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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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政局大妈看唐旭尧脸色，也不好再多嘴说什么，伸手拿过两个人递过来资料，公事公办，向两人讲明婚姻法关于登记离婚条件，询问两人离婚意愿以及对离婚协议内容意愿等等情况。

陆然一一作答，至始至终都很平静。

唐旭尧也平静地应着，答案一样简洁。

大妈忍不住又往两人各望了眼，有些惋惜，然后默默地把《申请离婚登记声明书》递了过去。

“这里签个名。”大妈指着签名栏交代，一人递了一支笔。

唐旭尧接过笔，手压着那份声明挪了过来，粗略扫了眼，薄唇始终紧抿着，拿起笔时很干脆，想要签时却停了停，然后手一翻又想签下去，笔尖刚纸上划出一道线时又突然停了下来，侧头望向陆然。

陆然侧低着头，从唐旭尧角度看过去只看到她侧脸，面容依然很平静，正认真地看着那份声明，长长睫毛扑扇着，眼睛下投下一圈淡影。

他望过来时她已拿起笔，认真地纸上签字，动作很流畅，没有任何犹豫感觉。

唐旭尧捏着笔手微微一紧，低头往桌上声明望了眼，薄唇微微一抿，突然“啪”一声，反手扔了笔，人也跟着站了起来，倾身弯向陆然，手掌伸向陆然面前声明书，压着纸一用力，强行把那张纸从她笔下带了出来，手一抬，扯住陆然握着签字笔头，一用力，便把笔从她手中扯了出来，随手扔了桌上，然后弯腰捞起了她手，扣着手腕强拉着她站了起来，另一只手抓过民政局大妈面前那堆证件，胡乱抓手里，“走。”

动作一气呵成，现场工作人员反应过来时，唐旭尧已经拖着陆然出去了。

陆然踉踉跄跄地跟着他走，直到外面他车旁他才放开她。

“你干嘛啊？”陆然皱眉问，揉着手腕，依然是不疾不徐语气。

“陆然，你闹够没有！”唐旭尧突然对她吼，他声音不算大，但很沉，还压着怒，甚至有一丝暴躁，“当年一声不吭扔下一份离婚协议书一走就是两年，一回来就又是离婚手续又是法院传票，你到底要怎样！”

陆然认识他这么多年，第一次看到他冲她发脾气，有些反应不过来，怔了怔，盯着他望。

唐旭尧一低头便看到她怔愣样子，睫毛扑扇着，有些不知所措样子。

他长长地呼了口气，压下心头烦躁，语气缓了下来，手也像两年前那样，习惯性地揉了揉她头顶：“回去吧。”

陆然头一侧，避开了他手掌。

“唐旭尧。”她望向他，“我从来就没有和你闹过，我每次和你说话都是认真，要结婚是认真，要离婚也是认真。”

“那就认真告诉我，你为什么想要离婚！”唐旭尧问这话时已经冷静了下来，以着他惯有不紧不慢语气问，不至于让人觉得强势，却也无法忽略其中分量。

“过得不乐啊。”

唐旭尧本能望向她，盯着她眼睛，陆然也微扬着头望着他，白皙脖子随着滑下头发露出半截优美弧度，很漂亮。

她面容始终是轻轻淡淡，清澈眼底只有坦然，甚至连一丝湿意都没有，嗓音也依然是软软糯糯不急不躁，平静得就就像谈论天气，只是平平淡淡几个字，却沉重得似乎将她那两年全部囊括其中。

“你家人、你，以及那个家里所有一切，都让我没办法开心得起来。”陆然盯着脚尖，“我和你说过很多次了，你总当我撒娇，没事悲风伤秋……”

陆然停了停，抬头望向他，看他还盯着她望，忍不住抿了抿唇，牵出一个很浅笑痕：“我先走了。”

刚转身手突然被握住了，陆然惊诧回头，唐旭尧望了她一眼，一言不发地拖着她重回了民政局办公室，把手中那沓凌乱资料扔办公桌上：“办离婚手续！”

这次手续办理得很顺利，前后不到半个小时。

从民政局出来时，陆然和唐旭尧手中已经多了个暗红色小本本，巴掌大东西，不重，捏手里却沉甸甸。

陆然不自觉地盯着它望，有些失神，一只手突然伸了过来，拿过她手中小本本。

“诶，你干嘛！”陆然下意识想要伸手拿回来，唐旭尧却连看也没看她，手一扬，手中两个小本子已经被利落地抛向了民政局左侧池塘，“咚”一声落入水池中央，陆然错愕目光下，慢慢被水漫过，沉了下去。

“你……”陆然盯着唐旭尧，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