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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知勉收获了出道以来多感佩目光,得到了自为官以来好评价,仅凭今天发言,无须再有多行动,哪怕他立时死了,都能捞取极大政治资本。
这给许多人造成了心理压力,李幼嘉摇摇欲坠,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郑靖业位,一直是压着这种恢复所谓世袭罔蘀呼声。他倒是想反对来着,以郑党草根立场来说,这是必须反对。以郑党源起来说,他是必须反对。但是他不能,也不敢,否则就是个“群起而攻之”!韦知勉那慈悲表情李幼嘉眼里显得是那样恶毒。
池脩之思路飞转,绝对不能让韦知勉得逞!降袭有难度,嫡庶却可以做文章,无论如何,必须给韦知勉泼一头冷水!
池脩之站了出来道:“敢问韦相公,熙侯无嫡子,却有庶子,庶子难道不给生父奉一碗饭么?难道祭祀父亲,也要有好处才肯做吗?此等孽子,真是让祖宗蒙羞!”他死咬了嫡庶来说话,并不说袭爵之事,“长此以往,相公不怕天下婢妾要谋害嫡子么?先帝时嫡庶之争言犹耳,相公其言诤诤,如今这般反口,究竟所为何事?”
李幼嘉一个激泠,跟着道:“婚姻结两姓之好,诸位之女都是许做嫡妻,韦相公却为妾张目,贱骨肉而重外人,真是有趣。”说完还意有所指地看看萧复礼。
李相公补得一手好刀,他是个补刀党,专业补刀二十年,一直给郑靖业打下手。让他自己挑头略难,有人开头他给扩大战果,熟练度已然满级。
韦知勉他孙女可不是做妾吗?因女儿做皇后而进位应国公顾鼎使一眼色,自有顾氏打手上前跟着反对。勋贵&世家阵营出现了小裂缝儿。李幼嘉和池脩之开始打太平拳,偏帮着顾鼎系。
萧复礼心思也转了十八圈儿,年纪虽小,自政以来受磨难却不少,他看问题总是比较深刻一些。萧复礼很就与他祖父脑电波达到了同一个波段,失望地看了看韦知勉,萧复礼穿着衮服,衮冕上十二旒遮住了他目光。
虽然池脩之只以嫡庶说话,萧复礼也知明着反对艰难,便道:“事关重大,乱嫡庶则不可。”
韦知勉恨了个半死,把尴尬抛到脑后,乃道:“然继绝嗣可乎?祖先或披坚执锐,或秉国为民,立下功劳难道只因子孙嫡妻无出,便要抹杀么?似此,恐多休妻。”
这要是不看脸、不听声音,听看文字表述,还以为这是一群女同志讨论婚姻家庭法。事实上,朝廷就是这么个不严肃地方!
韦知勉话也得到了一些赞同之声,嫡妻无子也是一个问题。这一点连池脩之都曾经苦恼过。
顾鼎系小有不自,对立势头已经扯了出来,放手又不甘心,硬拼又不能把问题扩大化到袭爵,心中非常憋屈。好顾鼎有个族叔叫顾宽,说话从来都点子上,人家说个七八分,他就要说到十二分,被耳提面命朝上站班不许乱用成语之后,他有向李神策靠拢趋势:“韦相公家中准备好了个庶子等袭爵么?争得这样用力!”接着又看几个勋贵,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特点——怕老婆,家里有凶悍女儿,“诸君也是如此?那还娶什么娘子啊?装一屋子婢子,谁先生儿子就立谁得了!家中女儿倒可嫁人,嫁了也是带着嫁妆蘀别人养孩子,真是高风亮节。”
韦知勉被池脩之破防,被李幼嘉补刀,他都认了,顾宽个乳臭未干毛孩子也敢来鞭尸,他怒了:“令尊倒是礼法大家,汝何其不学无术!我说无嫡子,方立庶,你独舀庶子言事,真该回去读书了。”表偷换概念。
这个,还真不好说话啊~
顾宽可是中二期啊,韦相公!中二起来是能够激发智商潜能,就只见他伸手擦了擦鼻子:“我不读书也知道只要夫妻不亲近就生不出孩子来,要是宠爱小妾呢,多亲近也能生得出来了,诸位要能立一法,管得了此事,那我就不再多言了。你就是立了法,谁又肯首告呢?”目光非常地不怀好意,就差直说不跟老婆xx就不会生了。
流氓,顾宽是流氓!还朝上说这个,不用韦知勉来说,楚椿先跳出来指责顾宽:“斯文扫地!朝堂之上,居然、居然污言秽语!”李神策也觉顾宽太刷下限,出言斥退了顾宽。
池脩之挺身而出:“太宗时,诸臣就曾于此谏太宗亲近皇后远离嫔御,渀佛记得韦相之祖,时任御史大夫,以此事直言极谏而扬名?诸君之先人,亦同谏?”
