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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萧鸾藏身的地方在卫国,张启功不敢擅做主张,遂带着北宫玉前往皇宫,请示东宫太子。
乘坐马车来到皇宫,凭借着手中「太子府都尉」的令牌,张启功与北宫玉穿过了禁卫军的层层守卫,最终来到了东宫。
东宫,坐落于整座皇宫的东侧,是包含一整片琼楼殿阁的统称,其实并没有任何一座宫殿直接就称作东宫——这片建筑群的主殿的正殿,匾额上面雕刻的是「长青」二字,因此确切的称呼应该是「长青殿」。
值得一提的是,在长青殿的正殿内,还有一副数代之前的魏王亲笔所绘的字画,借山中之松郁郁长青,作为对魏国经久不衰的期盼,同时,也是在居住在这座宫殿的历代储君太子的勉励。
但很遗憾,今时今日那副字画,早已被宗府当做宝贝小心收藏了起来,因为某位太子殿下不喜欢那副连纸质都已经泛黄的画宗,认为太老气。而取代这幅「长青山松」的,则是一副最新的魏国疆域地图,包括河套地区、三川、上党。
而在地图的正中央,还有当今太子赵润亲笔挥毫所书的一个巨大的「魏」字,堪称金钩铁画,极其威武霸气。
待等张启功与北宫玉二人来到长青殿的殿门口时,太子赵润正坐在正殿内的主位,对阶下大概七八名文吏发号施令。
“……发展河套,乃是朝中最优先之事,而河套之地,又属朔方、银川、云中三地最为关键,着工部尽快在三地筑造城塞防御……”
正说着,赵弘润瞥见迈步走入殿内的张启功与北宫玉二人,虽然对于二人前来稍感觉意外,但此时却也不与他们打招呼,抬手指了指殿内的坐席,示意他们在旁等候,口中继续吩咐那几名文吏。
见此,张启功与北宫玉亦不敢打搅,老老实实坐在席中等候。
与对东宫建筑颇为熟悉的张启功不同,北宫玉这是首次来到这座储君的宫殿,心下难免有所好奇,故而四下打量起来。
让他微微有些意外的是,这座长青殿,虽然顶着东宫的名号,但内中摆设其实也颇为寻常,并不像北宫玉原先猜测的那样奢华。
整个殿内,最为惹眼的,反而是那副悬挂在太子赵润座位后方墙壁上的魏国地图。
可能是心境的改变,看着这幅魏国地图上失而复得的上党郡与三川郡,以及他们魏人从未占领过的河套地区,纵使是北宫玉,心中亦不禁有些莫名的激动。
此时他切身体会到,如今的魏国是多么的强大。
忽然,北宫玉瞥见那副魏国地图两侧所悬挂的两幅字画,一幅字写着「生鱼忧患」,另一幅则写着「死鱼安乐」。
『……生鱼?死鱼?』
北宫玉摸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他低声询问张启功,待张启功将用正确的词替换了那两条鱼后,北宫玉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为何太子殿下要写成生鱼跟死鱼?”北宫玉不解地问道。
张启功看了一眼北宫玉,心中暗暗说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而此时,太子赵弘润仍在裁断政务,只见他手中挥毫、口中发落,耳中则听着那几名文吏的汇报,同时写下一道又一道的诏令,一心数用,竟无分豪差错。
看到这一幕,北宫玉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只不过一炷香工夫,那七八名文吏在发自肺腑地赞颂眼前这位雄才伟略的太子殿下后,各自抱着一摞诏令离开了。
别说北宫玉,哪怕是张启功亦是叹为观止。
待等那些文吏离开之后,张启功与北宫玉从坐席中站起身来,来到殿内中央,拱手拜道:“臣张启功(北宫玉),拜见太子殿下。”
此时,赵弘润端起早已凉透的茶水抿了一口,待皱着眉头将其放下后,询问张启功与北宫玉道:“启功,北宫,你二人此番起来,有什么要事么?”
“正是。”张启功点点头,正色说道:“有关萧逆,我等有事请示太子殿下。”
赵弘润微微思忖了一下,站起身来:“随我到偏殿来。”
“是!”
跟在这位太子殿下身后,张启功与北宫玉转过内门,便来到了偏殿。
此时在偏殿内,正有一位衣着华贵的美妇人坐在桌旁,瞧见赵弘润身后的张启功与北宫玉二人,眼眸中露出几许惊讶。
张启功认得此女,连忙行礼道:“张启功,见过雀夫人。”
从旁,北宫玉亦连忙行礼。
原来这位美妇人,即是赵弘润宠爱的侍妾赵雀。
“两位大人多礼了。”赵雀微笑着点了点头作为回礼。
而此时,赵弘润已走到窗边的炕榻旁,随意甩掉了靴子,整个人钻进了温暖的被褥中,懒洋洋地躺了下来。
相比较张启功见怪不怪的表情,北宫玉此刻的表情仿佛就跟白日见鬼一样。
他简直认不出这位太子殿下了——面前那个慵懒的家伙,当真是方才那位英明神武的储君?
