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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嘻嘻闹闹中远处,清冷的角落里,独立一道俊逸身影,手持着一把玉扇,蓝袍在风中翻飞,嘴角微微向上翘起,噙着一丝若无若无的笑意。

“主子既然担心,为何不追上去?”一个黑衣男子隐藏在角落里,坚硬的语气中透着几丝疑惑。

南宫绯若狭眸一眯,暗聚几丝寒意,眼中快速蕴藏着小风暴,在叶尘以为他要发作的时候,又突然消失而去,只听主子一声无奈的长叹,继续跟在两人的身后。

千梦夕,你这个负心的女子,竟真的没有追朕!

那便朕便缠着你,要你不能没有朕!

南宫绯若心头有些酸酸的,却又充满了淡淡的喜悦,在追随着两人背影的过程中,一步一念,一念一步,可谓尝遍了悲欢离合,体味了人世间百态……

一轮弯月高悬夜空,清辉不减明亮如昨,同来望月人何在,风景依稀似去年。

倾九尘登高望远,寄满心思念与明月,可惜,月不知,人不知,醉饮残风里,一念光明与黑暗,一步深渊与云霄,一步一沉沦,一念一深渊……

月望的久了,连人都沾染几分冷清,心如明镜般纤尘不染,也难染红尘情爱……

等千梦夕和千景枫来的时候,乍见一抹白影如仙似神,却只是惊鸿一瞥,便匆匆入了楼阁,只剩下月下残酒,还带着些许余温,在无声中酿就一场醉人的相遇……

看着微微失神的千梦夕,倾九尘得意的扬着下巴,面带几分骄傲道,“娘亲,枫儿说的没错吧,这个贼,很美……”

“的确——很美……”千梦夕不可置否的应了一声,但她早过了花痴的年龄,惊讶的不过是那人的背影,十分的熟悉,无数次出现在睡梦中,就如同现在的场景一般,终是她触摸不到的光……

会是他吗?

该死的,怎么又想起他了!

千梦夕恼怒的摇摇头,目光快速扫过周围的环境,只见四面楼阁环绕,但眼前的这一座极为典雅,虽只有三层之高,气势却不输与其他的楼阁,仿佛欲振翅直飞云霄的大鹏,凌宇苍穹……

看了居住在里面的人身份非同一般……

“枫儿,你在这里乖乖等娘,娘去去就回……”千梦夕将千景枫藏在草丛中,趁着楼阁暗处的守卫不注意,便掠身飞入了楼阁中,一探究竟。

对着娘亲绝顶的轻功,千景枫只能竖起一个大拇指,除了赞还是赞,只是当他洋洋得意之际,耳畔突然响起一个好听的声音,透着一股潜在的危险,“小弟弟,可以告诉姐姐,你在这里干什么吗?”

千景枫蓦然一惊,僵硬的扭过头看去,只见一张极美的瓜子脸,脸上却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疤,在皎洁的月光下格外清晰,宛如疯狂扭动的蚯蚓,十分的恐怖和渗人……

千景枫瞥了一眼,又连忙低下了头,伸手拨着眼前的草丛,用可怜着急的目光看着眼前的“坏女人”,眼巴巴道,“姐姐,娘亲送给枫儿的玉坠不见了,枫儿再找玉坠,玉坠丢了,枫儿着急……”

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个小鬼,花紫舞本想杀之而后快,但见他琉璃般的清眸,竟让她无端想起了那个人,不但暗中散去了掌力,还用最温和的语气道,“孩子,别怕,姐姐帮你找……”

千景枫暗中砸了砸舌,不知道这个人在打什么主意,便只能将计就计,装模做样的在找丢失的东西。

过了很长时间后,草丛几乎被他们找遍了,却仍然没有找到。

花紫舞美目危险一眯,眼中的笑意逐渐褪去,却依然用动听的声音懒懒道,“小弟弟,你该不会在骗姐姐吗?若是惹恼了姐姐,后果可不是你能够轻易承受的!”

眼见娘亲还没有出来,千景枫为了继续拖延时间,心一横便将宝石暗中扔到了草丛中,然后用无辜可怜的眼神瞅着花紫舞,抽着鼻子道,“姐姐,枫儿没有骗你,这是娘亲最珍贵的东西,若是枫儿丢失了,娘亲一定会揍枫儿的,玉坠丢了枫儿怕怕……”

想她堂堂一国公主,竟和一个小鬼在脏兮兮的草丛里找东西,这件事若是传出去了,她一定颜面尽失,但在那双清冷眼瞳的蛊惑下,花紫舞没有一点免疫力,继续闷头找珠子。

该死的,对那个人一点办法都没有,对这个陌生的小鬼竟也一样!她花紫舞就栽到这双眼睛上了吗?

宝石丢到了哪里,千景枫自是一清二楚,但又不能自己找到,只好给花紫舞留了地方,将她一步步引到宝石遗落的地方,自己却是越走越远,准备逃离这个鬼地方。反正凭借娘亲的武动,定是可以安然无恙的出来,手无缚鸡之力的他就不同了,要是这个女魔头大开杀戒,他岂不是要一命呜呼了?

娘亲,不要调戏美叔叔了,快点出来救枫儿啊!

在千景枫逐渐远离准备逃走之际,花紫舞也找到了草丛中的宝石,竟然是人梦寐以求的月神石!

这个小鬼到底是什么身份?怎么会带着月神石?

小鬼自称是南宫绯若的儿子,又拥有千夜寂的宝石,南宫绯若早和千夜寂联合,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此人便是千夜寂的孩子!但是……不太像啊……

不管了,先带回去,再慢慢审问……

在千景枫的脚跨出草丛的刹那,身后传来一个十分恐怖的声音,宛如来自地狱的恶鬼沙哑道,“小鬼,你要去哪里?”

连称呼都变了,他这是要遭殃了吗?

就在千景枫心惊胆战之际,突然被一把拎了起来,花紫舞像拎小鸡一般,拎着千景枫的衣领,瞅着他委屈的可爱模样,嘴角竟扯出一抹笑意,却又很快消失不见,向着前方的楼阁走去。

看着千景枫被花紫舞抓走,叶尘眼中升起一丝担心,望向旁边沉默不语的主子,疑惑道,“主子,咱们不出手吗?”

一向镇静自若的南宫绯若,此刻眉头难得紧皱,对叶尘摆了摆手,示意他守在这里,便孤身一人向前走去。

刚才花紫舞就在枫儿旁边,他若派叶尘贸然出手,难保花紫舞不会伤害枫儿,但现今枫儿既然被她捉走了,那么他也别无选择,哪怕是龙潭虎穴,也只能冒险走一遭。

花紫舞你最好识相一点,若是敢伤及朕的孩子,朕会定让你后悔当初的冲动,然后再步入无边地狱!

