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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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苒的诊室在医疗中心七楼，不高不矮的位置,因为远离指挥大楼,而能被阳光照射着。影子随着光动，把贺暖的影子拉得很长,衬托得他无比颓废。他呆呆地坐在床边,垂着脑袋把自己为何会死的前因后果讲诉给了白苒,后者神色莫名地坐在凳子上，手捏成了拳头紧紧地握着。

当贺暖最后一个音节消失的时候,白苒狠狠地捶了下桌面,怒吼道：“你居然现在才告诉我？！你究竟有没有把我当成是朋友？！”

贺暖缓缓抬起头来看着他，又无言地垂下,“对不起……”

白苒急促地喘息着，几秒之后猛地坐回了凳子上，“先检查一下吧，如果真的是有了，我一定亲手解决他。”

贺暖点点头，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其实打从心眼里来讲，就算没有能量守恒这样的定律，他也不想要孩子。他实在想不出来一个男人大着肚子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发福了的中年胖子，在gay圈中是会被鄙视的。因此后来听到女娲说能量守恒的事情，虽然他感觉愧对凌风，却也松了口气。他当时想，不用大着肚子，真好。

哪知道现在，他还是有了。还是在凌风已经结扎了之后有的，这真是……做梦都没有想到的事。

白苒坐他旁边，一边收拾检测器具，一边分析道：“你忘记了你的能力是什么了吗？”

贺暖没有忘记，只是没有想到这种能力也意味着还原，所以凌风算是白挨了一刀。贺暖叹了口气，“抱歉，以后不会了。”

白苒没有说话，而是拿起了器具做起了检测，检测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有了。白苒不发一言地走了出去，没过多久又捧了一个机器进来，然后回身把门锁上。

“这是用来祛除体内肿瘤的机器，我会用这个机器，像切除肿瘤一样切除你体内的东西。”白苒停了一会儿，不禁问道：“你不想看看他们吗？鹰族的宝宝一向成型很快，两个多月就基本定型了。”

贺暖摇摇头，闭上眼不带感情地道：“速战速决。”

他不得不这么做，因为他们留不得。他们会威胁贺暖还有凌风的生命，所以必须杀死，一个不留。

白苒又忍不住叹了口气，回身开启激光仪器，将其对准贺暖的腹部。电流很快接通，在激光枪的顶端，一丝能量正在酝酿。贺暖猛地睁开眼，看着枪口，心里终究还是有些伤心的。

这真是一个奇妙的感觉，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肚子里真的能孕育出生命。这一刻，他几乎感觉到肚子里面有东西在轻微地挪动，把他的心都触动了。

激光枪充能完毕，白苒又忍不住看了贺暖一眼，对准位置，按下了发射的按钮。

冷色调的光束在千分之一秒的时间里激射而出，贺暖甚至来不及痛苦地闭眼，一切预想中的事情就发生了改变。一团光晕笼罩住了贺暖的肚子，将激光全部抵消。

贺暖皱眉，他并没有任何疼痛的感觉，白苒也不禁疑惑，根据激光枪反馈的信息，它并没有清除到任何肿瘤。

“怎么回事？”白苒出声问道。

贺暖眼珠子转个不停，忽然他想到了当日被虫族刺穿胸膛时，笼罩着他的光。原来那不是因为系统的问题，而是因为他有了孩子，而他的孩子保护了他。现在，他因为孩子们的自我防御，而面临绝境。

贺暖伸出手覆盖住自己的肚子，那团白光像是有生命一般迅速地攀上了他的手臂，对他表示出亲近。很快，白光退却，仿佛刚才的一幕不曾出现，只留下贺暖张开五指覆盖着自己□的肚皮。

“怎么办？”白苒看着贺暖，贺暖也摇摇头。从这两次的事件中，他能看出一件事，就是无论是他还是孩子，在现在这种状态下都无法被杀死。贺暖感到恐惧，这样下去，只能意味着一个结局，那就是离别。他、凌风以及两个孩子中，必须有两个人离开。

贺暖把头埋在了手中，他实在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办，他甚至不敢告诉凌风这件事。

因为他们原本说好了，要在一起，一辈子。

白苒把贺暖送回了家，后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这一路上的沉寂让两个人的心情都跌落谷底，夕阳的余晖更让贺暖感受到了一种即将结束的意境。终于，他忍不住埋下了头，双手捂住自己的脸，绝望的哭声在车中响起，惹得白苒也忍不住落泪。

白苒什么安慰的话都说不出，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这事情已经不是他能够解救的了，他只能看着贺暖站在这不可逆转的定律中，被拖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