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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罕一笑,说道:“为大事者,不可没有后手。老夫破红贼此计的第二个办法,便在适才命令设伏益都城外的三千人马身上。若你是红贼,真实的意图又实在益都。那么,现今,你既然知晓了老夫已经大张旗鼓设伏在益都要隘了,你会怎么做?”
“这,……。或者变计奇袭济南。或者索性明火执仗,化暗为明,强攻益都。”关保顿了顿,随即又道,“当然上策不是强攻,而是变计。”说到此处,不由拜倒在地,赞道,“大帅真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他口中这样说,心中实际还是有疑惑的。将信将疑。
在他看来,察罕的第二策看似高明,要论稳妥,却远远不及第一策。换了他为主将,他肯定会选择第一个办法。干脆先把局势挑明了,又何必像现在这样蒙着眼猜测?如若有误,后果严重。
察罕看出了他的心事,正色道:“我军入山东,已有近两个月。雪后天气更冷,三军冻伤不少。粮食转运困难。且孛罗驻军宜兴州迟迟不进。故此,我军此战必须决!晚则势必生变。老夫若用第一策,那战事又将会推迟到什么时候?第二策似乎行险,将若无胆,岂可率引三军!
“又且,自古成大事者,半看人力,半听天命。你我但尽人事,至于是否能成,听凭天命便是。又有何疑?貊高伤势已然好了大半,此次济南埋伏,即由你两人为将。吾在营中,候尔捷报。”
关保接令。临走,察罕又叫住他,屏退帐内左右,取出一方锦囊,与之附耳低语了几句。关保闻言,精神大振,半信半疑的心态顿时为之一去。心悦诚服地又向察罕拜了几拜,转身自去。回入本军帐中,会齐貊高诸将,点齐军马,共计两万出头,偃旗息鼓,迤逦往济南去了。
……
察罕推测的不错。
文华国两支军马,取益都的正是偏师。先克济南才恰为他们的真实意图。会师赵过,以雷霆万钧之势,先下济南,然后席卷泰安。成关门打狗之态。最好的结果,歼灭察罕全军。退一步来讲,也可围魏救赵。
只不过,佯取益都的偏师,不但负有迷惑敌人的职责,同时还有一条任务,要尽力地把益都城外之元军牵制住。所以军马虽然不多,也不太少,有五千之数。率军之主将,正是张歹儿。
五千人,多半是他的关北嫡系。因为文华国将其所部的女真骑兵全给抽调走了,所以,给他另外补充了还有一千多的平壤军马。也就是他打莱州时所带的。经高望山中伏一战,这些平壤的将校们老实了很多。
文华国来到莱州后,知道了中伏的经过,大雷霆,险些当场砍掉几个人的脑袋。亏得还是张歹儿劝解,说:“临战杀将不祥。”方才免其死罪,准许戴罪立功。他们这些人的脑袋都等同张歹儿救的,也不能不老实。
军行两日,距益都不足二百里。
道路上的积雪多半已然消融,泥泞不堪。人马踩踏其上,不时泥水四溅。辎重车中载满了石头等物,拉运起来,十分吃力。牛马走过,尾上捆绑的灌木,更把地上糊弄得狼藉一片。牵马赶牛的士卒们,一个个满身满脸的泥水。张歹儿停马路边,临时检查往返的牛马群,问道:“这是第几遍了?”带队的百户回答:“小人等是丁队,这已是最近十里内的第三次来回走动了。”张歹儿微微点头,说道:“且再多行两遍。”
不但牛马来回走,士卒也是来回走。这一支偏师的行军阵型,布置在两边的士卒拉的很长,中间空虚,有足够的空当做手脚。
听见马蹄声响,张歹儿扭头去看。见是撒出去的探马回来。三两骑士,骑术高,绕着外边阵型兜了一转,打起令旗,斜斜插入进来。战马奔走,带起泥水与雪屑,经过的士卒纷纷忙不迭地给他们让道。
探马觑着将旗方向,径直奔驰近前。顾不得地上泥泞,数人滚落马鞍,跪拜张歹儿马前,领头的是个九夫长,禀道:“报将军。小人等是天字第一号探马斥候队。”天字第一号,是放出去最远的探马队伍,张歹儿点头,表示知道,听那九夫长接着说道:“俺们才从益都城外三十里处回来。”
“鞑子有何动静?”