叶尘望着失去冷静的主子,眼中升起一丝担忧与无奈,主子自小顽劣不堪,将所有人玩弄于鼓掌之中,唯独每次在千梦夕的手上吃亏,是主子不及千梦夕,还是说主子甘愿如此?这个答案,怕是只有主子才知道……

可惜,那个人,却看不到主子的真心,并不比任何人少……

这边的南宫绯若步入楼阁,准备讨回自己的亲生儿子,另一边,千梦夕也遇到了生平最大的麻烦,一个超级的自恋狂外加混蛋!

话说,刚刚她进入顶楼,一阵淡淡兰香扑面,为了掩人耳目,她弹指熄灭了蜡烛,瞅着窗边的一抹白影,飞快掠了过去,胳膊横过他的脖子,再从背后捂住他的嘴,冷冷的威胁道,“不许喊,否则老娘便扭断你的脖子!听到了就吱个声!”

男子身子一僵,淡淡点了点头,千梦夕便松开了手,冷冰冰的质问道,“那颗宝石从何而来?给老娘老实交代!否则老娘割掉你的舌头,让你永远不能说话!”

听到粗鲁不堪的言语,还有如此拙劣的危险,外加十分熟悉的声音,男子的眉头不着痕迹的轻挑了一下,淡淡推开千梦夕钳住他的手,缓缓的转过身来,凭着一丝微弱的月光看见女子的容貌时,嘴角嘲讽的抽了抽,眼中透着一股鄙夷,冷冷道,“你装够了吗?”

看到男子的容貌时,千梦夕本就惊愕不已,又见他如此笃定的言语,竟毫不知觉的承认道,“你、你都知道了?”

倾九尘冷哼一声,算是无声的回答。

千梦夕一时激动,竟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向他,诧异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看着普通的容貌被撕扯后,竟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容颜时,倾九尘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但很快升起一丝嫌恶,大手捏住她的下巴,居高临下道,“贱人,你就这么想本宫宠幸你吗?扮作别人也无所谓吗?”

无缘无故被骂了一句,还被指责在祈求怜爱,千梦夕眼露一丝愤恨,大脑却处在一片茫然中,搞不懂这是什么情况?

她的眼中的愤恨却刺激了倾九尘,只见倾九尘五指微微用力,似乎要将她的下巴生生捏断,还冷嘲热讽的鄙夷道,“怎么,本宫说错了吗?贱人,既然你这么迫不及待,那么本宫就满足你!”

一道宣判骤然落下,千梦夕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倾九尘一把抱起,然后粗暴扔到了床上,她还没来得及挣扎,便被他牢牢压在床上,看着他即将烙下的吻,心中竟隐隐有些期待,还徒然升起一丝熟悉来……

“你不是很期待吗?还装什么委屈?真是能让本宫恶心!”

一束月光斜射而来,投射在他的身上,他眼中带着轻蔑,他嘴角含着冷笑,明明是欠揍的表情,映入她的眼帘时,一举一动都在无声魅惑,仿佛是天地间至真至美的存在……

但他的言语,为何这般可恶,可恨,外加可憎!算了,本宫忍了!

千梦夕轻轻闭上了眼睛,在朦胧的月光下,在迷离的幻梦中,静待着他烙印般的吻,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一阵嘲笑——

“贱人,你以为本宫真会吻你吗?滚!不要让本宫在看见你!”

千梦夕倏然睁开眼睛,迷茫中带着几丝不解,但很快被愤恨取代,心中一时怒火难抑,挥舞起拳头砸在他的俊脸上,冷冷的撇了一句,便怒冲冲的离开了!

“混账!本宫也不想再看见你!”

生生挨了她一拳,倾九尘微微一愣,望着夺窗而出的声音,清眸掠过一丝诧异,花紫舞对她百般讨好,又怎么会下如此重手?

这些年来,花紫舞知他思念梦儿,便时常扮作梦儿的模样,可惜梦儿怎么会有那么轻浮的举动,又怎么会那么主动,不过这一次,花紫舞倒是学聪明了,连神韵气质都像极了……可惜,不是他的梦儿……

月静悄悄的离开,不留一丝痕迹,正如离开的人,没有一丝音讯,倾九尘怅然望着窗外,淡淡的轻叹一声……

而离开的千梦夕,则是愤恨难平,倾九尘这番话是对她说的吗?知道她不是千梦夕,就如此讽刺羞辱她吗?可恶,真是太可恶了!老娘真是疯了,怎么会惦记他!

心乱如麻的千梦夕,早忘了自己的目的,快步走到草丛后,匆匆找了几遍,方才发现枫儿不见了……

该死的,小鬼跑哪里去了?

千梦夕本想回去找找,但见一道黑影闪过,便连忙追了过来,拆了几招之后,方才发现是叶尘……

“你怎么在这里?”千梦夕警惕的望向叶尘,叶尘不是南宫绯若的贴身侍卫吗?怎么会一人在此?

叶尘目光一暗,拱手恭敬道,“请宫主息怒,刚才少主子被花紫舞带走,主子已经进去救人了,但至今还没有出来,但主子足智多谋,料想不会有事,还请宫主稍等片刻……”

一听到花紫舞这个名字,千梦夕立刻将她与伤疤二字联系起来,心中暗叫一声不好,便匆匆往楼阁赶去……

看来枫儿说的伤疤女,便是云楚的花紫舞,若是枫儿发现了什么秘密,花紫舞岂不是会杀他灭口?

以花紫舞的残忍手段,千景枫还能安然无恙吗?就算有一口气活下来,估计也会被折磨的没有人形!

