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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和姚丽娟成亲的那一日,他就将姚丽娟的几个孩子视为己出,不要说看别人欺负他们了,就是给个脸色,他都不能容忍,不说今儿个这对手是威远侯了,就是亲王,他也照样过去啐人口水,就如同刚刚对威远侯做的那样。

若是别人瞧着不服气,那他也只好勉为其难的打得对方服气了。

今儿个这许诺西不长眼睛,居然敢欺负他放在心尖上的女儿,这是朱三爷受了重伤,不能发挥,否则他早就上去将这二人打得满地找牙了,哪里还容得这些跳梁小丑在此丢人现眼。

“朱三,你欺人太甚,堂堂的朝堂大员,居然像个泼妇似得,我定然将你的恶行上奏给皇上,你纵子女行凶,就该判个斩立决。”

威远侯被邱如虎缠着,眼睁睁的看着自个儿的妻女饱受折磨,那鲜嫩的脸蛋此时是青一块紫一块,整个儿女鬼出巡,也不知道有没有毁了容?

斩立决?

敢情这威远侯是要他的命,想他去死啊!

这倒是瞌睡有人送枕头,他也正好拖着这残躯到皇帝面前要死要活去,撞墙,上吊,喝毒药,非死不可了——人家都欺负到他头上来了,看着他受了重伤,就想欺负他的女儿,他还没死透呢,人就上赶着来欺压了,若是哪天他真的为天朝尽忠了,岂不是留下孤儿寡母受了欺凌。

既然不得善终,又护不住家人,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就此先到圣驾前自个儿了断了,也好让皇上顾念自个儿的妻女几分。

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死缠烂打的,朱三爷既不怕死,又能屈能伸,因此这京城之中的人,几乎都不想招惹他,能避则避。

这般手段诡异,又不要命,还脸皮够厚的主,那是谁沾上了,谁倒霉,而且这霉还是八辈子没烧高香的血霉。

现在威远侯府招惹上来,这后果是血淋淋的,更何况朱三爷怒了,是真的怒了,他这样的人,谁欺负了他,或许会一笑而过,但是欺负他看重的人,那是打破了脑袋,也要讨个公道回来的。

他认下了姚丽娟的几个孩子,那么他就是这几个孩子的父亲,若是自个儿这个做父亲的连孩子受了欺负,都不能讨个公道,他还算什么父亲。

做父亲的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家的孩子受人之气,若是自家的孩子真的要受气,那么这全天下也只有一个人可以给他们气受,那就是他最爱的妻子。

今儿个这事,谁对谁错,他不管,也不问,他只知道自个儿的女儿受了委屈,谁给他女儿委屈受,那就是拿刀捅他的心窝子,他岂能轻易饶过了那人。

就算是威远侯府又怎么样?就算是锦好要嫁到威远侯府去,又能怎么样?

嗯,想日后给他女儿下绊子,那也要看他这个做父亲的愿意不愿意。

锦好今儿个行事,他心里还是生气的,因为他太过了解自个儿这个聪明如小狐狸的女儿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一定是她在背后动了手脚,也不想想,若是那簪子真的伤了她,可如何是好?

可是他生气,其他人却不能生气,不要说辱骂自家的女儿为贱人了,就是瞪一眼他的女儿,他也容不下,定会讨回公道回来的。

而叶氏母女这般行事,朱三爷是绝对容不下的,在他看来,这母女两个纯粹是吃饱撑的,没事逛什么街,不知道避着自个儿女儿些,偏偏惹他女儿不高兴,闹出这么多事来,坏了他女儿逛街的兴致,实在是不可原谅——要知道他女儿是待嫁之身,这忙的什么似的,哪有时间逛街,百忙之中抽了这么点时间出来,却被这对上不了台面的母女坏了心情,实在是可忍孰不可忍。

