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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的转机是在两个月后覃松雪开口说第一句话的时候,通常的小孩儿会说的第一句话不是妈妈就是爸爸,可覃松雪这个奇葩,说的第一句话是“哥哥”,那时候他发音不准,对着陈恪之喊了一句:“蝈蝈!”好在小城的方言“哥哥”和“蝈蝈”并没有太大区别,很容易就能辨认出来。

当时覃父正在临怀素的千字文,听到覃松雪开口说话,握在手里的毛笔都掉在毛边纸上,浸了一大片墨,铺在桌上的毛毡都被渗了不少。

陈恪之七个月大就能开口说话了,他们家孩子满了周岁都只会笑和哭,他还一度怀疑这小王八蛋是不是发育迟缓,待问了几个熟人后放下心,不是覃松雪发育迟缓,而是陈恪之早熟。所以他多次教覃松雪叫爸爸妈妈无果后也放弃了,没成想覃松雪居然毫无预兆地开口说了话,并且第一句还是他随口附带着教的“哥哥”。

覃父心理极度不平衡,联想起覃松雪之前的行为,越发觉得他养了个白眼狼。

陈恪之同样吃惊不小,平时只会调皮捣蛋的小崽子居然会开口说话了,而且叫的还是他!他可从来没有给这小崽子当哥哥的自觉,可在这小崽子叫他之后,他居然有种异样的满足感,仔细打量这小崽子,脸圆圆的,眼睛大大的,睫毛老长,嘴小鼻子小,集合了覃父和覃母的所有优点,是个挺漂亮的小孩儿,除了头发少了点之外没什么可挑的缺点了。

覃松雪爬到小椅子上,两只手扒在陈恪之身上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吧唧一口亲在他肉嘟嘟的包子脸上。小嘴软软的,被亲的触感很奇妙,嘴边的口水印在陈恪之脸上,分开之后还能感到丝丝凉意。

陈恪之看着覃松雪水汪汪的大眼睛,忽然觉得当他哥也不错。

覃松雪见陈恪之还是不理他,又扯他衣角,连喊了几声:“蝈蝈!蝈蝈!蝈蝈!”

陈恪之呆了半天,这才反应过来,应了几声:“诶,诶,在。”

覃父既伤心又高兴,高兴的是他儿子终于开口说第一句话了,伤心的是第一个叫的人居然不是他。

事后陈父开玩笑说,覃松雪这么喜欢陈恪之,如果覃松雪是个女孩儿干脆他们两家定亲得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陈恪之从此以后还真把覃松雪当成自家小媳妇儿给养着了,也不管覃松雪是男是女。小孩子对性别的概念仅限于男孩子喜欢在院子里打弹子、搓泥巴,而女孩子则喜欢在家里玩洋娃娃,所以陈恪之宁愿找个能和他一起玩变形金刚的覃松雪当媳妇儿,也不愿找个娇滴滴的小女孩儿。用现在的话说,就是他和小女孩儿之间没有共同语言。

陈父早年当过兵,有起床跑步的习惯,陈恪之四岁以后便要跟他一起跑,陈父大喜,这孩子肯锻炼是好事儿啊,他先前还担心陈恪之这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个性只适合坐坐办公室什么的,准备等陈恪之再大一些领着他跑步,没想到陈恪之居然自己要求了。

陈恪之想得挺简单,要是他身体不好,该怎么保护他们家小媳妇儿啊。

陈恪之每天除了跟着陈父跑步之外,陈父还要求他做二十个俯卧撑,陈父是经过正规训练的,动作那叫一个标准,刚开始陈恪之每做一个都累得不行,可仍然坚持着做完了所有运动量,陈父十分满意,寻思着再过几年得让这小子做做引体向上了。

九十年代初期的娱乐生活很少,陈父和覃母工作忙,到了周末一般都是覃父和陈母带着俩孩子出去玩儿,陈父的工作相对轻松一些,偶尔还能跟着他们一起来。

覃父不学西洋画,所以带着覃松雪去玩的时候没有累赘的画板,所有风景都记在脑子里了。虽然没有太多的娱乐设施,但胜在环境好,小县城山清水秀的,覃父偏爱紧挨着县城那座小山上建的公园,可以俯瞰整个县城的风景,公园最上边还有烈士墓,是几十年前参军打日本鬼子牺牲了的当地战士。

县城很小,四周都是山,整个城大部分都被一条河环绕着。覃父用公园的最顶层视角画的很多张写意山水都是以这条河为蓝本。覃父还爱摄影,省吃俭用借钱买了台尼康的胶片机,带着覃松雪出来的时候就会拿着相机给他拍照。那个时候相机还是个稀罕物,没少被人借,覃父不想这五六千块钱的东西出什么岔子,所以每次有人来借,他都会跟着去当临时摄影师。

覃父和陈父一样,高中毕业就当兵去了,不过他当的是文艺兵,复原回来就去了文工团,负责教跳舞。虽然收入不高,但好歹是个正经工作。覃松雪的爷爷奶奶过世得早,外公外婆都在外地,所以照顾覃松雪的自然就落到了陈家奶奶的头上,陈家奶奶对付小孩儿很有一手,加上有陈恪之在,原本闹腾的覃松雪竟然比在覃父覃母手里安静许多。

这下子不仅是覃父,连覃母都觉得自己生了个白眼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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