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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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穆夫人坐于铜镜前，一遍又一遍地描着她不甚精致的眉。略略满意后，她的近侍女官星奴为她铺上层薄胭脂。不管内心如何阴晴，她嘴上总是噙着笑，尤其是每每镜前看到自己的容颜后，又自信了几分。

星奴赞道：“瞧，小姐，上完这胭脂，您还是楚楚动人的二八少女。”

星奴是自小跟她到大的侍女，陪她受过苦，经历过风雨，经受住诱惑。昭穆夫人是拿她当心腹的看待。

她知道星奴说的不全是奉承，她真是有几分姿色，这点自信她自是有的。但时间是无情的，曾几何时，她母亲给她取的乳名就是胭脂，那时候的她不施粉黛，脸上真像铺了层胭脂般那样美好……

可她今年三十又二，养育了三个孩儿，任凭怎样的容颜，也经不过岁月的洗礼。任凭鲁公再宠她，她也知男人从不会对年轻漂亮的女子视而不见。

那日，她去穆府前，在鲁公面前精心装扮。就像蜜里调油的新婚夫妇般，让夫君为她挑选钗环，裙裾。临走时，她还像个贪玩的少女般，娇笑道：“听瑾儿说夜溪宫今晚有‘花魁’表演。”

鲁公只淡淡笑道：“快去吧，别回来太迟，花魁和夫人的美貌怎么能比？”

昭穆夫人却和鲁公认真了，折回来挽着鲁公的手，神秘道：“我可听说那女子身形和上次季小姐‘艳画’那主一模一样的，婀娜多姿。”然后挑眉一笑，娇羞地蹦跶着出宫了。

君王就是君王，臣下自是臣下；贵族即是贵族，平民世世代代还是平民。这个世道等级分明，无可逾越。你可以看到痴痴傻傻的嫡长子继承祖业，也可以看到聪明绝顶的庶出碌碌无为；你可以看到四十老妇犹嫁高门，也可以随处见到豆蔻女孩给人陪葬。这就是阶级残酷的阶级之分。

一个风尘女子她怕什么，她是奴隶，任凭她捏圆搓扁。何况他夫君是什么人，她多年来朝夕相处的枕边人，她了如指掌。

以现在的形势看来，那暮山紫还算聪明，不是，是季秋还算聪明。但那姑娘受不受宠，与她心中所想并无半点关系。

昭穆夫人眉目流转间突然看向一处，她拂袖走出殿外，“摆驾无极殿。”

“妾身拜见夫君大人。”这是昭穆夫人与鲁公间才有的夫妻见礼方式，多年来一直如此。

鲁公上前将她扶起，让他贴身坐在自己旁边。

昭穆夫人环顾这寝殿，在窗户旁看到了一盆暮山紫，它正迎风招展，独沐这寝殿的暖阳。眉眼收回，她不动声色地对鲁公说：“夫君，瑾儿册封公主的事如何了，你得给妾身一个说法。”

“夫人啊，我得看王上那边的，毕竟洛云前阵子还斥责了穆萌和你妹妹，我这会赶着册封你外甥女，不是时候。”鲁公抚着昭穆夫人的手道。后又想起一事，立马改口，“穆谨还是欠缺火候，前阵子我听说给暮山紫姑娘的手给弄伤了，别人都说她是替你出气。再有，那晚在夜溪宫，大庭广众之下说要拿人。我看她身上尽是戾气，委实不适合做这公主。”鲁公的语气带了分责备，带了分试探。

“夫君尽听人家乱说，我生哪门子气，还怕夫君被人抢去了不成，有本事倒是抢啊，我万万依的。”昭穆夫人仍向小媳妇一样，受了气，嘟着嘴，那小手不停地“用力”推开鲁公。鲁公快要被逗乐了，笑笑说：“夫人怎么还和孩子一样，我真跑了，谁养你。”鲁公也亦和昭穆夫人打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