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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精疲力尽地醒来时,衣服枕席都被汗水浸湿了,张天仪正坐在他面前悠闲地喝茶,见他睁开了眼,笑道:“不当心给公子多吃了一些,张某过意不去。不过,我看公子似也受用得很。如何?不曾诓你吧?”
丘胤明不禁又想到些许梦中景象,张天仪那轻描淡写却又若有所指的语气直令他火冒三丈,可又不甘失态,暗掐手掌稳住心神,缓缓坐起身来,眼见窗外天色已暗,勉力问道:“几时了?”心中虽恨不得将眼前这人撕碎埋了,却无奈浑身乏力晕头转向。
“估摸这时辰,恒靖昭已经上了黄泉路了!”张天仪放下茶杯,忍不住哈哈大笑。
“你说什么!”丘胤明惊问道,脊背一僵,头痛又厉。
“今日正是初十。”张天仪站起身来,满脸心满意足之色,“公子这一睡,便是错过了最精彩的场面。唉,我却也没能亲眼看见,可惜,可惜啊!”
就这么差点被他骗了。此时再想到张天仪当晚的语气和神情,丘胤明不得不承认,他装得像极。
虽用了阴损手段,张天仪到底不敢大意,里外留了许多人手严加看管,时不时亲自来查看。经过那夜时好时坏的折腾,丘胤明渐渐清醒过来,气力也似恢复了些许,再耐心细想,便觉有诈。事已至此,不如将计就计。他心下估摸着张天仪对那所谓灵药的药性亦是一知半解,次日待张天仪前来探望时,故作神智不清状。谁知张天仪竟又端来一杯药酒,显然试探。当时体力尚不足以搏斗,只能硬着头皮喝了,随后暗自强行运功凝神。
不知是那药放得不如前次足,还是自己的功力对其有所抵御,此番不曾乱梦颠倒。待到午后,他逐渐恢复了些体力,便叫了个看守他的随从去将张天仪请来。原本打算突袭杀之,却没想,张天仪竟出门了。让随从准备了茶饭,丘胤明又问起日子。那随从一时疏忽便说漏了嘴,待发现不对劲已经来不及了。在这样的关头,丘胤明哪还顾得上什么怜悯,见那随从面有异色,当即将他扭翻在地,捂嘴勒死,藏到床下。
他这一使劲才发现,仍旧力不从心。时间紧迫,填饱肚子后,盘膝入定专注调息,将刀藏在身侧触手可及的地方。
约莫过去半个时辰,门外传来脚步声,随后便是张天仪和外面随从的几句简短交接。丘胤明精神一振,沉下气来,凝聚起周身的力量,下意识地咬紧了牙关。这时,只听门响,丘胤明微微睁开眼,从目缝中见张天仪的身影缓缓近前,心下默数,只等他进到五步之内,一击必杀。
可那身影却在七八步外就停住了脚步。丘胤明只迟疑了一刹那,脑海中即猛然道,管他呢!心念到处,刀已在手,怒睁双目,一跃而起朝张天仪冲撞了过去。
张天仪端的没料到他留了这手,惊慌之色顿显,急忙发招抵挡,可到底落个被动,瞬间已被丘胤明一刀划破了胸口衣衫,鲜血溢出。屋内的动静立刻引来了外面守候的随从。就在四五人争先恐后地从门口挤进来时,丘胤明已然紧缠而上,将张天仪逼至窗边,毫无保留地使上全身的气力,快刀前送,直刺入张天仪腹部。
一刀抽出,殷红飞溅,来不及再观张天仪死活,丘胤明朝迎面而来的五个随从大喝一声:“想死的尽管过来!”
那五个人唬得一懵,脚下滞涩,手握刀柄犹豫互望。丘胤明见状,不再恋战,飞身撞破窗户朝后院去。其实,方才那一阵猛攻已将他蓄积的体力消耗殆尽了,此刻头痛又阵阵袭来,脚步虚浮,气息紊乱。他奋力跑向后面的马厩,口中叫着自家马儿的小名。这几日沦落在这里,也不知它还在否。
待听到熟悉的鸣叫声,丘胤明这才宽了心,找到了在马厩里焦躁不安的黑马,抱着马脖子抚慰少顷,翻身而上飞快离开了客店,朝城郊荒野而去。
原来这日方值初九,离他们谋划暗杀的日子还有一日之久,兴许还有时间赶去阻止。可他并不知道恒靖昭具体所在,只知当日商定的地点在秋浦江附近。偌大一片地界,教人从哪里去寻!心里焦急自责交相涌动,更使气血乱行,几次差点从马上栽下来。天色渐晚,他晕头转向辨不清方向,只得任马儿载着随意前行,竟路过一个小村落。他索性在村中寻了户人家借宿。村民见他身佩凶器,衣衫染血,不敢怠慢,床铺饭食随要即予,倒是安心歇了一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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