一对火焰翅膀喷射而出，他一个纵身，从尖顶阁楼的高空飞跃而下！

“或许有一天，等你到了我这样的状态，你大概就能理解一些我的心情了吧……只要能活下去，什么都无所谓……”

安德烈喃喃自语，身上的披风忽然迎风舒展开来，露出他骷髅架一样空无的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