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凤飞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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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芳儿见余涤尘告辞离去，心头不免诧异。伶俐儿确实是个伶俐的，她仿佛知晓陆芳儿疑虑一般，道：“家主母定然是顾及姑娘奔波劳累，让姑娘先安歇一下。姑娘稍安。”陆芳儿按下心头狐疑，道：“你家主人着实周到，实在令芳儿不敢承受这番盛情！”伶俐笑道：“主雅客来勤。姑娘既然领情，今后还要多来我们这儿消遣才好！这个院子，是我们山庄里风景最别致的，后面连着一带池塘，上有九曲小桥，皆为竹制，很是小巧呢。姑娘不妨跟我走走，散散心，如何？”陆芳儿道：“如此甚好！”于是随伶俐儿出门，但见院子西边栽着数杆修竹，中间铺以鹅卵石的甬道，通向东边的一个月亮门，其余地界遍种杜鹃。此刻已是早春三月，那杜鹃花都已吐蕊，满院子的姹紫嫣红。陆芳儿随伶俐穿过花丛，走进月亮门，却见眼前为之一阔，原来门后就是一个小小的人工湖，湖岸翠柳依依，沿着湖岸漫步，于翠色深浓之处，果见一带小桥相连，直达湖心。那小桥看来精巧别致，走上去果有咯吱声响，并且轻轻摇晃，别有一番滋味。陆芳儿随伶俐绕着小桥一路向前，并不看顾来路，待得她偶一回头，却发现根本无法再看清来路。那几座小桥造的一模一样，加上岸边扶柳也都相似，一时如同迷途。想到迷途，陆芳儿心头一紧，再找伶俐，却哪里还有她的身影。连唤数声，也是音讯皆无。心道可能小丫头一时顽皮，准备捉弄她。当下也不在意，而是随着小桥一路向前，索性细细把玩沿途风景。待得走到尽头，却是连着湖心的一座小岛。小岛之上，却是分外宁静，只有几株巨大的菩提树，以及一座小小的庵堂。陆芳儿缓缓踱至庵堂之前，刚要敲门，早有里面的人一声怒喝：“是谁，胆敢擅闯我们夫人的佛堂？”两个白衣少女自庵内闪身而出，秀目含嗔，盯着陆芳儿。陆芳儿连忙歉然道：“两位姐姐请恕罪，芳儿初临贵地，实在不知此处乃是夫人所居佛堂！”“你是何人，怎么会在此处？竟然不知此处乃是归云山传的禁地么？”一位年龄略长的少女问道，她见陆芳儿语气谦恭，口气里也少了许多敌意。陆芳儿道：“我乃是余公子带回来的客人，我师父与你家夫人乃是故交。本来余公子请我前来，便是要拜访你家夫人的。现在冒昧到此，实非故意，而是小丫头带迷了路，误入此间。”听说陆芳儿是余涤尘带回的客人，那略瘦小的少女忍不住脸上带了一丝讥讽的笑容，冷冷道：“我家夫人的旧交也着实不少，不知道你师傅是哪一位？莫不是看在余公子的份上吧？”若是唤作平时，陆芳儿只怕早已火冒三丈，要和这小姑娘分辩一番了。但此刻心知已然深入险境，反而不怒反笑，道：“我师父的名讳，提起来，只怕你们都不敢这般靠近我了。”说罢欺身上前，玉手轻扬，道：“小心我的无影神针！”听到无影神针四字，那两个少女一声惊叫，身形暴退数尺。这时一条青色的身影掠过，只见拂尘一扫，却听叮叮数声脆响，陆芳儿刚刚发出的数十枚银针均被扫落。其中有一枚射到庵前的一株芭蕉之上，却见那芭蕉叶片顿时萎顿发黄。“小丫头，凤飞飞是你什么人？”开口的是一名道袍装束的中年妇人，却见她容色端丽，略显清癯，与那余涤尘有四五分相似。陆芳儿心知这必是余夫人何子规无疑。当下行了一礼，道：“家师凤飞飞，陆芳儿拜见何老前辈！”何子规道：“你便是尘儿带回来的姑娘？手段倒是不俗！比你师傅可强多了。”陆芳儿脸上一红，道：“不是芳儿斗胆，两位姐姐是何老前辈的高足，必然可以对付芳儿的三脚猫的。”心下却道：“若不是一上来就用杀手锏，你如何让我见到你？”何子规哼了一声道：“你休要给她们乱带高帽子。明月，彩霞，你二人今日可知错？”明月，彩霞二人连忙点头，齐声道：“是，师傅。我们错在没有先下手为强！”何子规道：“不错。遇见可疑的人，不管是友是敌，先下手为强的道理我再三嘱咐过你们。今日明月先就心软，罚练三百遍归云剑法！彩霞脾气暴躁，到佛堂里抄写五百遍心经！”“是！”明月彩霞俯首退入庵内，临走，那叫彩霞的少女对着陆芳儿狠狠白了一眼，陆芳儿只做不知。何子规再看向陆芳儿，脸上竟然薄有笑意，指着那株枯萎的芭蕉，道：“你很好，出手狠辣，心思敏捷，不愧是凤妹妹的徒弟！不过凤妹妹在你的年纪，尚没有你心狠。端的是长江后浪推前浪！”陆芳儿暗道一声忏愧，道：“非是芳儿心狠，芳儿也是迫于无奈，要见前辈一面！”何子规道：“心不心狠，暂且不提。是谁带你来这里的？涤尘没有我的允许，断然不敢如此行事。”陆芳儿道：“是伶俐带我来园中赏景。”何子规微微一笑，道：“这个伶俐儿，端的是太伶俐了。好吧，你既已见了我，就到庵中小坐片刻吧。”说着一甩拂尘，当先走进了庵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