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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街上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被我抛在脑后,我拦了辆出租车,去了相约的地点。清风一阵阵的吹来,我漠视别人的存在,没费劲便在若大的餐厅里认出了他,我径直走到了他的面前。在他的对面不请自坐。我放下皮包,叫了餐厅的服务生要了杯果汁。然后正襟危坐,等待着暴风雨的来临。

“这家餐厅不错,休莹喜欢到这里来。”他在宣示与我母亲的亲密。

我面无表情的不作表达的应了声。

“不想说点什么?”对于我的反应他颇显意外,睁着一双迷惑的眼睛。

“确切的说是你想说点什么,而不是我想说点什么?”我回答。

他突然摇头,痛惜的说道:“山野里出来的孩子真是没教养,尊老爱幼都不知道?”

我冷笑:“这两者好像风马牛不相及吧?”

“呵,不愧是写过几篇文章的,抠字眼倒是挺在行的。”

“过奖了。”我回敬道。

“丫头长到这个年龄了,世事应该经历了不少了吧?”

“托福,还算可以!”

“那就好!”他的西装笔直,面孔却再不柔和。

“干什么?”我看他拿餐桌上的皮包,我讽刺道:“别告诉我你要用钱来打发我。”我直逼他的眼睛。

他愣了下,遂后,便自然无疑。“钱?你以为我会给你??”

“是,我以为!我什么都没有,但有的是骄傲和自负。”我端正了坐姿,极其傲慢的对他说。

他哈哈而笑。“聪明!和你母亲一样聪明,只是你与你母亲不同的是,你母亲聪明让人怜爱,而你的聪明却让人觉得后怕!”

“谢谢,我可以认为这是对我的夸讲。”我说。

“用钱可以打发你吧?”他的话里有种裸露的试探。

“哦,要不试试能不能?要给多少??”我紧跟他的话语,眼神乜出贪欲。

“我希望你消失……这张空白支票上你可以随意的写上你想要的数字……”他厚重的右手把空白支票摊在了我的面前。

“哦,可以随意吗?这么大方??有点像小说里情节哦!况且,先生,我还不确定你到底有多少钱呢?怎么写呢?”我表情丰富,假造的贪欲表露无遗。

“哈哈……这就好办,没有钱办不成的事……”他的眼神里鄙视我的光直射我。

我嘻嘻而笑,拿过那张支票道:“这个也太少了吧……”

“怎么?让你自已填你还觉得不够?”

“是的,先生!”

“那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的全部家产!”更深层次的蔑视和讽刺让我无所忌弹的在这个男人面前心情的放肆。

他惊愕:“我可以用钱打发你,也可以用别一种方式……”他的眼神里有一种肃脎的光。我面前的这个人居然是个双面人。我不仅在心底问我的生母:“和这样的丈夫一起生活你不害怕吗?”

“可以让我消失,先生,我相信你的能力。”我回答,而且丝毫没有怕意。我已经死过一次了,第二次的生命对于我来说已经没有太大的意义,我想做的,只是来完成我未完的心愿而已。

“这不是我的本意,丫头。”他居然温和了声调,显得迫不得已。

“哦,我忘了,你还很善良。”

他用食指弹弹手指上的那层浮尘。道:“还不算太坏吧?”“你不想你的母亲现在失去前途吧?”

“言下之意你想让我失去前途?”

“错了,丫头,可以共赢的,为什么不试试?”

“想试,也要愿意才行不是?”我拿起空白的支票,用纤丝的指一点点的撕成碎片。

“手快了点,你想要第二种方式?”他直逼而问。

“我猜你不会!”

“事事没有这么绝对!”

“在这件事上,是。你不是说我和我母亲一样聪明吗?你信不信我消失了,你的双面人的面孔也会公布于众?或者你会和我一样被某人消灭在这个世界上。所以我猜,你不会这么傻吧?”

他的脸变异的扭曲了下,最后哈哈大笑:“思维逻辑不错。”

“一般!”我答道。

“但我在道上也不是白混的,对付你这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还是不费摧灰之力!”一个黑色会老大的言词。“但你真的要让你的母亲现在一无所有?”他换了角色问我这句话。这是一个丈夫的语调在问我。

我沉默了半晌,我心疼了下,软了下来。那对面男女脸上灿烂的笑,惹了我沉睡的宽容。我瞥过眼对那个人说:“我可以不打扰你们。只要她能好!但你记着,我不是怕你!“

听到我这句话,他有了胜利者的得意。“怕不怕我这个不重要!你能做到的,只要你不再出现,根本不会有问题。那群动笔动嘴的疯子好打发!”他来了精神。

我暗淡清冷的眼光瞟了他一眼,道:“我有自主的权力,也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这个度我还是可以把握的。我可以在外人面前装作陌生人。但你让我消失在这个城市里显然不现实,也不可能。”

“事事可以改变,只要你想变!”

“我二十多年前都没有改变,二十多年后也不会改变。也不想改变!”