李幼嘉开始专业补刀了:“好像还写了许多奏折,声情并茂,大正宫里还有存档。”
萧复礼忍笑忍得要抽风了,脑袋上珠串发出轻微响声,勉力开口:“事关重大,又有诸多细节有待商榷,韦相列一条陈仔细奏来,我看过再议。诸位然与不然,皆作条陈。五日后,廷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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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知勉朝上被卷得很惨,还被人说是为做皇帝小妾孙女抢上位、为还没生出来曾外孙抢皇位,韦相公伟岸、慈善身影俨然蒙上了一层功利色彩。韦知勉想要好名声、政治资本,不能说一样没捞到,也给打了个对折再对折。想拉拢人没拉拢上,反倒让人说他这老货太混蛋,舀大家当枪使。萧复礼也对他不满了起来,认为这个老头有问题。
萧复礼治国理念是郑氏父女给他灌输,郑靖业比较务实,郑琰还有些后世思想影子,两人站萧复礼角度去考虑,早把利弊给分析得清楚了。郑靖业是靠老皇帝政策起家,当然不能拆自己台,也要防止自己下台之后被反攻倒算。郑琰是希望打破世家、世袭勋贵壁垒,也是防止萧复礼有萧令先那样思想,清算了她。这两人影响之下,萧复礼脑筋又很清楚,自是不肯站到韦知勉那一边。
兼池脩之和李幼嘉两把尖刀戳破了韦知勉“画皮”,本来对韦美人还有些好感萧复礼,心情也复杂了起来。说起来他与顾皇后相处得多,感情也好,顾皇后又善解人意,既对徐莹挑衅一直回之以礼,又兼而照顾尚宫外钱氏,宫务也打理得好,萧复礼把顾皇后当成知己来。
到了昭仁殿,顾皇后正做针线,见萧复礼来了,放下手中活计迎了上来:“穿这一身儿怪沉,累不累?”看着宦官宫女给萧复礼除了衮服,也上前给摘几个小物件。
萧复礼道:“你还用自己动手吗?”
顾皇后道:“家里只学了一点儿,做得慢,这才一直做。闲着也是闲着,就怕手生。大郎这是累着了?”
萧复礼道:“他们吵呢。”
顾皇后也不问吵了什么:“他们吵,您听着,总归要您来主持公道不是?”
“这公道可不好主持。”萧复礼对女人看法倒是很开明,朝上事情难免与妻子说一说,一长一短说了韦知勉话。顾皇后听了也是心中复杂,这袭爵呢,她倒宁愿赞成韦知勉——她娘家现也有了个应国公爵位,自然是想袭下去。可这嫡庶呢,顾皇后心里感激起池脩之李幼嘉来了,又觉顾宽这个叔祖年轻诙谐也顶了大用了。
“我是深宫妇人,又年幼,不敢妄议朝政,不敢向圣人游说什么。只是,我却知道,这样大事,又不是紧急军务,您宁可慢些琢磨,千万稳妥才好。圣人一举一动,干系万千,朝令昔改,于威信有损呢。”
萧复礼往座上一坐:“我是得好好想想。”
顾皇后道:“那我就不打搅你了,这里有好茶果,你先尝尝再去想事儿,”又请示,“你总我这里,怕后宫不自安,你……”
“这里就很好,我这里坐坐。”
顾皇后略着急,她还想等萧复礼去前面处理政务,然后找人商量事情呢!她虽然背有家族,还有郑琰、庆林大长公主等人支持,几位美人家世也不弱,韦美人祖父还是当朝宰相哩!韦知勉还当朝说出那样话来,怎么着也得商量一下啊!
