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曰提示您:看后求收藏(11 燕王朝奏请安丰,察罕夜使通浙西(下),蚁贼,赵子曰,新笔趣阁),接着再看更方便。
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雪原景慧?”
察罕帖木儿对这个名字似有耳闻,转目去看李惟馨。李惟馨欠了欠身,说道:“景慧禅师乃大名路有名的大德,是楚石梵琦的弟子。”
“雪原景慧”,“景慧”是出家人的法名,“雪原”则是他的字。
出家人并不是说只有一个简单的法名。为了表示尊敬,同时大概也有与其它同法名之和尚区分开的缘故,在称呼一些出名的大和尚时,往往会在他的法号前加上他的字、或者他的号、又或者时人给的敬称。
如当时另一个大德:愚庵智及,法号智及,号愚庵;再又比如宋末元初的一个大德:高峰原妙,法号原妙,因名动一时,人们尊称他为“高峰古佛”。再又比如景慧的师傅楚石梵琦,与景慧一样,楚石也是他的字。
察罕帖木儿记不清景慧是何许人也,但说到楚石梵琦,早已久闻其名,如雷贯耳,立刻不由就肃然起敬,二话不说,先急声令亲兵给他擦脚,紧跟着穿上靴子,站起身来,对封帖木还了一礼,说道:“不意先生竟是梵琦**师弟子的朋友!有失礼之处,还请多多包涵,幸勿见怪!”
有元一代,最重释教。察罕帖木儿在这方面也是深受影响,只从他写在书斋上那一句出自佛家言语的对联,其实就可看出。自元代立国以来,年数虽然不久,但有道是“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既有了政府的支持,出名的大和尚当然层出不穷。现如今,最著名的一个禅师就是楚石梵琦。
楚石梵琦系宋僧大慧宗杲的第五代弟子,九岁就出了家,他的度牒是赵孟頫给他买的,宋濂曾专门给他写过《塔铭》。明末名僧支栖袾宏称:“本朝第一流宗师,无尚于楚石矣”;再晚一点的又一位名僧蕅益智旭也说:“禅宗自楚石琦大师后,未闻其人也”。
由此可见其名,不但重於当时,且受崇於后。
察罕帖木儿有此反应,——竟因封帖木是楚石梵琦一个弟子的朋友就忍不住肃然起敬,自也不足为奇。
封帖木还礼不迭,连声说道:“岂敢岂敢。”
察罕命人上茶,请他入座,说道:“先生亲临辕门,必有欲言。不知有何以教我?”
“草民浅陋,躬耕田野,岂有敢有教於老爷?今晚冒昧前来,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因为小人世居徐州,不忍见桑梓沦落贼手,所以特来拜见老爷。”
察罕叹道:“燕贼狡诈,狡如狐、狠如狼,前祸辽东,后害山东,今又将战火烧到淮泗,致使徐、宿沦陷,生灵涂炭。老夫也不才,今日亲提精锐三万,不辞千里,远来大名,欲与燕贼一决高下者,不但是为了济宁一路,正也是为了徐、宿百姓!”
“老爷虎威,宵小之辈无不闻名远遁;小邓残贼,山东等地的百姓饱受凄苦,尽皆仰翘足、期盼王师。老爷此次远来一战,上承天心,下体民意,正所谓‘解民倒悬’是也。小人虽不识兵事,却也知天时、地利、人和之说,斗胆断言,……。”
“如何?”
“老爷此战必能大获全胜!”
“哈哈,哈哈。先生久居淮泗,又是景慧禅师的朋友,定然对淮泗、大名、济宁都很熟悉,熟知地方,也就是熟知地利了,怎可算是不知兵事呢?未免太过谦虚!……,今老夫将与红贼一战,不知先生有何高见?”
