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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曾以恨和小女孩,又多了武器,池清和白沫澄可说是没了后顾之忧。见保镖和葛桐对付敌人变得越来越吃力,池清欲要过去帮忙,肩膀却被白沫澄轻轻按住。虽然这力道不重,却还是止住了她的步伐。

“你手上有伤。”纵然只是简单的一句话,但白沫澄想表达的意思却很清楚。她不想池清再受伤,而对方体内的毒就更是让人无法安心。通过微弱的灯光,白沫澄能看到,池清右手心的刀伤深可见骨,那些黑色的血液就像坏掉的水龙头一样沿着那条深深的裂痕流溢出来。只看一眼,白沫澄就觉得心里酸疼的不行,她不想池清再这样硬撑下去。

“没事,早些解决了麻烦才有出路。”很显然,池清并不想听白沫澄的话。看到她挣开自己的手,直接走出去,仿若没事人那般连开两枪解决掉两个人,白沫澄赶紧跟过去帮忙。既然池清要这么做,她就会奉陪到底。

和她同生共死,这是自己一早就决定好的。

最终,白军那些手下还是被池清她们全部歼灭掉。虽然人数和武器上都有着极大的差距,但池清她们所拥有的信念和多年出生入死的经验却是这些人所有没的。看着地上那些尸体,还有脸色比刚才更差,就连走路都开始踉跄,却仍旧在硬撑的池清。白沫澄根本来不及思考,身体就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她把没有子弹的枪扔掉,快步走到池清身后,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来。池清的保镖和葛桐看到这幕,眼里满是惊讶。而身为当时人的池清,受到的则是更为严重的惊吓。她从没想过,自己有天会被白沫澄以这样的姿势抱住。就像她从没料到,自己有天会和白沫澄融洽相处一样。

看着自己悬空起来的身体,再用余光瞄向葛桐和保镖打探的眼神,池清只觉得耳朵一热,仿佛全身的疲惫都因为这个刺激一扫而光。“白沫澄,放我下去。”虽然还是平缓且没有起伏的语气,但任谁都听得出来,池清的语速带了几分焦急。看她挣扎着想从自己怀里出来,白沫澄并不让她得逞,而是低下头,用额头轻轻蹭了蹭池清的肩膀。

“让我为你做些事,好不好?”许是因为趴伏的动作,白沫澄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压抑。抬头瞥向她半露半掩的侧脸,纵然看不出对方真正的情绪。但池清就是知道,白沫澄并不开心。

哪怕危机已经解除,但白沫澄脸上的沉重却是未曾减轻半分,反而比刚才还要沉重。这样想着,池清不再挣扎,而是认命的闭上眼,由着对方抱她朝前走。白沫澄的怀抱很香,即便经历过这样一场生死决斗,流了这么多血,出了那么多汗,她身上还是带着自己熟悉的淡香。

就这么闻着,池清无意识的把头靠入白沫澄怀中,竟是有些眷恋此刻的感觉。天知道,她有多久没再以这样示弱的姿态,被其他人抱过了。并不是池清不怀念这种被人疼的感觉,而是她已经失去了太多珍贵的人,事,物。

早在很久之前,池清就知道,没人还可以这样对她,也没有任何人值得她相信,依靠,而她也不敢再去亲近任何人了。她池清注定了要孤独一辈子,每个接近她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山路难走,这是每个人都知道的事,尤其是在这种没有灯光的情况下,就更是危险重重。一路上,白沫澄不仅要抱着池清,还要时刻关注着脚下的道路。没过一会,她就开始气喘吁吁。听到她如此沉重的呼吸声,池清不止一次提议让她放自己下来,可每一次,白沫澄都会沉默以对。

即便池清不说,但白沫澄能感觉到,对方的身体正变得越来越冷,就连四肢都格外僵硬。她不知道那个武器上啐了什么毒,她现在只知道,要快一些,以最快的速度把池清送到医院!