“果中文帅妙计!小人等探知明白,接连数日,鞑子调兵遣将,先后有数股人马进至城外要道某处埋伏。每股约有三千人,总计不下两万。”每股有三千人不错,只不过这斥候探知的“数股”,实则却都是这同一股的三千人。昼去夜归。第二天,继续从益都出。做出的假象好像便如数万人马一样。
斥候话音才落,张歹儿还没说话,周边诸将面色多变。有人问道:“两万?你等可探知确切了么?”那探马道:“千真万确。”诸将齐齐转看张歹儿,又有人道:“察罕设伏之所在,乃我军必经之地。鞑子果然中计,对文帅而言,确实喜事。对我军而言却不尽然。我军少而敌众,且我军长途跋涉,鞑子以逸待劳。将军,需得三思,该以何计破贼!”
张歹儿横放长枪,哈哈大笑,道:“鞑子既已入我彀中,此天赐良机,何用多思?传命三军,军行度不变。我军只当做不知。教后队主力刀剑出鞘,时刻备战。”招呼探马,又道,“即快马报与文帅。”微微沉吟,吩咐亲兵取出纸笔,写了几行字,叠好封住,递给斥候,命令道,“见到文帅后,记得把本将此信呈交递上。信中关系军机,不可落入敌手。”
几个探马接令,收好了信,上马远去。
有将校问道:“不知将军信中,写了些甚么?”张歹儿笑了笑,不肯说,转眼看见几个军官面带忧色。不用说,肯定是在察罕伏军之事担忧。大凡一军之中,有勇将,也会有不够勇敢的将校。不可能每个人都视死如归,轻生敢战。他摸了摸手中的铁枪,不等再有人谏,顾盼左右,沉声问道:“诸君,可知本将此枪的来历么?”
“主公所赐。”
“主公赐本将此枪,为的什么?”
“为激励将军杀贼。”
张歹儿慨然说道:“不错!主公赐本将此枪,非为装饰。赐枪当时,有一言授俺。主公说道:此枪跟随他数年,杀敌何止百数。如今转赐与俺,希望不要堕了威风。前番高望山中,我军中伏,败了一场,本将身为主将,难脱其责。此已是有辱此枪雄风之一也。有一,不可有二。今临强敌,本将以枪为誓,再有犯军法、不从军令者,斩!本将法,不可违也。”
策马雪上,寒风盘旋身侧,迎着西边下山的夕阳,张歹儿手提铁枪,神色凛然。诸将不复敢再有异言。未接敌时,需怯。怯则生稳。接敌时,需勇。勇则能胜。张歹儿为将,就是这种。当在莱州城外,他疑心重重,总怕中计,是可谓怯。今日遇到劲敌,勇气百倍,是可谓勇。
传下军令,张歹儿退散诸将,命他们各自预备。又召来关北的嫡系亲信数人,与之言道:“察罕用兵老练,向有谨慎之名。他今日设伏,本该十分隐秘的事情,却居然能被我军少少的几个斥候探知,殊为可疑。本将方才写与文帅的信上,讲的就是这点。我军也不可不防。你等几人,如此如此。”此数将心领神会,接令自去。
张歹儿是一军的主将,心有所疑,不能对三军明言。那样的话,只会动摇军心。主将尚且狐疑,何况下边的士卒?因此,他不当着众人的面讲,只叫来心腹,私下安排。安排妥当,他极目远眺,北风从络绎不绝的队伍上头掠过,卷动如林的红旗,呼啸着向南方刮去。
南方,益都城外的某处,察罕的伏军到底是真是假?等着他的又究竟是些甚么?也许,他很快就可以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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