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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沈云的解释,方仲还有点不能理解,挠着头道:“心有戚焉?莫非渤海侯在家也被管家训斥过?可你是侯爵啊,谁敢训斥你?”
沈云哈哈大笑:“侯爵也是从普通人来的,当初我不是侯爵的时候,跟你一样,也被管家训斥的跟狗似的,还不敢还嘴,那叫一个憋屈啊!”
方仲的眼眸突然亮了,灼灼地看着沈云道:“渤海侯,你说,你也是从普通人当上侯爵的?那,那你看我行不行?”
“你?”沈云忽然发现方仲的气势跟刚才完全不一样了,硕大的眼睛里居然充满了渴望,那是一种最下层的人对权势地位的渴望。这种眼神,让沈云想到了前世的自己……
“当然可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当年你我祖上也不过是圣祖皇帝麾下的小卒罢了,还不是在战场上真刀真枪拼出了如此偌大的百年家族!”沈云拍拍方仲的肩膀,笑道,“只要你敢拼,会拼,日后封侯拜将也未可知!你记住,这个世界上,爱拼才会赢!你敢拼,也许下一刻就能赢,不敢拼的人,却连赢的机会都没有!”
方仲攥紧拳头,目光灼灼地道:“是啊,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爱拼才会赢!永殇受教了!日后永殇若真能封侯拜将,一定将那些欺负过我的人,通通欺负回来!”
“哈哈哈哈哈,”沈云听着方仲这最后一句似孩子气般的话,忍不住笑的更欢实了,“方永殇啊,你这话说的就太幼稚了,若哪日你真的封侯拜将,眼前这些欺负你的人已经跟你有了云泥之别,试问,天上的云彩还会想着欺负脚底下的泥土吗?若你一直惦记着报复这些人,那你的胸襟也就只能跟他们看齐,永远不可能封侯拜将的!眼界决定你生命的高度!胸襟和气度才能决定一个人的未来!你只盯着眼前,是不可能成功的,目光要放长远,报复了眼前这些人又怎样?你要是敢报复这世界上最强的人,那才叫本事!”
这一番话显然是方仲从来没听过的,一时间竟然听呆了。愣愣地看着沈云,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沈云看着他的憨样,颇有些得意。这种大道理在现代社会是一抓一大把,张口就来。反正真正能做到的没几个。吹牛又不上税,说呗!不过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去教育别人,这种感觉还真不是一般的爽!在帝都是没这个机会,身边的人可不比他身份低到哪里去,沈云也没机会对别人说教,而眼前这个憨张飞倒是非常适合的说教人选。
沈云不知道,自己今天的这一番话日后会铸就出怎样的一个方仲。
五十年后。已经成为帝国侯爵的方仲在回忆录曾明确指出:“若无当年燕公一席话,绝无今日之方仲。”可见这番话对方仲一生的影响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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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话暂且不提,沈云和方仲在归云苑洗漱畅谈之时,淮南侯府的后宅里,方誊与方左氏的一番话也影响深远。
“什么?父亲,父亲知道黄真元跟白虎邪教的事?”方誊惊得从座椅上跳了起来。
方左氏瞪了一眼方誊。恨铁不成钢地道:“你看你,遇事就心浮气躁,哪有半点淮南侯世子的稳重?!你爹的确知道黄真元跟白虎邪教的事,那又怎样?你爹还知道这白虎邪教就是黄真元亲手创建的呢,那又如何?”
“可是,可是羽林暗卫已经……”方誊显然还不能接受自己父亲与白虎邪教有所勾结。
方左氏冷声道:“羽林暗卫能查到,你爹会不知道吗?那黄真元虽然颇有城府。而且行事也算周密,可始终不过是一介县令罢了。你放心,你爹这么做早有后手,羽林暗卫即使禀报了皇帝也无大碍。”
方誊看向自己母亲,道:“莫非,这是陛下让父亲故意与白虎邪教联系?”
方左氏忽然笑了:“傻孩子,哪个皇帝会让侯爵去做内间呢?他就不怕玩火*么?这其实是你爹的主意。小宇,我且问你。你可知道白虎邪教的来历?”
方誊茫然的摇头。他这是真的茫然,既不是皇帝派的,那父亲跟白虎邪教有所勾连是真的,为的什么?难不成,父亲真想造反?
