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玻璃的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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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娘子安好。”问话男人蓄着修剪得整整齐齐髭须,由于身份原因，即使穿得起绫罗绸缎眼下他还是裹着一身精心缝制细布衣服，哪怕他家土特产是金玉珠宝，头上还是别着跟木簪、包着块头巾,身上也不带什么佩饰。当然，不要小瞧他，他袖子里有数个红包，会需要时候像变魔术一样地被掏出来，送到该送人手上。

现，这个男子就很恭敬地递出一个做工相当能看红包给眼前女子。

女子已经不能被称为“小娘子”了，即使保养得很不坏,肤质比下田劳作农家女好上太多，脸上肃穆也看得出不是十几岁青春少女了——却还梳着未嫁女发髻。与男子相反,女子上身绸衣□罗裙，簪珥俱全。微微一福：“原来是阚郎君。”标准动作，轻柔声音，不紧不慢语束显示出了良好修养。

女子身边一个梳着双鬟小侍女接过了红包，女子轻声道：“阚郎君太客气了。”

“不成敬意、不成敬意。”阚霖口上说着客套话，心中却是一叹，早几年前他就动过心思为胞弟迎娶眼前这个人，无奈人家根本不答应。是啊，韩国夫人贴身侍女，干嘛非要嫁到商人家呢？

“不知阚郎君此来所为何事？”阿肖声调仍然平平，没有任何波澜。

阚霖道：“夏季已至，准备了些许小物件儿，供郎君、夫人清赏。”他是来送每季保护费。当时只是因为无力抱住京城粗大腿，不得已曲线救国，现看来阚霖三十几年生命中，做过划算一笔买卖就是这个了，自然不能忘了交钱。

阿肖郑重地接过了阚霖递过来礼品清单，也是客套了两句。阚霖与她你来我往地寒暄完，又从袖子里摸出了一个扁平长方形匣子，阿肖眼角一抽，这货练过“袖里乾坤”吗？

与往常不同，阚霖这回亲自打开了匣子递到阿肖面前：“南来北往进货时候偶然看到了这个，看起来不像是夫人家内坊东西……”

阿肖眼中飞地闪过一丝惊讶，这匣子里放着分明是一块巴掌大玻璃！从成色上看，不如家内坊出产晶莹透明中间有小气泡，也不够那么平整表面略有些纹儿，可它还是一片玻璃。这种东西如果是家内坊是要被销毁重做。

“阚郎君从哪里得到这个？”阿肖语气带着一丝郑重。

知道自己可能做对了阚霖没有卖关子地道：“这个只是个样子，是从南平那里流出来，南平附近不少中等人家也愿意用这个。这种玻璃块儿小，成色也不够好，比京城好玻璃要便宜些。京城流出来好玻璃量又少，小地方人便用这等便宜货。听说是南平郡王产业。既叫小人遇上了，总没有不报给夫人道理。”

阿肖皱了下眉头：“阚郎君有心了，少坐用茶。”招呼侍女们上茶。

阚霖客气地道：“小娘子有事自去忙。”情知等一会儿或许还有问话，也就不如以前那样示好之后就赶紧走，免得惹人生厌。坐下来之后，他才有心情悄悄打量这间小花厅，三间屋，修饰整洁，透明玻璃窗挂上纱帘。玻璃窗流行之前，哪怕是大正宫里也是没有窗帘这种东西，人们用各式珠帘、纱帘来作隔断，却不须要用来挡光——采光条件不怎么样年代，研究透光还来不及呢。

评估完屋子价值，对狗大户各种羡慕嫉妒之后，阚霖又叹息了。并不是所有权贵人家都是有钱，他们也要依靠商人，对商人还算客气，懂事商人不用多久就能登堂入室与主人见上短暂一面。不幸是他投靠这个靠山点子很硬不假，却是这个国家不缺钱人。今天若非他提供了玻璃情报，恐怕还不能这间小花厅呆这么长呢。

打量完毕，阚霖寻思着，这一回韩国夫人会不会有所表示呢？努力平静着情绪等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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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肖可能地向郑琰报告了这一不幸消息：“娘子，有事儿了。”

郑琰正被她三个看起来比这个年龄段同等条件下男孩儿略小一点，却已经养得挺健康了儿子折磨着。小东西们比起条件不太好普通百姓家小孩子已经不显得有什么不足之处了，皮肤也白嫩，就目前来看，大脑发育得比所有同龄人都强，这仨货已经学会通力合作了！

他们正废话时候，精力旺盛得一点也不像早产儿，可怕是卖萌也是组团来了！一个拉着郑琰手晃来晃去：“阿娘，我要上学。”另一个抱着郑琰胳膊：“阿娘，好想阿姐。”另一个用水汪汪大眼睛看着郑琰：“阿娘，我们很乖，要去看阿兄。”

一岁半小朋友如此聪敏好学是不是诡异了一点儿？如果大家知道他们这只是依葫芦画瓢就不会这么惊讶了。

这完全是别人他们耳朵边儿念叨结果，从池脩之“长大了送你们去上学”开始，到池春华“学堂可好玩儿了，来上学我护着你们”到池宪“有很多小同学玩哟”对三个世界观正形成中小朋友造成了不可磨灭印象。现他们反应完全是巴甫洛夫式。

看到阿肖来了，三人住了嘴巴，很乖巧地用委屈声音道：“你们忙。”

郑琰无奈地把他们交给乳母：“乖，等会儿你们阿姐阿兄就回来了。”