这已是察罕第二次直言询问封帖木的来意了。
他虽然敬重楚石梵琦,因此爱屋及乌,对封帖木也礼遇了起来,但是这却并不代表他就肯陪着封帖木闲聊。毕竟不日将有大战,他没这个心情。此问过后,如果封帖木还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建议,便就打算礼貌送客。
封帖木说道:“高见不敢当。老爷也知,徐州久受张太尉管辖。张太尉性宽而厚,甚能体恤民情,爱护百姓。小人虽然愚陋,但有一个族弟因受乡人推崇,却颇有虚名,为张太尉所知,礼聘去了松江府,现为幕僚。”
“噢?请问先生族弟大名?”
“封伯颜。”
李惟馨微微思忖,说道:“可是望鹤先生?”
“小人族弟的号正是望鹤。”
李惟馨颔,对察罕说道:“这个人是徐州名士,在下也听说过他的名字。”
“原来先生不但是高僧友人,且为名士之兄。”
“徐州城破后,小人弃家远遁,本想去松江投奔小人这个族弟的,但旋即宿州又破,前路受阻,因而不得已,转来大名,以访友为名,实欲求庇护於景慧禅师翼下。……,昨日,忽然收到了小人族弟的一封来信。”
“什么来信?是何内容?”
“小人族弟信上说,听闻老爷提师东进,亲驰济宁,有一计想献给老爷。”
“有一计想献给老夫?”察罕有点奇怪,如果有良计妙策,为何不献给张士诚?
封帖木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主动解释说道:“张太尉为人虽善,但也正是因为他太‘善’,所以左右多奸佞小人,堵塞言路。徐、宿失陷的消息传到松江后,小人族弟便一直想将此计献给太尉,惜乎受人谗言迷惑,太尉未能接受。”
察罕帖木儿来了兴趣,问道:“敢问是何妙计?”
“今红贼猖獗,如果想治之,最上策莫过夹击。故此,小人族弟以为,若想尽快地消灭燕贼,最好请老爷遣一使,轻骑入浙,与张太尉达成盟约,联手与敌。老爷自西而东,太尉由南而北,以老爷之威名,用浙西之虎狼,即使邓贼喧嚣,如何抵之?料其必难以招架,定能一鼓擒之!”
王保保听了半天,这时接口说道:“你族弟此计虽然不错,但也正如你所说,张士诚不是不肯接受么?请我父帅遣一使入浙西,又有何用?”
“太尉不肯接受的原因,是因为惧怕老爷。”
察罕帖木儿一笑,点了点封帖木,说道:“惧怕老夫?老夫有何令人恐惧之处?”话虽如此说,他其实也清楚,张士诚不外乎害怕“请佛容易送佛难”,如果与察罕联手,这淮泗一带还能保得住么?淮泗如果尽失,松江府就没有了遮掩,不管是察罕也好、抑或邓舍也罢,都可长驱直入。
封帖木吞吞吐吐,没有胆量将这层关系说透,含糊带过,继续说道:“太尉惧怕老爷,或许是因为有他自己的想法,不足为外人道也,草民不敢妄意猜测。但是,就以草民族弟看来,如果老爷肯放下身段,以大局为重,主动与张太尉订下盟约,再加上他於内配合,也许便会柳暗花明又一村,——把太尉的主意改变。而只要老爷与太尉联手,邓贼不足为惧!”
察罕帖木儿问李惟馨,说道:“先生何意?”
“此古战国纵横之术。”
“可行否?”
“可以一试。”
王保保却不乐意了,奋身立起,大声说道:“父帅名震天下。自红巾乱起,官兵溃败,贼势最盛时,南北皆赤,乃至大都告危!而朝廷所以至今尚能保半壁江山者,全赖父帅浴血奋战、力挽狂澜。张士诚,本盐徒,今虽降我,心怀二志。……,父帅岂能放下身段,与此种人主动盟约?”