朱三爷想到威远侯的险恶用心,顿时来了气,身子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狠狠地又啐了威远侯一口:“好险恶的用心,知晓我受伤了,就指使着妻女谋害我的女儿,现在谋害不成,被我识破,居然还想要倒打一耙,闹到皇上的面前,很好,很好,既然你对太后的赐婚,这般的不满意,那就自个儿去跟太后说,哼,只要太后一句话,我朱三的女儿绝对不上你威远侯府的大门。”

又呸了一口,愤愤不平,不屑万般的说道:“你以为你那威远侯府的大门,我朱家的女儿稀罕,别忘了,我朱家女儿嫁进皇室的至今已经有三十多位,而登上后位的更是有七位,你以为你威远侯府的大门,比皇宫的大门还高贵不成。”

比底蕴,比尊贵,这天下除了谢家,还没有人家能比得过朱家,朱三爷这番话,听着平淡无奇,可是句句却是含着针带着刺,直将威远侯听得跳脚。

威远侯是又气又恼,恨不得一脚将朱三爷踢飞了出去,可是他却是明白的,莫要说踢飞朱三爷了,就是伤了他一根头发,当朝的皇后娘娘都要闹得天翻地覆,虽说皇上身边不乏美人,宠妃,可是这些年皇后娘娘却稳做正宫的位置,这说明了什么——说明皇上对皇后娘娘还是有感情的。

秉承着君子动口不动手(实际上是他不敢),威远侯妄想在嘴巴上讨个便宜:“朱三你果真是好气度,居然对妻子前夫的拖油……”

这次不用朱三爷开口了,邱如虎和谢明覃都跳了起来,一掌对着威远侯打了过去,威远侯猝不及防,被打飞了出去,摔倒在地。

不说邱如虎了,就是谢明覃都红了眼睛,人跟着飞身上前,一把抓住威远侯的领子:“你再敢说一个字,本宫今儿个就灭了你,若是不信,尽管一试。”

居然敢暗指朱三爷是捡人破鞋,敢说姚丽娟是别人穿过的破鞋,灭了他,也是白灭。

“跟他说什么人话。”朱三爷面上居然荡起了一抹温和的笑容,嘴里却是说着刺死人的话:“原本许侯爷也是个听得懂人话的,可是和畜牲呆在一起久了,却早已忘了人话怎么说,怎么听了,殿下你苦口婆心,不过是对牛弹琴。”

他有些不瞒的看了谢明覃一眼:“他敢欺辱你的娘舅,你跟他客气什么,只管打得他满嘴漏风,看他还敢不敢满嘴嚼蛆。你若是打得他口吐白沫,日后看见你,就绕道走,那才是本事。”

既然谢明覃没忍住出手,和威远侯府的梁子算是结下了,他自然也就不放过这有利资源,合理利用了起来。

说完,又等了邱如虎一眼:“你可是咱们府里的顶梁柱,现如今,人家欺辱你的妹子在先,又来欺辱你的父母,你应该不管对方是谁,就先打掉他一嘴的利牙,也能让人知道咱们朱家的人是绝对不能欺辱的,因为咱们朱家男儿,哪怕是流血牺牲,都要护着朱家人的名声。”

说着话的时间,他坚定的甩开锦好的手,拿过一旁看戏看的已经发呆的衙役手中的长棍,咬着牙,摇摇晃晃的走到威远侯的面前,竖起棍子,对着他的头敲下去。

他受了重伤,力气不大,可是这一下子,却震撼了在场的所有人,他做完这个动作,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对着邱如虎道:“看到没有,这样才配做朱家的男儿。”

邱如虎重重的点头,有样学样,拿过身边衙役的棍子,狠狠地对着威远侯敲了下去,这一次用足了力气,若不是亲眼所见,绝对想不出往日看起来温和的邱如虎,会露出这样的狠劲。

威远侯实在忍不住了,虽说他女儿不对在先,可是这朱三爷等人实在是太过分了,他们一家三口,挨打也挨打了,伤也都伤了,朱三爷还这般纠缠不休,实在是欺人太甚。

他们这边又是道歉,又是赔礼,可是他们那边却是不依不饶,有这样的道理吗?