待到池清,白沫澄,葛桐,以及保镖四人回到停车的地方,陆蔚来和曾以恨以及小女孩似乎也是刚到不久。由于人数众多,而大多数都是伤患。几个人毅然决定所有人全部坐到面包车上,由没受伤的保镖开车,葛桐在副驾驶上观察路况。白沫澄负责照顾池清,陆蔚来负责给曾以恨做紧急治疗。

几个人中,伤的最重的莫过于曾以恨。之前没有查探的时候不知道,直到陆蔚来用剪刀把她腰间的衣服剪开,那狰狞的伤口才出现在众人眼前。曾以恨之所以会受伤,就是因为没料到男人的武器会有那种用法,才会被对方偷袭。

见那块平坦白皙的腹部被黑血染得乌青发紫,六根尖锐的利爪如千年大树的根一般深深扎在其间。周围的皮肉肿起来好大一块,甚至还有尖锐的刺头从肉里刺出来。看到如此狰狞的伤口,陆蔚来就倒吸一口凉气。她真的无法想象,曾以恨是如何撑着这样的伤,和自己一起走回来的。

“曾以恨,你再撑一下!我这就替你治疗!”陆蔚来说着,在医药箱里翻着她带来的麻药。然而,不管她怎么找,乃至把医药箱翻了个底朝天,却仍然不见麻醉药的踪影。

想到之前被子弹打破的药箱,陆蔚来呆呆的看着曾以恨布满冷汗的脸,这才肯定,麻药和一些药品,很可能是在之前逃跑的时候掉了出去。“蔚来,怎么了?”比起曾以恨的重伤,池清的伤则轻了很多。陆蔚来教了白沫澄一些简单的包扎方法,便暂时止住了池清流血的手臂。

如今,看到陆蔚来不为曾以恨治疗,而是跪在那里发呆,池清低声问道。“麻药掉了...”此话一出,几乎整个车厢的人都沉了脸色。身为经常出生入死的人,她们每个人都受过或轻或重的伤,对伤口也有一些了解。曾以恨的伤口一看就是需要紧急处理的类型,只是,这种伤要是不打麻药,要承受的疼痛,怕是难以忍受的。

“大姐,这里开车到市里要几个小时?不然,等到了医院再...”毫无疑问,在场的所有人中,最为紧张和焦急的莫过于陆蔚来。哪怕她知道曾以恨的伤已经不能再拖,却还是问了池清这个问题。

曾经,她也有不打麻药替曾以恨治疗的时候,但那星星点点的几次,也都只是枪伤,只会疼那么一下就好了。而今,是六条利爪都深深扎在曾以恨的皮肉里。如果不打麻药,强行拿出来,真的会很疼。

“蔚来,你...”

“喂,你们磨磨蹭蹭什么啊?我都不怕,你们怕什么。不用打麻药了,反正也不是没疼过。赶紧取出来,我好睡觉了。”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曾以恨开了口。

她掏出兜里的烟叼在嘴里,再用打火机点燃。烟的味道弥漫在整个车厢里,曾以恨打开窗户,朝外面吐出一口烟灰,继而回头,满面笑容的看向陆蔚来。这个笑,一如她往常那般,灿烂妖娆,带着信任与坚定。陆蔚来明白,曾以恨是在告诉自己,她并不害怕。

“恩,那你忍着点。”最终,陆蔚来还是决定在不打麻药的情况下,替曾以恨把伤口里的武器取出来。经过检查,那六根刺是呈现兽爪状嵌在曾以恨腹间。要j□j,就要先把伤口用刀子切开,然后将利爪从其中拽出。其过程虽然不复杂,但疼痛的程度却是难以承受的。

把刀消毒放在架子上,陆蔚来用浸过消毒水的棉球擦拭着曾以恨的伤口。她也不想弄痛曾以恨,也希望把动作放到最轻。只是,若是消毒不彻底,就会造成严重的感染。无奈之下,陆蔚来只能强忍着心里的酸疼,用力去擦拭曾以恨受伤的腹部。

那嘶嘶的声音,就连听得人都会觉得全身泛酸,可想而知,正在承受的曾以恨会是怎样一种感觉。“我要开始了。”消毒过后,陆蔚来轻声说道。她是在告诉曾以恨,也是在告诉自己。

“恩,来吧,我相信你的手上技术。”借着车厢昏黄的灯光,曾以恨笑着对陆蔚来说道。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陆蔚来总觉得,对方在说到手上技术的时候,神色隐隐透出几分暧昧。

想到这里,陆蔚来瞪了曾以恨一眼,想说她到了这种时候还胡乱开玩笑,只是她心里的紧张却因为曾以恨这句略显暧昧的话减轻了不少。以前,每当曾以恨受伤,自己替她治疗的时候,对方总是会说一些类似的话分散她的注意力,让她放松下来。