千梦夕心急如焚之际,但见论剑山庄的婢女走来,手中还端着一个托盘,应该是往楼阁送饭菜的,心中顿生一计……

千梦夕趁人不注意,将婢女扯到角落,抬手将她劈晕,将她倒下软绵绵的身体扶到一边,再次带上人皮面具,还用面纱遮住面容,方才端起地上的盘子,缓步向着楼阁走去……

在离开之前,还不免吩咐隐在暗处的叶尘,一者处理好这个沉睡的婢女,二者若是有任何异常,便发出猫叫声提醒她……

一踏入楼阁,脑中便无端浮现倾九尘的容貌,千梦夕一时愤恼,忍不住一拳砸在墙上,立刻引来了众人的注意……

“什么人?”里屋传来轻柔的声音,却透着一丝凌厉与不悦,应该是花紫舞无疑。

千梦夕忙走到了门口,微微弯腰且低头,装作恭敬地模样,改变声音道,“奴婢是论剑山庄的婢女,奉庄主之命,特意来送些糕点……”

千梦夕眼角余光偷偷瞥去,但见屋中只有两道人影,如果一者是花紫舞,那么另一者便是南宫绯若,看了花紫舞应该将人藏了起来,还跟南宫绯若打太极……

花紫舞前脚刚将小鬼带进了,后脚便见南宫绯若来访,连忙派人将小鬼带了下去,和南宫绯若玩起了花样,南宫绯若是个难缠的狐狸,没有一时半会,她怕是难以脱身,怕楼上的人饿着了,花紫舞略一沉思,便温声命令道,“将糕点送到楼上后,你便快速离开……”尘是她一个人的,她不想任何人觊觎他,就算是一个卑微的婢女也不行!

“是……”千梦夕淡淡应了一声,便向着楼上走去。花紫舞如此重视倾九尘,若是她挟持了倾九尘,还怕她不乖乖交出枫儿吗!

打定了注意之后,千梦夕更加急不可耐,脚步也逐渐加快,在木制的楼梯上,发出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全数传入倾九尘的耳中……

没有慢吞吞的敲门,千梦夕直接推开了门,只见倾九尘重新点燃了蜡烛,姿势优雅的坐在椅子上,如玉的手指捏着一只飞蛾,懒懒的扫了她一眼,淡淡道,“为何明知是自取灭亡,这只飞蛾还要傻傻扑火?”

千梦夕没空和他讨论这个哲理问题,快步走了过去,将饭盒砸在桌子上,然后拔下头上的簪子,抵在他的纤细的脖子上,冷冷道,“按照我吩咐的做,否则本宫便杀了你!”

“哦,杀了我?”倾九尘眼带一丝笑意,毫不在意的轻笑着,完全没把她的话放在眼里,在千梦夕恼羞成怒之际,脸上的薄纱被他一把扯下。

看着日夜思念的容颜,倾九尘眼带轻蔑,冷冷的推开她,讽刺道,“你以为凭着这副皮囊,本宫就会多看你一眼吗?花紫舞,你便如同这飞蛾,只是自取其辱而已!”

倾九尘将飞蛾扔进火里,望着烟消云散的飞蛾,冷笑道,“花紫舞,这种游戏你玩够了吗?本宫已经腻了……”

敢情是把她当作花紫舞了?看来花紫舞还真是使尽浑身解数!

千梦夕给了他一计白眼,然后一把捉住他袖中的手,不由分说的咬了一口,直到他的眉头轻皱一下,方才松开了他,用手指着鼻子挑衅道,“喂,看好了,本宫是千梦夕,不是花紫舞,你若是再认错,本宫就将你揍醒!”

倾九尘微微一愣,眼带疑惑的看向她,伸手摸着她的脸,这里搓搓,哪里揉揉,完全把她当作一个橡皮泥,千梦夕目光逐渐变冷,无数冰刀子飞向倾九尘,压低了声音道,“你摸够了吗?”

倾九尘动作一滞,不可置信的望向她,动了动唇,又无声合上,如此一来几回,方才开口道,“你还来此做什么吗?本宫说过……”

见他又要出言“侮辱”她,千梦夕眼睛一眯,一把搂过他的腰,在学他的样子捏着他的下巴,语带暧昧道,“怎么又要敢本宫走吗?你心里也期待本宫对吗?都说女人口是心非,你也总是心口不一……”

千梦夕的唇逐渐靠近,让倾九尘一阵心慌,连忙移开了视线,也想要推开千梦夕,却听她无耻威胁到,“你若是敢推开本宫,就休想本宫再碰你……”

千梦夕这么一说,倾九尘果真乖乖不同了,还听话的闭上了眼睛,神情之中带几分期待,亦藏有几分欣喜,就在千梦夕的气息越来越近时,千梦夕却突然松开了他,不留情的反讽道“怎么,你真以为本宫会碰你吗?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倾九尘身子一颤,眼中闪过一丝伤痛,随即恢复了冷静,背对着她淡淡道,“说吧,来此何事?”

刚才羞辱他的时候百般愉悦,但见他如此伤心模样,千梦夕徒生几丝自责来,可惜背对着她的倾九尘看不到,连千梦夕也不知道自己的心在痛些什么……

“我的孩子被花紫舞带走了,你可有看见?”眼下只有倾九尘能帮她,毫发无损的救出枫儿,千梦夕斟酌一番,便告诉了他实情。

倾九尘猛地转过身来,欣喜若狂的看着她,神色慌张道,“孩子?你的孩子?他多大了?”

千梦夕不懂他为何这么高兴,但还是如实的回答道,“当然是本宫的孩子,已经有七岁多了……”

倾九尘略一沉思,想起那个枫树下的小男孩,清眸掠过一丝亮光,整个人仿若脱胎换骨一般,散发着难言的耀眼光芒,眉开眼笑的看她一眼,轻笑道,“回去吧,他不会有事的,明日一早,本宫亲自送回……”

千梦夕看他这么自信,还有这么大的态度转变,心中还隐隐有些不放心,所以闭口不言。

倾九尘一眼看穿她心中所想,薄唇轻扯勾勒一抹绝美的笑,慵懒的靠在一旁的桌子上,漫不经心道,“你若是不放心,也可以留在此地,但为了不让花紫舞怀疑,要暂时委屈你要做本宫的婢女,你可愿意?”

千梦夕给他一计还用说的眼神,同时狠狠瞪了他一眼,千景枫生死不明,不亲眼见他安然无恙,她难以放下心来。

就在两人达成共识之际,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千梦夕连忙带上人皮面具,然后恭敬的退在一边,谁知倾九尘长臂一揽,将她拉到了面前,懒洋洋的命令道,“本宫的背酸了……”

“知道了……”千梦夕没好气应了一声,像拧麻花一般,狠狠地拧他的肉,倾九尘倒好,一副十分享受的样子,也不出声责备她,反让她有些不好意思,手中的力气渐轻了下来。

“公子,花奴可以进来吗?”一道谦卑的语气响起,任谁也猜不到,这样虔诚的语气,竟是出自花紫舞之口。

倾九尘不悦挑眉,语气冷冰冰道,“进来……”

花紫舞轻轻推开门,手中牵着一个男孩,正是弄的脏兮兮的千景枫,千梦夕动作一顿,正要动手抢人之际,倾九尘给她一计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后冷冷扫向花紫舞,淡淡道,“何事?”

