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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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一晚上,自打高心义正言辞、掏心挖肺表态后,蒋卓臻倒是安宁了,平躺在床里面不再说话，感冒药的劲儿开始发作，她闭着眼睛没一会儿就呼吸均匀似乎睡的沉了。她这一次比昨晚安静多了，安静的只剩下一点点若有若无的呼吸声,既不吵也不闹,静的似乎她这个人就不存在一般。

她不管不顾一睡了之克制自己心情,本来也是高心求之不得的好事儿,但她一句话不回应那么倒头睡了,闹的高心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听见自己说话了,如果听见了,是不是以后就不会对自己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左右一想，本来高心睡觉就轻，熬夜写稿闹的生物钟有点紊乱，越想这后姐姐最近和她的接触就越睡不着，想着第一次见面时候她的盛气凌人，想着水里被救时候对方跳下水池的果敢，想着她逼自己签协议追自己一路时候的纠缠，想着她帮自己约稿时候的体贴，想着她醉酒的模样……夜深人静的时候，高心背对着床里的人脑海里不受控制放电影般浮着让她心烦意乱的种种，而那个后姐姐偏偏还睡在她旁边，高心咬咬下嘴唇，眼睛闭着又睁开，皱着眉头大脑里嗡嗡的疼。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蒋卓臻稍稍动了一□子，高心手指攥着被子角把头埋在一侧，耳朵竖起来倾听漆黑的房间里飘荡在空气里的细微声响，良久，蒋卓臻没有再有异动。高心缓缓从胸口呼出一小团积压的气息，手指松开被子角，稍稍挺直了背，把蜷缩太久都有点发麻的腿伸直，也许换个姿势她可以更好入睡。伸伸腿，刚刚放松的小脚丫又一次绷紧，碰到一处滑腻温热，她后姐姐的小腿……猫儿般警惕的缩回脚，高心皱着眉头，小时候的床对已经长大的她来说实在有点小，何况还睡了两个人，她趴在床边都快掉下去了。

睁着眼睛都快熬出红血丝了，还是睡不着。高心彻底没辙了，轻声叹口气，觉得自己肯定有哪儿不太对劲，干嘛要想她后姐姐的那些事，别说她是个女人自己不喜欢同性，就算她是个男的，爹妈也已经快结婚了，名义上也是哥哥……再说了，和李奥纳多比？高心放弃了这个比较，因为蒋卓臻是个女的，和她最爱的男演员没有可比性，所以她不能沿用用老法子让李奥纳多来打败敌人。

纠结着，夜晚越来越安静，窗户外的灯光似乎也都关闭，房间陷入不见五指的漆黑，高心烦躁着稍稍翻了两次身，也许是她被失眠头痛折磨的叹气声有点大，也许是她连续翻身的动作吵醒了身旁的人。睡眠中的蒋卓臻突然咳了两声，咳的起初很小声，后来声音大了些，感冒作祟猛咳了一阵。

高心反正没睡着，听见她咳的痛苦下意识小声道：“你还好吧？”

“没事儿……”蒋卓臻答了，声音低沉而嘶哑，隔了好久似乎是缓过气儿了才低声道：“不好意思，把你吵醒了。”

“没什么……”高心不想承认自己失眠。

“那你睡吧，我尽量不咳了，免得打扰你。”蒋卓臻吸口气把肺里的痒痒都压下去，可感冒这种事儿也不是人能控制，越是说不咳，还是忍不住轻咳了几声。

高心伸手把台灯拉开，翻身起床拿着杯子去给她接了一杯子热水，瞧见她捂着嘴巴想避免出声的模样又很滑稽，高心把水杯凑在她旁边道：“你喝点热水，把喉咙烫一下就能好点。”

蒋卓臻嗓子里又干又疼要冒烟似得，接过杯子张开嘴唇咕咚咽下几口热水，喉咙里好受多了，这才把水杯递还给高心，眼睛默默看她一眼，小声道：“谢谢你，其实我也不该跟你睡一块，吵的你也睡不着。”

高心接着水杯，手心里满是温热，坐在床边望着蒋卓臻病容的模样，心一软淡淡道：“这没什么，我妈本来也说让我照顾你，你感冒发烧晚上起来喝水吐痰都不方便。”顿了顿欲盖弥彰又递给她一些纸巾道：“我小时候生病，我妈也这样照顾我的。”

