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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内院管事的合作,在蔬菜行送菜的时候,管事借口和布庄的王婶有旧,使人召唤秦绾到内院说说话,谁也不会有所怀疑。当然,刘三的表婶也说过,万一出事,她是什么都不会承认的。
秦绾很明白这种人的心思,想要好处却不愿意承担风险,最好是秦绾帮她弄死方氏而不连累到她和女儿——只是秦绾也不在乎,互相利用罢了。
方氏的房间,刘三表婶的心腹小丫头在带她进来的时候也暗暗指给她看了,大白天的,方氏也就是看看账簿,房里只有一个丫头在旁边伺候着。
秦绾悄无声音地进门,一记手刀,干脆利落地放倒了那小丫头。
“你!”方氏一惊,猛地站起来,手里的账簿“啪”的一声掉在桌上。
“芳菲?”秦绾一挑眉。
“你……你是谁?”方氏原本想要大声叫人的,却在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猛地压了下来,表情却更扭曲得惊恐。
芳菲,那是她做宫女时,清河公主亲自给她改的名字,因为她姓方。可是,这么多年过去,就是知道她是宫女出身的人也不多了,更别说“芳菲”这个名字了,就连白鼎,也只知道她的本名,方灵儿。
“王爷让我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看到她的反应,秦绾一笑,随手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你是……临安王的人?”方氏小心翼翼地问道。
“看起来,你这些年倒是过得不错。”秦绾没有回答,静静地看着她。
方氏站在那里,手里将衣袖的布料绞成皱巴巴的一团,脸上的表情似是惶恐,似是紧张,还有一种“终于来了”的释然。
“你有话要说吧。”秦绾道。
“不知道……王爷想问什么?”方氏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道。
“有什么说什么。”秦绾漫不经心地拿着桌上的镇纸把玩着,一边说道,“别以为当年王爷年纪小,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不过碍着先帝在世,不好明查罢了。”
方氏吐出一口气,眼中的疑惑也稍稍解开了些,怪不得……时隔二十多年,才终于有人找上门。
对于临安王,她并不陌生。当年还是个孩子的临安王,几乎日日出入清河公主的重华宫,有一次公主在午睡,还停下来跟她说过话——临安王若是真想查她的下落,自然是查得到的,毕竟,放出宫的宫女也是有名册的。
秦绾虽然看着不经意,但眼角的余光却一直观察着方氏的神态。
这个女人,这种态度……她和舅舅猜想得没错,清河公主匆匆联姻东华安国候,这桩美谈背后,果然是别有玄机的。
“敢问姑娘,当年……重华宫的旧人,如今还剩下多少?”方氏问道。
“一等和二等宫女,这些年暴毙的可不少,什么失足淹死的,上香被强盗绑走杀死的,掉进枯井摔死的……居然还有一个争风吃醋被姨娘捅死的——”秦绾似笑非笑地看着方氏,她每说一句,方氏的脸色就白一分。
这些可不是她骗人,而是上回在南楚和舅舅密谈后,舅舅去调查来的结果,派人特地送到东华来的。
方氏咬着嘴唇,可以看见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当然,白将军远离京城,夫人这里倒也清静,只不过……”秦绾斜睨了她一眼,故意慢吞吞地道,“等崇州战事告一段落,不论胜败,白将军都要回京述职,以后可能就和东华的那位凌元帅一样,要镇守京城了,想必夫人也要跟着回去了吧?”
“不!我什么都不知道!”方氏一声尖叫,打断了她的话。
“夫人,怎么了?”秦绾还没说话,门口传来丫鬟的声音。
“没,没事,账簿有点问题而已。”方氏在秦绾的目光压迫下,定了定神,勉强说道。
门外顿时没了声息。
“夫人若是真不知道,就不会在这里了。”秦绾嗤笑道。
当年的芳菲一个二等宫女,在出宫的时候显然也不知道自己能攀上未来的南楚元帅,而宫里调教出来的人,多的是富商和小官愿意求娶回去做正室,她本来有更好的选择,可她偏偏选了当时职位不高,却已经确定外放了的白鼎,还是甘愿做妾,除了想要尽快离开京城外,就不会有别的理由了。
“我……”方氏也知道自己的辩解很无力,沉默了半晌,闭了闭眼,终于开口道,“二等宫女本不应该知道那件事,我当初只是偶然经过重华宫花园的凉亭附近,不小心听见了,惊慌之下弄出了声音,惊动了亭里的人。他没找到我,但是知道能进入花园的,至少是二等宫女,所以,他宁可错杀,不可错放。”
“他们,还有那个他,是谁?”秦绾沉声道。
“公主,以及……太子妃殿下。”方氏咬了咬牙,“那个时候,公主已经负气离去,并不知道边上有人,太子妃不方便在重华宫大肆找人,才暂时压了下来。”
“太子妃?皇后?”秦绾一震。
“不错,正是当今皇后娘娘。”方氏狠狠地道。
一句话,语气深沉,仿佛道尽了这二十多年午夜梦回心惊胆战的日子。
“皇后和清河公主说了什么?”秦绾的心跳也快了一拍,她知道,自己已经触摸到了真相的门槛,就差最后一步。
“二十多年了,虽然那一字一句都像是印在脑子里的深刻,可其实我并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方氏摇了摇头,苦笑道,“当时逃走,我只是担忧会受罚,直到后来公主出阁,重华宫宫女得了恩典出宫,没多久就有两个伺候花草的二等宫女跌落荷塘淹死,我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更不敢在京城,太子妃的眼皮子底下停留了。刚好白夫人怀了身孕,白老太太张罗着给白将军纳妾,我就想办法让自己入了老太太的眼。”
“我只关心,他们到底说了什么。”秦绾道。
“太子妃说,先皇后娘娘是‘钥匙’,娘娘过世之后,公主就是这世上唯一流着同样的血脉的人,所以,想借公主的血一用。”方氏回忆着,缓缓地道,“我并不明白,人为什么会是‘钥匙’,若说娘娘的身世有什么特殊,可血脉的传承,临安王同样是娘娘的亲子,为什么会说公主是唯一的?可当时我听到太子妃说想借公主的血,太过惊慌,浑浑噩噩的,没听清楚后面的话,之后公主离开,我生怕被发现偷听,退走时踩断了一根树枝,惊动了太子妃。”
秦绾紧紧握着拳头,心跳得飞快。
钥匙?钥匙!
血脉传承的钥匙,她正好知道一个——前朝宝藏,春山图!
虽然不明白舅舅为什么没有传承到外祖母的血脉,可如果母亲是所谓的“钥匙”,又被太子妃不知道从什么途径知道了,那就能理解母亲匆匆远嫁避祸的动机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太子妃说是“借用”,可谁知道被拒绝后会不会动强?一个公主,就算再受宠,也是斗不过太子妃的,想要保住自己的血,那就连死都不能死在南楚!
南楚的太子妃,就算再有能耐,也没法派人去东华盗取安国侯夫人的尸体,等到尸骨化成灰——不,这不是还有一个存在的活的“钥匙”吗?
清河公主的亲生女儿——秦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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