多大的事情,就算是西西要谋害莫锦好的性命,可是毕竟莫锦好现在还好好的,毫发未损,而他们这边,却是惨不忍睹。

朱三爷他们到底将威远侯府当成了什么,难不成是软柿子不成,可以随意的拿捏。

敢情,在威远侯的心里,莫锦好此刻最好断了气,才算是出事。

“放肆!”他是行武出声,虽说断了一只腿,可是那浑身的力气还在,身手灵活,一跃而起,一伸手就挡住了邱如虎手中的木棍,另一只手,就反剪了邱如虎的手臂。

邱如虎虎目一瞪,他居然还敢拦着,就算是威远侯是二妹妹未来的公爹,可是对着这么个是非不分的,他是再也无法容忍下去了——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反正有父亲在,捅破了天,父亲也会去修补着,实在不行还有祖父等人呢。

他正要咬牙挣脱,拼着受伤的风险,也要给威远侯一个教训,就听见朱三爷的声音带着尖锐,沙哑而低沉,隐隐带着痛惜:“姓许的,你个混蛋,居然对一个孩子下此毒手,如虎,我可怜的儿,你的手可是金算盘,居然被他折断了,威远侯府的人仗势欺人啊,先是女儿谋害我女儿的性命,现在威远侯又折断我儿子的手臂,欺负我朱家无人啊,都是我的错,受了重伤,否则定然能为家人讨个公道……皇上啊,您看到了吗?这就是忠臣良将的下场啊……”

朱三爷伤心了起来,眼泪那是滚滚落下——他是真的哭了,不过却不是因为伤心,而是伤口因为刚刚的用力疼痛了起来,让他忍不住落泪。

锦好瞧着朱三爷的脸色白的吓人,忙急急的伸手掏自个儿的香囊,倒出那颗救命的药,却见倒出来的不是那颗救命的丹药,而是那日挽救朱三爷的还魂丹,先是一愣,随即就明白了过来,这定然是金翰林动的手脚,不过既然知道留下还魂丹,她也懒得和他计较了,忙让一旁的下人去马车上取了茶水过来,合着丹药,让朱三爷服下。

朱三爷也不推迟,大大方方的送了丹药进嘴,又喝了一大口的茶水,咽了下去,对着自个儿的女儿含笑,却一句谢意都不说:虽然知道这吃下去的东西,绝对的不寻常,不过既然是一家人,那是连命都能舍得,这一颗丹药他受的坦然,只是心中却特别的舒坦,被女儿孝敬的滋味实在是不错。

或许是受到朱三爷吃茶的刺激,不少看热闹的人,这才想起来饮茶,这看了半天的热闹,还要不时的交换心得体会,嘴巴也干了,用上点水,那是必须的。

于是京城的衙门外,顿时出现了空前景象,就跟茶话会一样,这里坐一个,那里蹲一个,不时的喝茶,更有年岁小的,兜里带着点心干果,不时的吃上一个。

京城的府尹大人欲哭无泪了,这是什么情况?怎么众人当他这严肃庄严的公堂,是那戏子乱蹦达的戏台子了。

不说,府尹大人心中的郁闷,说说威远侯心中的郁闷,他一张脸气的紫涨的如同猪肺一般,反手,托起邱如虎的手臂,仔细端详一番,压着火气道:“邱公子,你这手臂好好的,哪里折断了?”

邱如虎早就立志将自个儿打造成好兄长,好儿子,对弟妹和蔼,对父母孝顺,既然自家的父亲说他手臂断了,那就是真个儿断了,又怎么会将威远侯的话放在心上。

面上也哼哼呀呀了起来,嘴里却道:“我父亲说断了,自然就是断了。”

威远侯听了,一口气险些上不来,恼火万分,什么叫父亲说断了,就断了,难道他的手臂,都听朱三爷的指挥不成。

他不想承认自个儿是嫉妒朱三爷的好运,这半路捡到的便宜儿子,都这般听话,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哪像家里的那个孽子,根本是从来都当他的话是春风灌驴耳。

威远侯只记得金翰林的不听话,却也不想想,像他这样的父亲,若是金翰林是个愚忠的,只怕脑袋早就被人拧下来当球踢了。

心中是嫉妒羡慕恨,浑身是孤单寂寞冷,恼火万分的扔下邱如虎的手,喝道:“休要无理取闹,传扬出去,你这名声还要不要?”