明明受伤的人是曾以恨,疼得也是曾以恨,自己却总是要她反过来安慰自己。每到这个时候,陆蔚来都会觉得自己很没用。她不会功夫,不能保护她们,就连替她们治疗伤口这种事都做不好。所幸,陆蔚来并没有气馁。她开始更加努力的去修习医学,几年下来,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成熟,可以对付各种状况。然而,在这个时候,她还是慌了。

如果没有曾以恨刚才的安慰,只怕她到现在还不敢动刀。

刀刃顺着皮肉直切进去,那细微的声响回荡在安静的车厢里,就连坐在副驾驶位上的葛桐都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又飞快的转回去。此时此刻,陆蔚来正在替曾以恨取出六个利刺中的第一个。

许是武器上有毒,曾以恨和池清的伤口很难止血,哪怕涂了止血药也只能凝血片刻,过一会就又会有血流出来。眼见曾以恨白皙的小腹被伤口溢出的血染黑,擦净之后又再度变回黑色。陆蔚来红了眼眶,却不得不逼迫自己继续下去。

而作为当事人的曾以恨,却是所有人中国最为淡定的一个。见她把头靠在车座上,侧脸看着窗外,嘴里还叼着一根烟。灰色的烟雾自她口中缓缓溢出,瞬间便把她的面容笼罩在其中。这并不给人以模糊的感觉,反而凭添了几分若隐若现的美感,将曾以恨的面容衬托的更为迷离诱人。

或许,看到她这副模样,所有人都会以为她并不痛苦。其实,也只有陆蔚来才能看到,曾以恨下巴上的汗是以怎样的速度如流水那般向下滴落,而她叼着烟的嘴又颤抖的多么剧烈。就好像,那根烟,随时都会从曾以恨的嘴里掉出来那般。

身体的力气越来越稀薄,可意识和感觉却更加清晰。曾以恨用手紧攥着车门的边缘处,硬是不肯发出一点声音。她知道,此时的陆蔚来是紧张的,如若自己再发出声音,只会让对方更加无措。所以,即便独自忍受着这种皮肉生生被切开的剧痛,曾以恨也没有发出丁点声音。她就只是看着陆蔚来认真的侧脸,把手放在她后背上,来回抚摸着。

她抓着车门的手已经被汗水打得湿透,完全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骨节的部位也因为用力过度而泛起惨白。然而,她抚摸着陆蔚来后背的手却是格外轻柔。那种力道,只是看着便能够想象到,有多么轻柔。

一根,两根,三根,直到第六根利爪j□j,这场名为折磨的救治才告一段落。看着那处血流不止的伤口,陆蔚来恨不得把一瓶止血药都洒在上面,却就是止不住向外流逝的血液。

实在没办法,陆蔚来只能用纱布包住曾以恨的伤口,绑了一层又一层,不停的绑着,却还是很快就被血给浸得通透。看着那流血不止的伤口,陆蔚来用牙齿死死的咬着下唇。哪怕破皮流血,也不肯松口。

“呵...爱哭鬼。”就在陆蔚来红了眼眶的时候,她的身体忽然被曾以恨抱过去,额头直接贴到后者布满汗水的脖子上。直到此刻,陆蔚来才发现曾以恨放在车窗上的手已经湿得不像样子,那些晶莹的水珠顺着她的指尖沿车窗坠落,最终,隐没在黑夜之中。

没有亲身经历过,根本无法体会到那种痛苦。陆蔚来不知道曾以恨现在有多难受,因为,这个女人不论有多痛,都不会表现出来。从很小的时候,她就是这样。曾以恨美得像一只为祸人间的妖孽,每天都笑的那么灿烂撩娆,仿佛永远都感受不到痛苦和悲伤。

久而久之,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快乐的,她不会难过,但那些人似乎忘了一件事。妖孽,只会在白天笑,然后,把眼泪留给属于她们独自一人的夜晚。

“呐,陆蔚来,我们和好吧?好不好?”就在陆蔚来以为曾以恨已经睡着的时候,对方又开了口。陆蔚来抬起头,对上的便是后者布满薄汗的脸,还有那双过分专注的褐眸。曾几何时,她最喜欢听,也最常听到的,便是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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