喂喂,这简直就是判若两人啊!
『……』
北宫玉眨了眨眼睛,感觉有点难以接受。
而此时,张启功已将有关于萧鸾躲藏在魏国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赵弘润。
听到这个消息,哪怕是以慵懒姿势侧躺在炕榻上的赵弘润,脸上的神色亦被凝重所取代,皱着眉头问道:“卫国?将军?……此事属实么,北宫玉?”
此时北宫玉仍在纠结于眼前这位太子殿下截然不同的两种生活、工作态度,冷不丁听到询问吓了一跳,连忙补充解释道:“是……是的,太子殿下。前两年,待韩国军队从卫国境内撤离后,卫公子瑜急需一笔钱重建被韩军摧毁的城池。当时萧鸾自认卫人,自称是常年在齐国经商的商贾,捐赠了一笔钱物,得到了类比都尉的职位。……这两年,萧鸾一边打通关节,一边扩充兵卒,据在下估测,麾下已有不低于四千兵力的军队。”
“四千军队……确实快称得上将军了。”
赵弘润皱着眉头喃喃说道。
平心而论,区区四千军队,在魏国面前根本不算什么,毕竟后者如今拥有最起码四十万可用于征战的兵马,问题在于那个「卫国将领」的身份。
除非魏国拿出确实的证据,揭穿萧鸾的假身份,否则,无缘无故叫卫国交出本国的一名将领,这已经不足以用「羞辱」二字来形容。
更要紧的是,北宫玉还不清楚萧鸾在卫国的化名,以及确切的军职,他只是在以往零星听萧鸾提过几句而已。
“在下估计应该在「顿丘」、「平邑」这一带,近两年,在下筹集的钱款,大多都是受命运到顿丘、平邑一带。”北宫玉猜测道。
赵弘润托着下巴沉思着。
说实话,顺着北宫玉提供的线索想要查到萧鸾,这其实已经不难,问题在于,假若萧鸾此时就在一座卫军的军营中,而且还是军中的将领,那么,他要如何才能将萧鸾抓获呢?难不成,直接闯到那座军营中拿人?
这可是一个对卫国相当不友好的行为。
“你二人对此有何主意?”赵弘润询问道。
只见张启功拱了拱手,沉声说道:“太子殿下,臣建议北宫大人押送高贤侯吕歆那几艘装满钱款的船只前往卫国,引出萧鸾亲自前来交接,期间趁机将其制服,押回大梁。”
听闻此言,赵弘润转头看向北宫玉,问道:“你愿意为本王将萧鸾引出来么?”
“在下尽力而为。”
北宫玉拱手说道。
“好。”赵弘润点了点头,正色说道:“那就这么做吧,本王会叫青鸦众协助你们,切记,尽量……尽量莫要在卫国引起太大的动静。”
“臣遵命!”张启功拱手领命,说罢,见赵弘润好似要裹着毯子缩回被褥中,连忙又说道:“太子殿下,还有一件事。……太子殿下可还记得「楚使熊汾在雍丘遇袭、百余汾陉军士卒皆遭杀害」一事?”
赵弘润愣了愣,似笑非笑地说道:“事关本王初次领兵出征,本王又岂会淡忘?怎么?”
只见张启功拱了拱手,正色说道:“北宫大人言,汾陉军中,可能有一名位比南燕军副将艾诃的萧逆,或许是此人当初出面,截杀了楚使熊汾。”
听闻此言,赵弘润的面色顿时沉了下来:“当真?”
“在下对此有五成把握,不过,却不知究竟是谁。”北宫玉回覆道。
“洪德十六年六月前后……”赵弘润皱着眉头吩咐道:“回头,想办法去查一查,汾陉军的将领中,有谁在这段期间内告假,或者领了外出的任务……这件事放在缉捕萧鸾之后,目前以捉拿萧鸾为最优先。”
“谨遵太子殿下之命。”张启功与北宫玉拱手说道。
“去吧,本王打会盹。”赵弘润挥了挥手说道。
从始至终,赵雀在旁一言不发地听着自己丈夫与臣子的对话,此时见张启功与北宫玉告辞离去,遂来到炕榻旁,轻柔地提醒道:“殿下今日还要主持早朝,可别耽搁了。”
裹了裹披在身上的毯子,赵弘润一脸不情愿地说道:“天气太冷,不高兴早朝。……高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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