这个念头让方誊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对于从小就接受帝国教育的他来说,这个念头简直想一想就是罪过。是十恶不赦的大罪。往昔的思想价值观在这一刻简直快要崩溃,他整个人也快要崩溃。在帝国和家族之间,方誊不知该如何选择,如果可以。他希望一辈子也不要选择。
看见儿子那副痛苦的表情,方左氏心疼地道:“宇儿啊,别担心,你爹并不是想造反。刘氏皇族这五百年来对我淮南侯家不薄,你爹怎么会想造反呢?”
“那,那父亲到底是图的什么呀?!”。
“为了自保!”方左氏沉声道。
“自保?自保就要和那造反的邪教有所勾连吗?难道我煌煌大汉,数百万大军还保护不了我淮南侯家吗?”说到这里,方誊的眼泪都流了出来。他实在无法接受这个解释。
方左氏苦笑道:“宇儿莫急,听为娘跟你慢慢说。这白虎邪教还有一个名字为赤凰教,是当年赤眉军和黄巾军的后裔组建起来的。圣祖皇帝英明神武,重新统一了天下,然后发动开疆圣战,将我大汉的疆土扩大了数十倍不止。可地方大了,人也就多了,人一多,这心思也就杂了。
大汉虽然富庶,可依然还有穷人,而且穷人还占了大多数。有穷人就会有不同念头的人,这些人就是祸乱的根源。
当年圣祖皇帝实行开疆智民之策,教会这些有别的念头的穷人怎么打仗,然后让他们去为帝国开疆拓土,将这些人心里的*和对人世间的不满都发泄到外族头上。同时,圣祖皇帝实行帝国一体教育,让所有汉人都凝聚起来,以煌煌大汉为荣,以天朝大国为傲!
可经历了这数百年的承平岁月,我汉人能占领的地方都占领了,能抢夺的资源也都抢回来了,可日子呢?宇儿啊,你是命好,生长在侯爵之家,生来就不用为三餐发愁,可在大汉的土地上,你知道有多少人吃不饱穿不暖吗?有多少人还要卖儿卖女,艰难度日吗?你不知道。
自汉烈帝以来,帝国已经将近百年没有大的战事,以往还能用开疆拓土来让那些心怀不轨的人安稳下来,可如今这种做法都不成了!原因是什么,想必你也清楚,帝国虽然富裕,但国库没钱了,打不起仗了。打不起仗就不能将这些人稳定下来,不能稳定下来就有隐患。特别是这十年,朝中帝后两党相争,赤凰教乘势而起,已经隐隐有弹压不住的趋势。以往这赤凰教只能在新州贫困之地传播,而如今,却似乎在三十六个老州都有传播。
这白虎邪教只是传播的比较激进的一个罢了,其实大多数的赤凰教教徒所接受的教义并不是这样的……唉,总之说了你也未必能理解。宇儿,你能明白你爹自保的意思了吗?这赤凰教没准哪天就会突然发难,一旦势起,首当其冲就是我们这些贵族,你爹只是为了给咱淮南侯家族留一条后路罢了!”
“后路?”方誊喃喃苦笑,“为了这条后路,居然跟那些叛贼勾连,这种后路,孩儿宁愿不要!”
“叛贼?谁说他们是叛贼?如今也只有白虎邪教公然打出犯上的口号罢了,其他人可没有,你如何能说他们是叛贼?更何况,就算他们是叛贼,那他们也是汉人!难道你要让你父亲去举报这些还未反叛的汉人,让军队来将他们全部屠杀吗?”方左氏声音渐厉,喝道:“宇儿你清醒些,这大汉不是他刘家一家人的大汉,乃是亿兆汉人的大汉!你莫非要为了刘家一家之统治,而屠杀我数十万汉人吗?”
“刘家一家之大汉,亿兆汉人的大汉?”这显然是方誊第一次接触到这个观念,还无法准确判断出这两个大汉之间的区别。只是茫然回首,对方左氏道:“母亲,你,你是否也加入了那什么赤凰教?”
方左氏一顿,脸腮微红,半晌才道:“算是,也不是。其实方才那句话,也是赤凰教的教义之一,为娘这几日也是听的多了,才拿出来说说罢了。”
“这几日?”方誊惊道,“母亲是听何人所说?”
方左氏叹声道:“宇儿也想到了?呵呵,那也不瞒你,其实现在很多大汉的贵族之间也有赤凰教的教徒的,为娘这番话是听江州侯家的夫人说的。”
“江州侯邓莼?他家也入了赤凰教?”方誊的拳头暗暗捏紧。
这世道,到底是怎么了?
刘家一家之大汉,亿兆汉人的大汉?这到底是什么?谁能教教我?
方誊的心里痛苦呐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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