花紫舞一进来就看见了易容后的千梦夕,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倾九尘不喜与人亲近,怎会让一个陌生女子捶背?这名女子有什么特别之处吗?但见倾九尘的目光是不是望向她身边的小男孩,花紫舞嘴角挂上淡淡的笑意,牵着千景枫走到倾九尘面前,柔声道,“花奴见这名孩童十分讨喜,便送来伺候公子,若是日后花奴不在身边,也有人可以伺候公子……”

听花紫舞这么说,倾九尘才拿正眼看向千景枫,不冷不热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千景枫一进门就看到了带面纱的娘亲,暗中和千梦夕相视一笑,便连忙收回了目光,死死的低下头来,但见这个很美的贼问话,方才抬起头小声道,“叔叔,我叫枫儿……”

闻言,倾九尘面色一沉,阴恻恻道,“谁是你叔叔,你该叫本宫——爹爹!”

话音未落,众人皆是一惊,花紫舞满眼惊愕,不可置信的看向倾九尘,而千梦夕亦是长大了嘴巴,暗怪倾九尘语出惊人,连千景枫也被他吓傻了,这些天不停的冒出阿爹,他的小心肝承受能力已经足够高了,谁知,还是被这个美丽的贼吓到了!

无端对上贼熟悉的目光,仿佛被蛊惑了一番,千景枫吞了吞口水,支支吾吾道,“爹——爹……”

“乖……”倾九尘长臂一揽,将千景枫抱到了怀中,美目不动不动的盯着他,用手轻轻抚摸他的头,眼中尽是慈父的柔情。

一旁的花紫舞看得目瞪口呆,若是以前她早就发现了不对,但在倾九尘面前,她智力便急速下降,见倾九尘如此喜欢这个孩子,便萌生了一起抚养这个孩子的冲动。

刚才从南宫绯若的言谈中,她推断小鬼与南宫绯若并无关心,南宫绯若如此关心小鬼,怕是想从小鬼口中得到她的秘密,她也本想杀了这个小鬼,但不知为何始终无法动手,便打算让小鬼讨尘开心,若是尘不喜欢小鬼,那么她比杀之!

注意到一旁花紫舞的灼灼目光,倾九尘不悦的轻挑眉头,连看都不看花紫舞一眼,淡淡道,“本宫累了……”

“那我先告退了……”贪恋他迷人的笑容,花奴还没有看够,但不愿让他讨厌,只能知趣的离开。临走之前还看了千梦夕一眼,但见倾九尘没有让千梦夕离开的意思,暗中警告千梦夕一眼,便不舍的离开了。

花紫舞走远了以后,千梦夕便松开了手,坐在倾九尘旁边,千景枫也挣扎着从倾九尘腿上下来,连忙跑到她的身边,伸手指着倾九尘控诉道,“娘亲,就是他!他就是偷东西的贼!”

倾九尘正在喝茶,听到小鬼头的话,一向修养良好的他,差点都喷了出来,暗瞪了千梦夕一眼,责怪之意溢于仪表。

经千夜寂一提醒,千梦夕也也想起了正事,母子俩同时瞪着倾九尘,异口同声的质问道,“恶贼,宝石是从哪里偷来的!”

倾九尘面露一丝无奈,蓦然想起那个缠绵的夜晚,清眸变得晦暗幽深,轻启薄唇缓缓吐出两个字,“捡的……”

“切——”谁信啊?

千梦夕和千景枫同时翻白眼,鄙夷的看向倾九尘,撒谎的话也不编个好点的理由,这样岂不是贻笑大方吗?

倾九尘眼带笑意,施舍般的说道,“还在云楚国之时,你将宝石掉到了紫月殿,被我捡了起来,一直细心保管着,却一直没有你的消息……”

时隔七年,第一次见他是在黑暗中,看得不太真切;第二次见他,她忧心枫儿的安慰,并未多看他一眼;如今近在咫尺的望着他的侧脸,依旧美得令人发指自叹不如,但却消瘦了不少,连衣带都变宽了……

千梦夕一时感触,失声的问道,“这些年,你还好吗?”

话刚说出口,她便后悔了,他一定会向从前指责她,不留余地的讽刺她,让她不要痴心妄想,因为他爱的只有千梦夕……

良久没有听到回答,千梦夕心中有些失落,想要抱着枫儿夺窗而出,却感腰间蓦然一紧,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还没有反应过来,一计强势的吻落在唇瓣,温柔细细的吻着,随后变得霸道狂乱,舌头在纠缠间,宣泄着强烈的思念……

一旁的千景枫看着这样的场面,自动屏蔽了视线,用小手捂住眼睛,再一次被吓到了——这个美叔叔不是贼吗?娘亲不要揍这个贼吗?怎么突然……

千景枫眼露一丝敬佩,心中腹诽道:这个贼真厉害,短短几秒钟,竟将娘的心都给偷走了!

千梦夕很想把自己失态的举动推给身体真正的意识,但望着倾九尘清澈如水的眼眸,便无声的沦陷了,便纵容自己这一次,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头,缓缓闭上了眼睛,闻着他身上若有若无的莲香,只觉得无比的心安……心也似乎有了着落,不再那么的茫然,空洞……

倾九尘目光复杂的看着怀中的人,内心做着最激烈的挣扎,为了一偿自己七年的思念,便决意任性这么一会,将千梦夕轻轻抱住,在她耳畔喃喃自语道,“梦儿,本宫好想你,本宫还以为这一生,再也见不到你了……”

梦儿?他唤的是千梦夕,还是她秦悠梦?

她的骄傲不允许被当成别人的替身,即使在贪恋眼前这具温热的怀抱,千梦夕轻叹一声,淡淡推开了倾九尘的手,拉起千景枫的手走到窗边,背对着他冷冷道,“倾九尘,我说过,我不是千梦夕,多谢你这次出手相救,告辞……”

侧耳听了听身后的动静,连一丝挽留都不曾有,千梦夕心中一阵烦躁,将千景枫抱在怀中,便跃窗离开了……

她叫秦悠梦,并非千梦夕,他可否记得这个名字,或者说,从未放在心头呢?

