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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莞趋步跟上,穿过那道禁制,觉内、外似有不同,至少禁制之内的灵力郁盛不少,一股淡然的冷梅香丝丝滑过鼻尖,悄然便将辛夷花香给忘却。
这一移动,郑莞蓦然发现水榭之后,另有一方露水石礁,礁上泥土肥沃,竟栽出一株梅花怒盛的垂枝梅,树冠大过露水石礁,梅枝垂落,略略抵至水面,倒影朦胧,那枝端应着风浅触水面,晕开层层波纹,将月光也荡成一段一段。
梅树之下,搁了台朴素的古筝,花瓣掉落之际,惊起一层浅音回荡在空中。
兀地,一阵无名急风骤起,卷起无数落梅瓣,那花瓣有条不紊地触碰着筝上之弦,绵连无断,竟而成曲,委婉幽扬。
郑莞好奇地看向杜熹,只见他负手独立。眸色深虚,显然,与那乐音无关。
乐音起时,湖岸辛夷花谢纷纷飘落,而各株梅树渐渐开花,恰在一时,叹为观止。乐曲清扬,听之悦耳清神。
未几便带出几分急进,但曲意极好,容易令人度入其中。迷了心窍。
郑莞略皱眉。凝了凝神。方才摆脱乐音的影响。心想那道禁制或许便是防止这乐音外传,扰人清修。
不过一曲时间,湖岸繁花却已换了一轮。花开花谢,处在一时。实则令人感慨,但方寸界内,郑莞见过此番之景,倒也未太多惊讶,更多的是好奇,梅花坞究竟是如何令群花忘了时令而开。
“此地名作辛夷榭”,杜熹轻声道,人已入了水榭。
郑莞凭栏,面前湖水。连着石瞧垂梅,忽想起一词,不自觉低低沉吟,“辛夷花谢早梅开,应须次第调弦管。”此情此景。倒也风雅无双,由衷生起怠倦之意,图想多停几时、多看几眼。
身后冷香逼香,惊走留恋之意,她陡然转身,只见杜熹已伸手至她侧首,“沾了花瓣”,他轻声道。
郑莞崩起神经,略略皱眉,她不习惯有人靠她这么近,近得似乎脚尖沾着脚尖,可她身后有栏,轻退不得。她也无法加大动作走开,好似她高看了自己,觉得杜熹对她有意轻薄,徒令人鄙视。
他拈花的手指停在她耳侧,耳际的发丝略微动了动,郑莞料想是被风吹动了,他凉薄的气息吐在她额际,淡然的目光落了下来,从她的额角,划过眉眼,鼻翼、唇畔。
耳后忽然一紧,似是被人握住,郑莞眼中冷光一闪,秀拳轻握,又徐徐放开,嘴角不自觉略略扬起,杜熹啊杜熹,清高如你,难道会俯下身来琢磨一粒尘沙?既然你有心戏弄,但看你能作戏到何时?
她明眸清亮,透着淡淡的光辉,对上杜熹那静如古井的目光,看见自己在他眼中的倒影越来越清晰。
他缓缓俯首,一寸一寸地接近,鼻尖透过淡淡的清香,不是自己身上的气味,这气味很淡,他知道是属于她的香味,说不出是什么香,却格外好闻,仅属于她。
他知道段干沉凤一直在暗处看着他,两人想了个“美男计”想激一激那个人。
美男计,呵,如此荒唐,而且十有*不会成功,即使成功也不一定有效的下等之计,在明知段干可能只是看戏的心态下,他竟然答应了。
那一刻他想到了什么,他想,对那个人有用没用不知道,但若是能够激怒眼前的这个人,或许挺好玩。
他想,如果是眼前的这个人,玩一玩又有何妨?
是啊,又有何妨?如果是眼前的这个人,他愿意试着去碰触,即使是低贱的尘沙,更何况她不是尘沙,从第一次见面时他就知道她不仅仅是一名低阶的寻常女修,是他想一争高下的修士。
看到她眸中的平静,看到她嘴角的笑意,是的,他想一争高下,看谁会先退却。
他们相对着不过半寸之距,眼对眼、鼻对鼻、唇对唇,他却忽然笑了,复而直起身来,脑海里抹不开她发间的那丝玉泽。
“你簪上一枝梅花,也很好看。”郑莞感觉到耳后发中一紧,杜熹已经背过身去。
“也”?这是拿梅花和什么比较,白玉鹤簪?
郑莞笑了笑,眼中略有些迷茫,伸手拿下杜熹弄出的这枝梅,轻轻放在栏上,“多出一枝梅,兴许累赘。”
杜熹未答,少顷,问:“你没什么要问的?”
“问了也不见得前辈会回答。”
杜熹转过身来看她,略略蹙眉。
“不如问个前辈会回答的?”她继续道:“包玉庭和阮灵湘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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