三个乱神终于被抱去吃他们今天第四顿饭了，阿肖打开匣子：“这是阚霖方才呈进来，说是他们外面行商时候看到。据他打听是南平郡王手笔。我把阚霖留小花厅了，娘子可有什么话要问他？”

“萧菉？”

“呃？是南平郡王。”这位郡王名字不如他封号有名，他本人也没有什么大本事，当年准备入京就被括隐事情向萧令先抗议来，结果萧令先提前死了，他哭完丧，眼看政事堂把事情平息了下来，又回家去了。

南平郡王没什么，问题就出南平郡王生了一个好儿子——现任定远将军萧正乾。大家提起萧正乾来，就有时候会提到他是南平郡王儿子，萧菉也因此扬名，火了一把。

从他给儿子起名字就可以看得出来，萧菉是个死捞钱家伙，开发出玻璃来真是他能干事儿。

“也不是多大事儿，我们能造，旁人也能造。怎么阚霖能做珠宝生意，别人就不能做了么？一样道理，不必太较真了，”郑琰口气里不含一丝重量，“不过阚霖有这份心总是好，替我谢谢他。就说他心意我领了。”

阿肖俯身道：“我就去把他打发了。”

“嗯。”

面上看着十分平静，处理事情也很得体郑琰，阿肖出去传话之后心里已经各种吐血了——卧槽！天天支持周边搞山寨，结果被别人给山寨了，这是一种怎么样境界啊？！

郑琰又拿起阿肖放短桌上匣子，小心地取出那片玻璃来仔细打量，品相不好，卖头也不够大，但是已经有乡镇小厂生产玻璃水平了。郑琰不知道是该觉得欣慰好呢，还是该觉得惆怅。

但是有一条她是知道——要让家内坊开发产品了。

这并不是一件十分困难事情，即使家内坊一时半会儿开发不出来玻璃制品和降低成本制作方法，她还有大所倚恃。

从一定意义上来说，郑琰占据着国家资源，如果她愿意，至少所谓“科研领域”她能够通过各种方法——非法、合法——调动这个国家官方力量，还不是一小部分，而是几乎全部。她见识过另一个世界高科技，知道终发展方向与做法，而这个时代工匠们有基础知识和经验，这个时代也绝不缺乏人材。有时候，一样事务产生“既是偶然也是必然”，只要有土壤有种子，缺乏也只是一个刺激而已。

工匠们不太受重视，社会地位又低，这方便了郑琰操作。

况且，这些年她钱也赚得够多了，外面玻璃制造技术也不够成熟，国内市场又很大，一时半会儿造不成太大冲击。

除去钱财方面影响，应该说，除了自家之外还有人做出类似产品来是郑琰乐见。

把匣子重合上，随手丢到架子上扔着，拍拍裙摆，郑琰改作业去了。职业妇女不好做啊，除了照顾孩子还要抽空改作业。郑琰开始后悔给学生们布置那么长作文了，他们写得多，她就得看得多啊！原来，被作业折磨不止有学生还有老师。这种挖坑给别人跳，后自己也折进去到底是要闹哪样？！

果然职业人士就是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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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苦再累，干多了也就习惯了，何况郑琰这劳动强度也不算太大。初不适应之后，她还有时间跑回娘家联络感情去。

今天她到得不太巧，刚跟杜氏见面还没寒暄，外面就来了报丧——大嫂方氏父亲去世了。

杜氏接见了报丧人，此人腰系白带，一脸哀戚：“人是十天前没，已经使人往各自亲戚那里报信儿了。”说着递上了方家写讣文。

杜氏便问：“我们大郎那里知道吗？”

“另有一路人过去了。”

旁听郑德安之妻小方氏脸色煞白，方氏父亲乃是她祖父！杜氏使人带信使下去安顿，又对小方氏道：“你也去换身衣裳吧，这些日子就不用到我这里来了，看看二郎衙中事务要是不忙，让他跟你回去一趟。你们父母外任，轻易不能离境，你们就代父母去致奠吧。孩子你们不用担心，家里这么多人怎么也给你们照顾了。”

小方氏红着眼圈儿，匆匆应了一声，奔到后面换衣服不提。

杜氏面前众媳、女跟着叹息，还是杜氏道：“死人总不是好事，不过方亲家也有年纪了，算是喜丧啦。他们家儿女又都出息，走得也算没什么牵挂。”她都这样说了，小辈们自然顺着说。

杜氏听了一回，觉得没意思，打开手中讣文，皱着眉头，理得老远去看。郑琰觉得她这姿势奇怪，怎么这么眼熟呢？好像有点儿老花眼？身边上了年纪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一点儿这样情况，可恨她之前守着个玻璃作坊都木有想到做副眼镜儿孝敬亲娘，真是不孝啊！回去就做，郑琰下了决心。

咦？玻璃……眼镜……萧菉……萧正乾！

郑琰猛地站了起来，她有玻璃工匠有学校，还有一个技术宅，可以试着制造……望远镜？！对啊，很就要开战！从萧菉他儿子要打仗了，又想到玻璃，凭着被穿越小说洗脑之后形成“穿越众必做N件事”印象，郑琰找到了现要做事情！

不但能做望远镜还能做老花镜、近视镜哩！

杜氏道：“你怎么了？”

“啊！没有，想起一件事儿来。阿娘，方亲家过世，他们家也是官宦之家，我记得他先前也做过官，但有门道，朝廷就要给个追谥什么吧？”

“这个等你阿爹回来让你阿爹拿主意吧。”

“嗯，”郑琰心里存着事儿，见杜氏兴头也不大，问了一句，“阿娘眼睛看近处东西不如远处清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