痴痴望着空空如也的窗,和窗外正亮正美的弯月,倾九尘目光变得柔和,想要挽留的手还停在空中,却终是没有说出那句简单的话……

有时候,不是不想,而是不能,人有人的无奈,神有神的烦恼,在红尘中,在六界中,不过是一场轮回,道尽爱恨情痴……

第二天正午时分,论剑大会正式开始。

孤松崖高千丈,拔高之上,耸立云霄,势可争天;

孤松崖下论剑,断念一出,入壁七分,划开生死。

十几米的高台之上,用绝世名锋插入地下,围成一个论剑圆形,慕容南风和当代四名德高望重的前辈坐在圆台后方,以抽签的方式,决定论剑的人选。

千梦夕回头望着黑压压的人群,再仰头看着古松崖上的断念剑,不由得轻叹了一声,按照这样的比赛方式,不打这个十天半个月,怕是难有一个结果。

再说来论剑山庄的人越来越多,再以这样的形势发展下去,就算以后断念剑有了归宿,以论剑山庄的实力,也难以压下庞大的局面。

就在千梦夕沉思之际,却见南宫绯若玉扇轻摇,笑呵呵的走到论剑台上,啪的一声将扇子合住,姿势优雅的别在腰间,然后接住叶尘抛来的长剑,对上了一名灰衣遮面的剑客。

他也太胡闹了吧!

千梦夕看向南宫银羽,眼中充满了责怪。南宫银羽无奈一笑,示意她不必担心,一边观战即可。皇兄开始漫不经心,但比谁都来的掘强,小时候父皇无意经过,斥责皇兄剑术不精,皇兄便日夜苦练,从此剑法大进,即使在江湖中也算数一数二,不过皇兄为人狡猾,不显山不露水罢了!

北辰渊站在一旁,看着南宫银羽出手,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为千梦夕解释道,“此人名叫千秋问剑剑无踪,剑无踪的剑极快极准,出手狠辣无情,一剑封喉夺命,是江湖中排名第四的剑客……”

能在江湖中排名前四,剑法一定深不可测,千梦夕担心的望向南宫绯若,却见他步法灵巧,以奇诡制快,让剑无踪剑招落空,无法摸清他的剑路。

剑无踪久攻不下,剑法逐渐急躁,南宫绯若却是剑行轻快,游刃有余,故意出招引诱剑无踪,让燥进的剑无踪露出破绽,然后一个回身挥剑,借力击飞剑无踪的剑,剑尖直指剑无踪的咽喉。

“在下输了……”剑无踪低下头,心服口服。

“承认……”南宫绯若收起剑,谦恭的回道。

没想到南宫绯若的剑法如此高明,这个老狐狸还藏着什么,她倒要好好的挖出来了?

注意到千梦夕的目光,南宫绯若挑眉一笑,那意思是: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要不考虑考虑,嫁给朕为妃如何?

结果,当然是收到千梦夕的白眼,还有*裸的挑衅!

为了回敬南宫绯若,千梦夕抱着南宫银羽胳膊,继续兴冲冲的问道,“第四都这么厉害了,那排名前三的人呢?有没有来到此地?都是些什么人?”

南宫银羽眼带宠溺的看着她,装作高深莫测的样子,故意卖关子道,“排名第三的人,几年前都已经死了,排名第二的人是魔教教主荒无昼,排名第一的人是蓝蝶谷谷主无影公子,无影公子人如其名,来无影去无踪,而魔教教主,醉心于剑不喜浮名,据本宫推测,他们二人应该没来……”

南宫银羽话音未落,便听评剑师一阵高喝,宣布道,“下一场,无影公子对柳梦夕……”

千梦夕当场傻在原地,僵硬的抬头看向南宫银羽,揉了揉耳朵,诧异道,“银羽,本夫人没有听错吧,本夫人的对手竟然是无影公子……”

南宫银羽眼露一丝错愕,将她挡在了后面,就向前走去,“这一场,本宫代你……”

“不用担心,本宫未必会输……”她自己的事,怎可他人代劳?千梦夕挡住南宫银羽,便运功飞上了论剑台,随便挑了一把剑,在手中垫了垫,便走到了场中央,静待对手的来到。

场下轩辕雪衣带着枫儿,千夜寂、北辰渊、南宫绯若等人,独掌一国大权,自是坐在了前方,向她投来担忧的目光。

千梦夕自信一笑,云淡风轻,颇有几分剑客的潇洒,让几人也微微安心,彼此对视一眼,第一次达到共识:一会论剑会上若有差错,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出手救人再说!

无影公子亦正亦邪,剑法乃是当世第一,毒术也是天下一绝,梦儿对上他,怕是胜算不大,还会有性命之虞。

千梦夕倒没想这么多,天下的招式千千万万,就好像“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和八卦”,看似变化万千,实则归元化一,她坐观了三个时辰的论剑之争,对剑法也算有自己的独特的见解,只需剑上见真章即可。

奇怪,她一个人在台上等了许久,都不见对手的出现,场下刚刚安静的人群,又再一次喧闹起来,就在评剑师宣布无影公子弃权之时,一道黑影的人影御风而来,手握一把凝霜剑,稳稳停在了她的对面,声音沙哑道,“在下无影,请指教……”

比起无影公子的剑法,千梦夕更好奇他的容貌,将自己穿到灰不溜秋不说,头上还带着碍事的斗笠,除了那便锋利无比的剑,比如彰显他的身份之外,千梦夕还真以为他是一个鼠辈,畏畏缩缩见不得光!

他真的是无影公子吗?

不仅是千梦夕,连台下的众人也发出了同样的疑问,无影公子出于蓝蝶谷,毒术、医术、剑法、易容,都是当世一绝,从未有人见过无影公子真容,就算有幸得见他的相貌,又怎知不是易容之后?这个无影公子,真是神秘到头了……

千梦夕顾不了那么多,眼中升起几丝认真,拱手道,“在下柳梦夕,请赐教……”

一道寒光劈面而过,千梦夕险些中招,连忙挥剑挡住,暗道这个无影公子还真是狠,当下也不敢再分心,按照自己对剑的理解,凭借心中的几分熟悉感,使出千奇百怪的剑法。

剑随心,心由念,一剑一念,一念万剑,剑法无穷无尽,招式变化无穷,让剑法第一的无影公子,一时也难以找出破绽。来来回回拆了数百招,可谓剑中奇才得无影公子,似是厌倦了这样的颤抖,出手突然变得迅速利落,让千梦夕差点落败而归。

原来这才是他的真正实力,为何他一开始处处留手,是在试探对手吗?