接过纸巾揉着鼻子，蒋卓臻头晕脑胀里，对半夜起来照顾她的后妹妹笑一笑道：“你妈人真好，我爸要是早两年遇见你妈妈，我也能被你妈早点照顾上。”

她这人天生长的媚，眼睛弯弯一笑也够撩人心神，高心穿着一身棉布睡衣散着一头漆黑的头发，像小女孩那样别开眼睛不看她，鼓着腮帮子心里总感觉有什么在较劲儿，憋了半天回了一句：“不准你跟我抢我妈！”

蒋卓臻卫生纸捏着鼻子当时就笑出声了，嗓子本来就又痒又疼，哎呦两声道：“谢天谢地，我还怕你跟我抢我爸呢。”

“我才不抢你爸，我只要我妈。”高心跟交涉领土问题似的，斜了蒋卓臻一眼。

蒋卓臻好笑的丢了手里的卫生纸去砸她的头，她后妹妹脑子里肯定都是渣，高心呀的一声低呼躲开那个带鼻涕的卫生纸，瞧见蒋卓臻望着她嘻嘻笑，顿时小脸泛红伸手也揉了纸巾丢蒋卓臻的脑袋，高心打小就这一毛病，好胜心强且绝对不白白受人欺负。

蒋卓臻伸手挡着卫生纸，又装虚弱嘴里叨叨：“停，停。高心，别打了，浪费卫生纸也不环保。”

高心呸了她一声，瞧蒋卓臻脑袋上顶着的纸团伸手乱挡的模样，砸着她又偷偷笑了笑，模样活像兔子成精了咬人后知道高兴了，她长的清纯漂亮，小脸巴掌大，眼眸水润皮肤白皙，中分的长发披在肩膀上又直又顺，若说高心长相上有什么缺点，唯一就是脑门有点高显得额头宽一点，但她一双大眼睛闪在下头又特别精灵可爱，穿着宽松的奶白睡衣，瘦瘦小小坐在蒋卓臻床边，看的人想把她搂进怀里抱一抱。

蒋卓臻在一堆卫生纸哑着嗓子喊停，然后才道：“我答应你，不抢你妈，我跟你认输，我们早点睡。”

高心捏着纸团，脸上还有止不住的笑：“这是你说的。”

蒋卓臻点点头，眼珠子一转带了点笑望着她的模样，说的很小声：“那我们达成协议，你妈还是你妈，我爸还是我爸，他俩好是他们俩的事，我们俩的关系另当别论。我不抢你妈，你也别抢我爸爸。”

“好。”高心心直口快的答应了，也说不上来哪儿不对劲，感觉这个协议十分公平。既然蒋卓臻不再喊她妈叫妈，她也就不用那么快喊对方爹叫爸爸。

蒋卓臻笑一笑道：“那你都不担心了，我们早点睡好不好？”一边说一边把卫生纸往床底下丢，高心松口气一样，点点头把东西收拾了就往床上爬，眼睛偷偷望望蒋卓臻，感觉她也没有因为自己说不喜欢她生气，抿着下嘴唇拉开被子滑进被窝，之前困扰她的那些情绪好像都消失了，隐隐约约还有些说不上来的高兴劲儿。

高心把灯关了，房子里又陷入黑漆漆一片，和刚才心事重重不同，窝在床边闭眼睛要睡，听见蒋卓臻体贴她道：“你别挤在那儿了，我往墙边睡一点，你过来一些，小心掉下去。你不喜欢和我睡，我答应你以后不这样随便留宿了，你睡不好我心里也过意不去。”

蒋卓臻说到做到，往靠墙的那边挤了一些，把中间留出一大片空位，高心睡在床边本来难受瞧她主动让一些，就往里头挪了一些，脸挨着枕头还能闻到枕头上蒋卓臻的气味，手边的床单已经暖的发热，高心似乎被什么包裹住，默默的杵着头又陌生又喜欢这样和一个人的近亲。二十多年来，除了她妈妈，高心从没和人挨的这么近过……她不爱和人走得太近，不爱肢体接触，不喜欢被人用言语奉承讨好，总感觉不习惯，说到底还是有些怕。她父亲去世后，她小时候最怕和小同学熟悉做了朋友后，他们就会问她你爸爸去哪儿了？