封帖木不知道王保保是谁,察罕帖木儿一直没给他介绍。此时听王保保慷慨言,偷眼观瞧,只见此人剑眉星目、仪表不凡,心中赞道:“真一位少年英雄。”但是,对王保保的言论却不以为然。不过,他心知此人既能坐在帐内,必为察罕的亲信心腹,不敢直言驳斥,唯唯而已。
察罕帖木儿伸出手指,轻扣胡床扶手,沉吟片刻,说道:“保保,你且先坐。……,古人云:‘谋大事不拘小节’。谋大事尚且如此,况尽忠皇室呢?”问封帖木,说道,“若老夫果派使者南下,你族弟可有几分把握促成此事?”
“十分不敢说,五六分总是有的。”
“五六分把握?父帅主动去与士诚盟约已是放下身段,若是反而再被士诚拒绝,岂不自讨其辱?一旦消息传出,再要教邓贼知晓,红贼之势必更喧嚣!……,父帅,此事万万不可。”
“依你之见,可有良策能够迅破贼?”
“这,……。父帅娴熟兵法,我军骁勇善战,今虽因孩儿无能,获败单州,但只不过一时而已。山东地狭、辽东苦寒,假以时日,邓贼的后勤补给肯定出现问题,到那时,以父帅之威,只需万人东征,必能破贼!”
察罕帖木儿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王保保所说的他又何尝不知,奈何后方不稳。
孛罗帖木儿虽败、大同却还在其手;关内虽有李思齐坐镇、张良弼却蠢蠢欲动。这两个人都非善茬,一天不能将之彻底收服,便如芒在背,坐立不安,如何能够全力东征?其实对这个问题,察罕早有考虑,也有过想法:“是不是可以与张士诚联手”?——先灭山东强燕;随后再全力北上、西进,彻底安定后方;最后徐徐南下。如此,天下大势便可定也。
——,他最早的计划是先收拾孛罗帖木儿,安定了后方之后,再全力东征,剿灭燕军。然而,济宁一战却给他敲响了警钟。他蓦然现,居然邓舍的威胁比孛罗帖木儿与张良弼加在一起还大!因此,整个的战略重心不由自主地便从先“安内”转向了先“攘外”。
在大事上,察罕从来是敢于决断的,略一思忖,便做出了决定,说道:“不瞒先生,老夫早有意通使浙西。今日既有先生族弟愿为内应,便全依先生所言!”
“老爷的意思是?”
“愿与太尉订下盟约。”察罕帖木儿起身,遥指帐外东方,斩钉截铁地说道,“以黄河为誓、用泰山为盟,老夫愿与太尉约:两家并力攻燕。若太尉同意,则当事成之后,以黄河为界,山东归我,徐、宿归太尉。且老夫愿借精兵万人与太尉,再共取金陵,以消除朱贼对松江的威胁。”
封帖木大喜过望,拜倒在地,说道:“老爷不计私名,以国事为重,委实令草民佩服!此实为朝廷之福,更为天下百姓之福!”
察罕帖木儿顿了顿,说道:“而今邓贼军容颇盛,取之不可过急。此次老夫远来大名,准备不足,难以决战。如果太尉有意,可约定时间,然后同时兵,两路夹攻,邓贼若主力阻我,则太尉可趁势取徐、宿;邓贼若主力阻太尉,则老夫便趁势取山东,总之,必使其左右为难!”
“却还有一为难处,需老爷思虑。”
“什么为难处?”
“太尉之所以拒绝草民族弟的计策,除了惧怕老爷外,还有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
“如果全力北上,则松江难免空虚。金陵朱元璋觊觎浙西已久,怕他会趁机生事。”
“这有何难?老夫在河南驻军十万,只要太尉愿与我盟约,待战时,老夫自会命河南驻军一起东进,压制朱元璋,必使其不敢妄动。”
“如果是这样,则大事成矣!请问老爷,打算何时遣使往去浙西?”
“宜早不宜晚。等老夫选好人,今夜便走。”
封帖木喜形于色,正高兴间,忽然想起一事,欲言又止。
“先生还有什么话想说?何必吞吐,尽管讲来。”
“前时,红贼陷徐、宿,两州守臣多有因迫于无奈而降贼的,其中有两人,小人素与相交,关系很好。”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