千梦夕越战越吃力,自己的瞎琢磨,当然比不上成名已久的无影公子,瞅着孤松崖上的断念剑,却仍是不愿放弃,招行反扑极力抗衡,却仍落于下风,随时都会战败。

这时,一道声音在耳畔响起,指点着她的剑法,“剑走天溪穴,再走日月穴,气惯阳谷穴,顺势走天泉……”

用力发出的声音,连男女都莫能分,千梦夕压下心中疑惑,极力应对无影公子,耳畔不时有高人的提点,让她顿时也轻松了许多……虽说这样取胜不太光明,但她非是死脑筋的正道人士,只要不违背自己的原则,又能夺得断念剑,她又何乐而不为呢?

千梦夕越战越勇,反观无影公子,却是力不从心,每次过招的刹那,她几乎可以听见他的喘息声,似是十分的疲惫,见他招式越来越缓慢,应该是身体撑不住了,也难怪他急于求胜,……

“剑走少府,气贯周荣,先攻青灵,后取阳池……”高人的声音再次传来,千梦夕精准出招,佯装攻无影公子左手,在无影公子挥剑之际,又顺势挑飞他的剑,无影公子大意之下,胳膊被利剑划下血痕……

这一场论剑之战,也定下了胜负……

“阁下剑法精妙,来人再讨教……”千梦夕将剑负在身后,向前台下走去,经过无影公子身旁时,却见无影公子竟哇的吐出一口黑血来,直直扑倒在她的身上。

千梦夕一惊,连忙扶住他,他头上的斗笠被她撞落,露出一张熟悉的容貌,竟然是——千玉寒!

“寒,是、是你吗?”千梦夕将剑扔到一边,将他身子稳稳接住,颤抖的手轻抚他的脸,语带哽咽的询问道。

千玉寒面色苍白,嘴唇也毫无血色,即使躺在她的怀中,也不愿睁眼看她。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何要离开雪漪谷?你可知,我找了你许久?”千梦夕却不愿放开他,一边为他运功调息,一边失声的说道。

“钰哥哥,你没事吧!”突然一道红影飘过,将千梦夕推到一边,紧紧抱着千玉寒。

千梦夕扭过头,定睛一看,正是轩辕晚霜。

千玉寒淡淡推开轩辕雪衣,将剑用力插在木板上,借力艰难站了起来,再一把拔起剑,控制住摇晃的身体后,背对着千梦夕淡淡道,“千玉寒闲云野鹤,不惜感情束缚,若是寒做了什么让夫人误会了的事,还请夫人见谅……”

说完,便强压住心口的剧痛,运功离开了孤松崖。

“钰哥哥,等等霜儿……”轩辕晚霜将千玉寒离开,暗中瞪了她一眼,目露一丝鄙夷,便忙去追赶千玉寒。

千梦夕也想去追,对上台下千夜寂等人担心的目光,却只是捡起了剑,从容自若的走了下来,看似云淡风轻,不为故人所动。

天涯一杯酒,欲饮世情殊;扁舟心不系,江影任沉浮。身在江湖,但求我心,不问他人……

就在千玉寒离开之际,一道鬼魅般的红影也尾随而去,在台上捡剑的千梦夕没有看见,千夜寂和北辰渊却是一清二楚……

五弟,既然放不下,又何不现身呢?

打败了天下第一的剑客,寻常人或多或少都会面露喜色,千梦夕却是一脸愁色,为了不辞而别的千玉寒,为身负重伤的千玉寒,为不知所踪的千玉寒……

可恶,竟然满脑子都是他!

除了千玉寒之外,还有提点她的高人,又会是谁呢?

千梦夕锐利的目光扫过四周,暗中观察着周围的众人,但见一顶黑色的轿子凌空而来,四名黑衣佩剑的男子扛着轿子稳稳落地,神情淡漠的停在论剑高台之上,充满了不可一世的霸气。

“慕容庄主为夺回断念剑,率众杀了本教数百人,本尊不远千里来此,只想请庄主给本尊一个说法!”

还没等慕容南风开口,场下仿佛砸开了锅,有不少自诩正道的武林人士,便打算大方厥词:

“邪魔歪道,竟敢来论剑山庄,本爷看你是找死!”

“荒无昼,你残害我青山派多少弟子,我也为师兄弟报仇!”

“魔头,我峨眉派与你势不两立!”

“……”

荒无昼到了不过几秒钟,便引来一阵诛杀声。

千梦夕咂咂舌,暗道这魔头的人品是该有多差,做人做到这种地步,还真是悲哀啊!

就在千梦夕惋惜之际,一个自诩武功高强之人,便挥剑向着轿子冲去,扬言要杀了荒无昼报仇雪恨!

谁知,他的刀连轿子的一分一毫被没有碰着,便被一道气劲弹了出去,当场倒地身亡。

在场的人更是义愤填膺,誓杀荒无昼灭魔除害之时,只闻一道狂妄的笑声,有力的穿透整个论剑山庄,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神又如何?魔又如何?正道如何?魔教如何?孤行吾道,唯心是造,神魔失界,一统山河,逆我者——亡!”

“邪魔歪道未免太过猖狂,天下正道全在于此,任你有滔天本领,也难逃论剑山庄的法网!”慕容南风冷喝一声,正准备出手之际,只听一阵悠扬琴声,蕴含着无尽的内力,响彻了整个论剑山庄。

“慕容庄主,感觉这琴声如何?”随着一句轻飘飘落语,慕容南风竟口吐朱红,对着众人大喊一声“小心”,便连忙坐下地上运功排毒。

众人纷纷一惊,连忙盘坐运功,却感丹田真气絮乱,腹中犹如万虫噬心,一时间难以运功。

“枫儿,银羽,雪衣,你没事吧?”千梦夕将众人面色泛黑,连忙查看一旁的枫儿和银羽,但见小鬼头给她做了一个鬼脸,南宫银羽也没有大碍。

随即她望向北辰渊、千夜寂、南宫绯若,他们也全都安然无恙,不由得心生疑惑,暗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只有他们没中毒?

千景枫见她一脸疑惑,扯着轩辕雪衣的袖中,咧嘴一笑道,“枫儿将此事告诉了雪爹爹,雪爹爹便到流云客栈中,亲自下厨做饭,再端回来给大家吃……”

投毒的方式有千万种,轩辕雪衣能防的滴水不漏,确实难能可贵,但山庄人员众多,若是传出去,难免打草惊蛇,说不定,还会落得蛊惑人心的罪名,他们只保全自己,也是无奈之举。

但即使没有中毒,也不能让人看出来,要等幕后黑手全部出现,才好一网打尽!千梦夕几人对视一眼,纷纷盘坐装作中毒,还故意露出虚弱的模样,混淆敌人的视线。

“这就是名震天下的断念剑吗?”一道紫色身影掠空而过,脚尖轻点孤松崖壁,借力而上几十米高,手中暗提几分内力,轻松拔出来断念剑,发出得意的笑声,然后稳稳落在论剑台上。

花紫舞的武功何时变得这么高?