高心当然知道她爸爸去哪儿了，但她不想说。

她不说，有些调皮的小男孩爱欺负她，说她是抱来的，捡来的，是她妈妈和别人生的。

高心就不去理他们，再长大一些，那些小孩也长大了，有的是一个大院的，喜欢她，追她，她看不起他们这些人，也不会喜欢他们……高心只有她妈妈，即使再婚了，她也不想她妈妈属于别人了，她知道这样既幼稚又很孩子气，但没有办法克制这种心态，不管她多聪明能干但有些精神印记无法磨灭。

想着一点点心事，高心躺在蒋卓臻身边在黑暗里偷偷看了她一下，她不确定蒋卓臻是不是也在看她，但总感觉离的好近，近的她可以听见对方的呼吸心跳声，这种感觉很奇妙，她说的那么绝，说自己讨厌她，但是她后姐姐也没生气，还挺好说话……

“我说不喜欢你，讨厌你，你不生气吗？”高心还是没忍住小声问出来。

蒋卓臻还没睡着，听见了这个傻到家的问题，嘴角流露出一个淡淡的笑，侧头把隔着一段距离的高心望一望，这小丫头想啥呢？低沉着嗓音答话道：“有点生气吧，但也没什么好生气的。本来也是我不好，你马上就是我妹妹了，我不能因为你长的可爱漂亮，人又聪明正直，心眼好，对我照顾我就对你有一些想法，你讨厌我，我知道，这不用你说。所以我不介意，你也不要想这个事儿了，我会管好我自己的，好好做你姐姐，不占你便宜了。”

高心作为一个记者，抓住了问题的关键：“你有办法控制自己不去想一个人吗？”

蒋卓臻吸口气儿，她大半夜不睡费劲儿还得跟后妹妹讨论感情问题，真悲催，苦笑一下道：“有啊，当然有。”

“你会怎么样？”高心偷偷问她。

“这个简单啊，我天天没事儿去见见她，她要是不喜欢我在她跟前，我离的远远的看一眼。你说这一天到晚围着她，把她放在眼跟前，自然就不想了。”蒋卓臻嘻嘻笑笑教了小姑娘一个狠毒的独门招数。

高心把这事儿掂量掂量，感觉这也不对，纯属吃饱了撑了，谁有那闲工夫闲死了，天天缠着一个人看啊，被看的人也会被烦死吧。这方法不但不实用，而且你说天天都粘一起互相看了，确实不用想，都是可以去结婚了。

“我说那种想了也见不着，想了也没用的。”高心进一步做出了要求。

蒋卓臻舔舔嘴唇，思前想后道：“既然想了也没用，那就想想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这逻辑等于说了也没说，可没说不等于说了，高心哼了一声鄙视了这个说法，但细一想，蒋卓臻说的也没错，既然左想右想都是不太对头的事儿，想了没用，想和不想不都一样了。高心叹口气，心里的事儿又好像消散了一些，靠在蒋卓臻旁边闭上了眼睛。

蒋卓臻又是在她之前睡着的，鼻息很沉，她睡的很安静偶尔浅浅翻一个身，但始终都挨着墙壁，生怕把高心给挤了。高心在这种气氛里放了些心，她等对方完全熟睡了，才敢平躺着把手脚再舒展一些，蜷缩一晚上手脚非常不舒服，能放松一些也有助睡眠。高心折磨中终于迎来了她祈求了一晚上的睡眠，伸着手脚，脚心无意之中又蹬着一点滑腻柔软，踩着去有点舒服，不及细想是什么先用脚心摩挲了一下，她人瘦，天生体虚，手脚夏天都是冰凉的，刚好对方是感冒带有点发烧……

迷迷糊糊，高心把脚都靠过去，就当是烤火似得，用冰凉的脚趾贴住对方的脚背，对方似乎也收到某种感应一般，侧了身把脚伸的更近一些贴近她足心的皮肤，温热的感觉传过来，高心抵挡不住睡眠的侵袭，再不计较那种感觉是什么彻底陷入了梦境。

……

手机闹钟响的时候，高心才勉强睁开眼睛，想到什么一般先侧头看看床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