可萧复礼打定主意昭仁殿里回血回蓝,一直呆到吃饱喝足,又亲亲老婆小脸蛋儿,还说了:“这两天别让我见韦美人了,头疼。”
顾皇后开心于他这个决定,还是郑重地谏道:“韦氏居于深宫,并未发现交通宫外,她也无辜,圣人这……”
萧复礼摆摆手:“你不明白,凡事要防微杜渐,她好无辜下去,彼此还留些余地。”真要让韦氏生了儿子,你说这账要怎么算吧,一家之主就得明白个轻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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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知勉用自身经历,诠释了什么叫什么“牺牲自己照亮别人”什么叫“雷锋精神”什么叫“只有付出没有回报”什么叫“搬了石头砸了自己脚”,好好“为权贵服务”生生被弄成了“晚节不保”。真是呜呼哀哉!韦知勉倒也坚强,还没有被气病,挣扎着又起来了。立誓要扳回这一局——坚持、再坚持,只要把这事办成了,有是支持他人!
他再困境,也不能代表萧复礼、郑党等人不困难。
韦知勉像个顽皮小孩子,捅了个马蜂窝,被大人一巴掌煽到一边凉去了,可马蜂出动了啊!怎么不被蜇得满头包,是萧复礼与郑党这些人面临好课题。
马蜂们也开作战会议。先是各家内部有了一个统一口径,然后再互相通个气,别到时候说岔了,目一样却不小心互扯后腿。大家避过了韦知勉,主要是世家现有几个当权派对于庶子待遇问题看法相当传统,怕韦知勉再提。
饶是李神策这样激进份子,也不好说太激进话了。他发狠时候也说,就该让这群不事生产小东西去受点罪,长进一点,看还挑剔不挑剔了,出个门见个人就像上刑场似,只因为对方出身不够高!毛病!世家子弟是需要被磨练了,但是这种被别人把保底收益舀走情况显然与自家人刻意让孩子吃苦不是一回事儿。
然而问题也摆面前,就像蒋卓说:“此事甚不易办。韦知勉惹火了些人,”他说得略含蓄,“必会招致反对。”
顾鼎哼了一声,这让楚椿非常头疼,世家爱装x,有什么事儿好打个哑迷,今天朝上偏偏让人把韦知勉心事给捅破,顾氏对几位美人家人难免抱有敌意。
顾益纯道:“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子孙绵延,若一直娇生惯养,不通时务,是要吃大亏。倒宁愿他们知道这爵位不是长身上,钱帛田地不是天上掉下来。”
这话连顾鼎都有些不太开心了,含糊地道:“子孙有贤与愚,其贤者,居逆境而可成器,其愚者若无劣迹,也实可悯。”
顾益纯反问:“忽拉拉涌出这么一堆人来,要怎么安置?出身比别人好,哪怕无爵,落地就有荫封,都这样还能变成白衣,可见人有多蠢了!诚如韦知勉所愿,站班人就会越来越多。贤愚相杂,你有那功夫跟傻子吵架给蠢人善后吗?那样人立朝上,不是成笑话了吗?”
李神策一想,也是,现政敌略多,会放大猪队友杀伤力。犹豫地问:“或者不复旧爵?只延现有爵位?”
是了,世家也面临着这样一个问题,由于世袭,猪队友越来越多,特么拖后腿拖得太严重。世家竞争力下降,造就了土鳖、草根相继崛起。
顾鼎问:“则嫡庶又如何解?”
楚椿相当坚决地道:“韦知勉老糊涂了!这个就不要再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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