千梦夕在疑惑的同时,远在一边的北辰渊,也充满了不解,如果花紫舞是装的,那么被毁容羞辱,也能够忍气吞声吗?

花紫舞将断念剑指向天,发出一阵得意的冷笑声,“天下之大,唯我独尊,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话音未落之际,几十道身影飞到论剑台上,单膝跪地拱手道,“女帝英明神武,吾等甘为女帝出生入死,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

望着台上的身影,千梦夕勾唇冷笑,她果然猜的没错,花紫舞派人混进了论剑山庄,刚才有几个人就在她的旁边,若是她们稍稍露出破绽,就是杀之而后快的对象。

“起来吧……”花紫舞淡淡回身,冷冷转身向北辰渊走去,将剑架在他的脖子上,冷笑道,“我伟大而又英明的王啊,在死之前,您可有什么遗言?”

北辰渊神色不变,眼带轻蔑的看向她,连一句话都懒得和她说。

花紫舞却不以为意,仰头冷笑一阵,用一种可怜的目光看向北辰渊,居高临下的问道,“摄政王难道不好奇,我这一身武功是从何而来?”

北辰渊目光一暗,却是没有回答。花紫舞若不肯说,那么他多问无益,花紫舞若不想瞒他,又何须他白费口舌。

毫不意外北辰渊的反应,花紫舞将剑轻轻一转,在北辰渊脖子上划下一道血痕,千梦夕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北辰渊却是波澜不惊,似乎刚才频临生死一线的,不是他北辰渊,而是一个外人而已。

北辰渊这个傻瓜,真是太乱来了!

在旁边南宫银羽的眼神警告下,千梦夕只好耐下性子,继续在这里装傻充愣,袖中拳头却紧紧握住,随时准备出手救人!

“看来摄政王真的中毒了呐……哈哈,北辰渊没想到你也有今日吧!”见北辰渊眼带愤恨却无能为力,花紫舞美目写满了得意,也不怕将自己的恶行公诸于众,冷笑道,“千梦夕这个不知好歹的贱人,倾公子对她真心一片,她却从来不懂得珍惜,倾公子得知端木蓉欲以花沐霖的解药,要挟你与花紫语成亲,便将一身功力传给花沐霖解毒,但花沐霖这个懦夫怎配,只有本宫才是人中龙凤,只有本宫才堪登上云楚皇位!花沐霖何等何能?端木蓉何德何能?花紫语何德何能?不过是一个个手下败将罢了……”

惊闻花沐霖死亡的真相,北辰渊悲愤难抑,却知还有人埋伏在论剑山庄,眼睛一闭,只能忍下来,冷冷道,“花紫舞,你对霖儿所做的一切,本王会加倍奉还,然后让你悔不当初!”

“咦,摄政王怎么能这么说?”花紫舞幽怨的看向北辰渊,好不委屈道,“当初花紫语从端木蓉手中夺得醉情,想要借此逼迫摄政王与她成亲,若非本宫略施小计,摄政王又怎会与心爱之人春风一度?说到此,摄政王该感谢本宫,还多的去了!譬如说,本宫让花紫语杀死端木蓉,为摄政王除去心腹大患,又设计将花紫语逼死,甚至不辞劳苦的调兵,住摄政王打败苏君凡,这一件件一桩桩,摄政王说说,该如何谢本宫呢?”

突然得知这么多真相,北辰渊一时心血翻涌,体内真气莫名絮乱,嘴角溢出细微的血丝,竟也感到四肢逐渐无力,好像是中毒的征兆。

花紫舞得意一笑,将剑贴近了几分,好不开心道,“忘了告诉摄政王了,本宫生性多疑,前些天有个小鬼发现本宫投毒的事,让本宫坐立难安,要知道为了今日的论剑大会,本宫准备了多久,所以便多留了一手,将毒涂在了剑上,刚才割破摄政王的脖子,便让毒狂散开来,又怕摄政王无聊,便啰哩啰嗦讲了一些故事,不知摄政王还喜欢听吗?”

北辰渊目光逐渐涣散,眼前的人影逐渐迷糊,只见花紫舞的脸逐渐扭曲,举起一把凝聚着寒光的剑,直直的向他的心口刺来,但他已经没有力气反抗,只能眼睁睁看着剑一步步逼近。

千钧一发之际,一旁的千夜寂和南宫绯若注意情况不对,同时出手击飞花紫舞的剑,而千梦夕也连忙运功飞来,将即将晕倒的北辰渊扶住。

眼见计谋败露,慕容南风也不再装,台下埋伏的亲信也纷纷起来,攻向花紫舞的人马。

北辰渊脸色逐渐变黑,短短几秒间,连吐出的血都变成黑色,千梦夕忙封住他的奇经八脉,将解百毒的药丸喂他服下,却没有一丝效果,不由得心急如焚,命枫儿守在北辰渊旁边,忙去找花紫舞夺得解药。

见到反扑的众人,花紫舞神情自若,似是早都已经料到,立在百丈之高处,大声的拍了拍掌,埋伏在暗处的所有人马杀出,战况顿时逆转,正道陷入苦战中。

不少死士受到命令,欲杀北辰渊而后快,千夜寂、南宫绯若、南宫银羽、轩辕雪衣四人,形成一个保护圈,将千景枫和北辰渊牢牢护住,不让黑衣人伤的分毫。

但北辰渊脸色越来越差,就算不被花紫舞的人杀死,也会被花紫舞的毒害死,千梦夕心中一紧,忙扔了一把剑,将花紫舞立足的长杆拦腰折断,花紫舞无奈之下,只能落在战局中,与她针锋相对,殊死过招。

“将解药交出来!”千梦夕冷喝一声,将剑舞的密不透风,直刺向花紫舞。熟料,花紫舞武功精进,竟丝毫不必她差,千梦夕一时难以取胜,便不惜弄伤自己,用拼了命的打法,试图擒住花紫舞。

“你是什么人?何必为北辰渊卖命?不如投靠到本宫门下,本宫可给你高官厚禄,让你衣食无忧!”受不了她不惜自残的打法,花紫舞渐感到一丝压力,见她武功奇高无比,竟心生拉拢之意。

听着她这么厚颜无耻的话,千梦夕心中怒火更织,只想将花紫舞千刀万剐,冷笑道,“花紫舞,本宫真后悔救下你,若非本宫一时心软,又怎么连累尘,又怎么会害死枫儿!花紫舞,你真该死!”