名声之所以尊贵,那是因为当事人的在乎,只是今儿个邱如虎甩开自个儿的脸子,早就不注重名声了,更何况,他是乞儿出声,这名声看起来,远不如真正的世家子弟来的重。

威远侯的话落下,邱如虎就一手抬着另一只胳膊,不停的跳脚:“哎呦,我的胳膊……威远侯仗势欺人,折断我的胳膊了。”

邱如意伸手拉了拉邱如虎的衣袖,脸色发红,有些羞愧的道:“兄长,你弄错胳膊了,是另一个胳膊受伤的。”真是让人脸红啊,自家的兄长做生意是一把好手,可是这些事情做起来,实在是不尽人意。

邱如虎脸色一红,目光极其慌乱的扫了锦好身后的云燕一眼,有些不好意思,手下却飞快的换了个姿势。

有人忍不住发出“扑哧”一声的笑声,不过却带着明显的善意,众人都是明白人,知晓邱如虎这般,也不过是护妹心切,这般憨憨厚厚,倒是觉得异常的顺眼。

不少妇人瞧着锦好的目光都带着羡慕:若是自个儿有这么一群家人,那该有多好。

天朝的人都知道娘家对女子来说有多重要,很多女子出嫁之后,在夫家受尽了委屈,却还得咬牙忍受着,因为娘家人好面子,或是娘家不得力,若是都像是朱三爷,邱如虎这等,这天下的女儿还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回娘家。

威远侯瞧着朱三爷,邱如虎等人,心中是彻底明白了,人家今儿个根本就不是来讲道理的,因为从头到尾朱三爷就没有理会他的心思。

叶氏此时终于从姚丽娟的手下挣脱了出来,姚丽娟是折腾累了,而常欢郡主赶巧看戏看的入迷了,这才给了她可趁之机。

可是,即便是如此,她那样子也够吓人的,一张脸肿得跟发酵起来的馒头一般,比往日看起来足足大了一倍,她忍着疼痛,开口道:“邱公子,你说你手断了,就断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众人都看到你弄虚作假,你休想糊弄别人。”

说这番话的时候,她将目光转向众人,可是这一刻,她却陡然发现,所有的人都对天上的白云生出了无边的眷恋来,好像这么一会儿功夫,那天上生出了花来,让人移不开眼睛。

叶氏气的眼泪都要落出来了,这朱家的人摆明了就是讹诈,怎么这些人都跟吃错了药一样,居然偏帮着对方。

其实,叶氏这时候也不想想,朱家在京城的名声,那是多年的世家,真正的尊贵之家,越是这种底蕴深厚的人家,最是行善积德,即使出了一两个纨绔子弟,却也没做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来,众人在心理上原本就倾向朱家。

再加上朱三爷这人,行事最是圆滑,很得人心,而且锦好等人,亦是行事规矩,人缘很好,这众人心早就斜到了这边来。

哪个愿意站出来,给她作证,不少人见她们母女吃瘪,心里暗暗叫着痛快,就差拍手欢呼了。

邱如虎瞪了叶氏一眼,吓得叶氏立刻缩了一下身子,朝威远侯靠了一下,她可没忘记邱如虎的手掌比起姚丽娟来更加的有力。

邱如虎冷哼了一声:“我手臂断没断,难不成你比我还清楚,我说断了,自然就是断了,你有意见吗?”

以为自个儿顶着个平妻的名头,就真的是平妻了,说穿了,还不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外室,当了几天青蛙,就忘了自个儿蛤蟆的出身,真是笑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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