“我希望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也是最后一次见面。”他晃晃手中的水杯,黄色的液体泛起了泡沫。排着队急着膨胀更急着碎裂……

“我也想这会是最后一次,但显然不可能。”我笑。拎起包,头也不回的走出了中格餐厅。

我疲惫着拎着包走到家,幼稚的江星儿正站在我房间的门口。

“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她小嘴不留一点口德。

对于这样一个妹妹,我到底应该怀有怎样的心态来面对?我轻笑:“我倒是想,但是不行。结果还是好好的站在这儿。”我开了门,她还站在门口。“不进来?要给我谈判也要关上门谈吧?”我说。

门关上了,江星儿进了我的屋子。我脱掉高根鞋,扔掉了包,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我不去看那个妹妹,刚看到他的父亲,我已经够烦的了。我不想再看见那副冷漠与仇恨的双眼。天啊,要恨也是我恨吧,关你江星儿什么事?幸福都让你占去了,你还想从我这儿夺走什么?

“自己找地方坐,想说什么尽可放大声音说。我这儿会儿还有心情听你说。过后便不会有这我机会了。”

“你真是她的孩子?”

“‘她?’这话说的?”我抬起眼皮看着面孔煞白的江星儿。高挑而清瘦的身材在苍白的面孔下有一点幼稚的可怕。“你不该这样问。”

“是不是?”她没了推dao我之前的嚣张,话语的反问中带了哭泣。

我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不说话。我的心一点点的疼,一点点的伤。

“离开这儿好不好?离开这儿好不好?”她话里夹着哭腔。

我嘴角微笑,眼角的泪却滑落不止。

“你已经长这么大没有妈妈,也不在乎今天没有妈妈不是?”她上前,举止神态不在飞扬跋扈,取而代之的讫怜的神情。

窗外是梅雨的季节,格子似的雨正呖呖的下了起来。滴滴达达的水珠划过空中便微笑碎裂。清澈透明的玻璃上沾了流漓的水珠,依着玻璃留下过往的路痕……

我睁开眼看那双眼。抬起头怒视而咆哮“你是我,你会离开吗?”

江星儿不再笑,眼角的泪一滴再化一滴。因为理解江星儿的心情,所以心觉得更痛。我去拉她的手,她则用力的甩开。我再不能忍爱,所以轰她离开。

“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我的目的没达到我是不会走的。”江星儿咬着嘴唇说。

我见不得别人威胁我。我腾的站起来指着和我一样高的江星儿说:“这是我的家,请你离开,马上!”我的声音有些歇斯底里。

她的眼睛里有一丝血红的线,鲜红鲜红的。“我会回来的!”她推开我,跑了出去。雨越来越大,江星儿钻入了雨里。我的良心有些不安,那丫头没带伞,不会感冒吧?跑着出去,不会出什么事吧?我躺在床上,脑子想要炸裂。我拉紧了被子,钻了进去。沉沉的,眼前恍恍惚惚的惊现着一些片段场景,幽幽的进入梦中……

咚咚不止的敲门,最后变成了双手击打的拍门。夜的幕帘已经拉上了,雨还在下,我从床上爬了起来。我对着摸索着门走出我的小屋。这是谁?谁在半夜敲我的门??

“谁?”我晃着尚不清醒的头,看了一眼屋子里透着的光问。没有声,只有急急而轻咳的声音。是雨?不可能,她现在忙得恨不得想要做分身术。是菁?更不会,他父亲现在正住院,他要陪他。卓雅?更不可能,自从她知道我和夏楠的真正关系,她恨我还来不及,不会出现在我的这里。是越儿?更不可能……这敲门声不是越儿的。那是谁?敲门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急,越来越重。

那声如烟的话让我让打了个寒颤。天,是江星儿?我如惊醒的梦中人般我不假思索的打开门,浑身湿透的江星儿提着蓝色的行礼袋端端正正的站在我的门前,看到我开门,提着行礼推开我,便踏入了门里。我趄趔了下几乎想要摔倒,我望着直进我卧室的江星儿大脑一片空白。江星儿要做什么?直到那视线消失了,我才意识到江星儿要做什么。我冲进屋,对着浑身湿透的一屁股坐在床边的江星儿吼道:“谁让你进来的?你给我出去……”

“为什么要出去?好不容易才从学校偷跑出来,为什么要出去?”她翻眼斜视我。最后无视我的存在,打开自己的行礼袋,拿出换洗的衣服。问我道:“可以洗澡吧?”

我哭笑不得。我抓着江星儿的胳膊,想说什么,但浸过雨水的手臂竟彻骨的凉。我反射似的松开手木讷的说:“有……”我咬着唇:“江星儿,我不欠你,但你为什么会让我这样疼?仅仅是因为你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和我有着血缘的关系?”我听着洗手间里哗哗的流水声。我认了错误而傻笑,是啊,是啊,都是你的错!萧寒的错!!

我关了门,在卧室静静的等她出来。她披着我的浴巾从洗手间里走出来。靠近我时,身上有了热气。道:“还是洗完澡舒服。”说完,便爬到我的床上钻到被窝里,任我怎么拉都再也不出来。

“你给我出来,给我去!哪里来回哪里去……”我指着江星儿大声嚷道。而她却如到了无人之境,闭了眼不听我的愤怒,一个人沉沉的睡了起来。我咬牙切齿,但却无计可施。我想把她从床上拉到床下,让她尝尝不受人尊重的滋味,但当我看到那原本不那么讨厌的脸时,我的手软了下来。我走出门,不再打扰原本属于她的睡眠。

夏末,雨落,滴滴思念;初秋,雨落,滴滴冰冷。“莫言,你醒了没?我好累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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