闻言,花紫舞微微一愣,但见眼前普通的容貌,声音却是无比的熟悉,美目闪过一丝错愕后,随即狠唳森冷一笑,“千梦夕,果真是你!没想到你还没死!真是让本宫意外!当初本宫派人去阻杀和亲队伍,将所有的人付之一炬,不留下一丝线索,没想到竟也给你一线生机,让你隐姓埋名这么多年!呵呵,你没死又能怎么样?还不是落在本宫的手中,那么本宫便大发慈悲,送你入地狱黄泉!”

千梦夕一心为了解药,哪有空听她啰哩啰嗦,不耐烦的挥舞手中的剑,将花紫舞脸上再划下一道血痕,却连讽刺她的心情都没有了!

没有时间了!

没有时间了!

她若是再无法夺得解药,北辰渊便挺不住了……

他不能死!

她,不许他死!

千梦夕拼了命的厮杀,不怕露出自己的空门,不怕付出自己的生命,只是向着花紫舞的那个项上人头,疯狂的挥剑,疯狂的厮杀,世界仿佛褪变成无声的画面,只剩下她染血的身影,企图留住飞逝的时间,拯救那个命悬一线的人……

千夜寂几人想要帮忙,却被花紫舞的人团团围住,一时也无法脱身,只能将希望寄给千梦夕……

千梦夕杀红了眼,毫不知她越着急,花紫舞便越得意,她要不停的进攻,花紫舞却只需躲闪便是……

千梦夕一个心急,将心口暴露在花紫舞剑下,哪怕两败俱伤,也要擒住花紫舞……

生死一线之际,一道白影急急奔来,挡在了她的面前,穿胸而过的剑染红了他的白袍,再不复当初的儒雅翩翩……

“公子,为、为什么?”见刺错了人,花紫舞松开了剑,失神的后退几步,自责的看着自己的手,心中充满了悔恨。

倾九尘握住剑柄,强忍住蚀骨的疼痛,一寸一寸的拔了出来,将剑扔到花紫舞面前,脚步踉跄的走了过去,将手伸到花紫舞面前,冷冷的命令道,“解药?”

“不——不可以……”花紫舞咬着唇,不敢注视倾九尘的清冷的瞳孔,失声的摇了摇头。

“好……”倾九尘淡淡应了一声,伸手拔起一旁的剑,对准自己的心口,作势就要刺过去,花紫舞见状,忙抓住了利刃,不惜将手划破,不甘的吼道,“公子,不要逼花奴,求你不要逼花奴,花奴不想伤害你……”

倾九尘本想推开她,无奈毒扩散开来,眼前顿时一黑,扶着剑单膝跪地,脸色逐渐发黑,嘴唇也失去了血色……

花紫舞心中大惊,再也顾不上其他,连忙掏出了解药,递给倾九尘,“公子,花奴错了,这是解药,求你服下,求你了……”

倾九尘聚焦着视线,瞅着花紫舞手中的药丸,伸手取了好几次,方才抓住了药丸,强撑着沉重的身子站了起来,将药丸交给了千梦夕,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公子——!”就在千梦夕转身瞬间,但听花奴一声撕裂心肺的叫声,竟也无端扯痛她的心,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看着单手撑在地上执意逞强的人!

“千梦夕,这是七情绝命毒,天底下只有一颗解药,你若是给了北辰渊,公子就会身亡!”见倾九尘快撑不住,花紫舞猛地抬起头,死死的盯着她,或者她手中的药丸,就像一只发了疯的野兽,随时准备扑过来抢!

千梦夕将药丸握紧,快步向北辰渊走去,但每走一步都是那么艰难,只听花紫舞大声斥责道,“千梦夕,公子为你做了这么多,你都不曾看见吗!北辰渊有内力护体,公子却是身子羸弱,北辰渊中了这么久的毒,却还没有死,公子却是命在旦夕,你当真要救北辰渊吗!”

千梦夕脚步一顿,却终是没有回头,将药丸递给北辰渊,亲自喂他服下,然后点了北辰渊的睡穴,缓步向倾九尘走去,在心中失声道,“倾九尘,你若死了,本宫誓死相随……”

可还没等她走过去,花紫舞却疯狂冷笑,取出另一颗药丸逼着心死的倾九尘服下,怨恨的瞪着她对倾九尘幽幽道,“公子,你看见了吗?她不值得你为她如此,在她的眼中,只有北辰渊,只有她的孩子!公子你看见了吗?只有花奴真心爱你,真心对你,为你生,为你死,都无怨无悔……”

倾九尘虽然恢复了神智,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无法挣脱开花紫舞,也无法说出一句话。千梦夕放弃了他,说不心痛是假的,但这若是她的选择,那么他无怨无悔……

倾九尘轻轻闭上眼睛,只想远离一切爱恨喧嚣,花紫舞却是被恨意蒙蔽,紧紧抱着受伤的倾九尘,在他耳畔小声道,“公子你在这里稍等片刻,花奴这就为你报仇,让所有敢负你的人,都得到应有的惩罚!”

看着他白衣被血染红一大片,千梦夕的眼中被刺的酸楚,忍不住弥漫着泪水,却又生生压了下去,见花紫舞放开了倾九尘,也不管花紫舞去了哪里,紧紧抱着倾九尘,感受着他温热的体温,方才感到一丝安心,仿若宣誓一般,失声道,“你这个傻瓜,竟为我做了这么多,哪怕知道你是为了真正千梦夕,我也没有半分不动容,你若是死了,那么本宫也誓死相随,纠缠你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千梦夕,这是你和北辰渊的孽种对吗?本宫这就杀了他!”千梦夕正悲恸之际,只听一阵刺耳的咒骂,下意识回过头一看,但见花紫舞抓住了千景枫,随时准备杀死枫儿,忙放开了倾九尘,想要千景枫急忙奔去,大喊道,“住手,住手啊……”

她滑落的泪水,让花紫舞有了报复的快感,为了让她终身悔恨,花紫舞举起来手中的剑,就要刺穿千景枫的心……

这一刻,万籁俱寂……

这一刻,心若滴血……

和死士颤抖的千夜寂等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剑落下,第一次感到无能为力,即使坐拥天下如何,即使手握千军万马如何?连自己的儿子都保不住,便只是笑谈……

陷入朦胧的倾九尘,似是感受到千景枫的危险,意识逐渐清醒过来,冷冷的等着花紫舞,用尽了力气嘶喊道,“住手!他是本宫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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