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垣余扶额,“少宫妃这事还远了些……”赶紧闭嘴吧,你这呆瓜!
乌郇听了他的话直笑,“不快不快,当初那白素——”
“乌郇!!”众人同声惊呼!
匕清喝罢感觉心都颤了,垣余刚想说些什么,可看了眼少宫的脸就生生的骇在了原地。
安静,令人窒息的安静,夜子硕低垂的眸猛地睁开眼,众人吓得一个激灵全跪在地,可众人却万万没想到,少宫低头沉默了半响后居然道出了真心话。
“她有自己的路,知道的越少才越容易快乐,这事无需令她忧心。”
这个‘她’众人当然知道指的是谁,先后都垂下了头。
“我知你们心里在想什么,除了那人你们再不会轻易接受另一人坐上这位置,花神琼光便被你们冷置了数十万年。”
众人把头垂得不能在低。
夜子硕笑了下,语气骤低,“这次因为什么?徒弟身份?还是你们从一开始便认定她的种种会为沧溟带来的不止是无尽荣耀,亦或是更大的劫难?”
他们都没有真正接受西海公主,这是不争的事实,包括最初的匕清。公主是公主,神女是神女,那是极宫的帝始,是受万代青人崇仰的神祗,这样一个尊极的身份,更含有一份难测的宿命,怎能令人不心忧。
但匕清不同,他几乎见证了龙姒裹所有的成长,从总角到桃李,从稚嫩到从容,他也是所有人中唯一见过十里红莲的人,所以他更明白于少宫,这份牵绊与不舍,不紧紧是数万年的教导呵护,更是一段真正相依为命的宿命。
死,或者历尽劫难。少宫自下了一番决心后早已看得明白,无需他人多议。
可这不代表,西海龙姒裹能适应如今少宫麾下沧溟全族试图报复的一切。
早有白素为了少宫身世与先帝的一场性命交易,如今少宫是断断不敢再令另一人冒知晓一切的风险的。
如果真相是用来伤害的,那么如匕清所见,夜子硕选择了沉默。
“少宫,神女有多好,她有多大智我们怎会不知,只是少宫,您如今还没有真正回家,您的家中如今正被外人所占,您的父母如今尸骨未寒。您的徒弟名义说来不过是个名分,便按照少宫您的意思,待神女授荣大典之际,您以尽师责之由上秉天帝卸了去师父身份便是。少宫,真叫我等担忧的是,您从天帝接过了神女的后半生,神女与天下,情爱与家仇,您会过得很苦。”
一番语重心长的陈秉,众人闻之不免伤怀,纷纷仰首用渴望甚至略显沉重的眼眸瞪着他。
夜子硕同样静静地望着他们半响,即便背着阳光,男人棱角分明脸庞还是透着股危险的意味,他甚至没有什么表情,可过去数十万年的罹辜罹乱的时光,屈辱、愤恨、隐忍,全映照在他们那双双期盼的目光间。
“我不会放开她。”夜子硕下了结论,再无迟疑。
“少宫!”众人欲再言,却被他制止。
夜子硕陈诺一下,再不争辩,只是起身居高临下直视下跪诸人,“你们如今要做的就是依计划行事,龙神女不在尔等职权范围。”他的声音一瞬已恢复至寻常的内敛和沉稳,“鲛人族长已逝,留其养女于境,看好她,防止五方揭帝暗杀,再出意外。”
“是。”
夜子硕颔首,见背对他人,心知再无转圜余地,纷纷领命退下。
待室于恢复清静,待廊间的泉水依旧清脆在耳,夜子硕才转向匕清,“她还好不好。”
五个字,才是他心中的牵挂。
匕清看了夜子硕一眼,神色肃然,“公主去人间了。”
身形一怔杯中水险些溢出,夜子硕坐了起来,神色有点冷。
“少宫,公主是除轩辕帝始之外,那片时空真正的开创者。”匕清给出显而易见的结论,试图去解释些什么。
见夜子硕终于点了点头,匕清才敢松下口气继续道,“少宫,人间之帝薨了十年了,公主回去怕是……”
“十年总好过十日,她会慢慢领悟,直至接受。”夜子硕言罢唇角甚至勾起一抹没有笑意的笑。
“绮罗说,她离去前透过云崖,正直秋日临冬的人间忽然大雨倾盆。”匕清谨慎补充。
夜子硕垂下了眼眸,匕清不知他在想些什么,此刻的阳光很淡,透过窗棂照进长殿能将影子拉得很长,四周偶尔有一丝半点的风经过,而这个男人就坐在其间,浅白的没有什么血色。
从前多少个夜里,夜子硕都是这么坐着的,他想知道她的消息,却因应允她的游历,放手让她离开,只要她不出意外。
这事眼下的匕清是看得清的,即便如今少宫漫不经心的坐着,不动如山,匕清都能感他内心的亏欠。
因为那五载,陪在她身侧,伴她经历风雨,令她真正经历生死蜕变位襟灵敏悟的女子的,不是他。
但夜子硕终达到那场校验的目的,无国则家不存,他深知儿女情长在家国利益前微不足道,但只有自己清楚,每每夜里醒来,只要细细回想,那呼吸间便是坐立难安的痛。
只是轩辕琉铮……那位开朝之始,人间之帝,遥想当年便是用其之典,为阿裹上了第一堂君王之课,不想,多年后,她与他真有一份同甘共苦,一匡天下的宿缘。
夜子硕负手立于窗棂处,微微抿唇。极宫帝尊,九星悬浮,夜阑殿便由着九星撑浮之上的宫殿,高于百宫,受福不那,已是级数之像,而此刻的他静静望着云海下的天宫,谋划着多少心事。
这个世间已不是恣意随性的时光,他有他的宏图功业,她更有她的战神之路,这命运的轴轮并不会因为他们偶尔的情浓时光而滞歇不前,他甚至与龙骁涵有过协定,不除异己,不还六道苍生一片清宇,无法给她妹妹一片明朗明天,为了避免悲剧重演,龙骁涵就一日不会放所属的西海权利的阿裹归他羽下,所以他还必须运筹帷幄,必须审时从事。
也就在这时,一黑影入烟聚于二人跟前,屈膝叩拜。“六天门巫赭见过少宫。”
夜子硕侧身盯着已离去数日之人,“如何?”
“回少宫,女子一百零一名,男子二百六十,全数聚齐。”巫赭卸下包袱双手奉上木盒。
夜子硕沉默片刻,迈步到他跟前,巫赭更恭敬的将木盒高举至顶,一方古朴的木盒,厚沉,沧桑,像是承载了无数岁月的洗礼,逆流而来,显现于所有人跟前。
夜子硕双手接过,开了木盒,静静注视它片刻后,跨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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