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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常出衙门,如意进衙门,抄了大常的状纸,以及那两份契约,赶紧回去回话。
顾晞正在明安宫,和顾瑾一起,查看几本户部旧帐。
瞄见如意从殿门口晃过,顾晞示意正解说一桩旧案的文诚,“歇一会儿吧,如意回来了。”
文诚知道如意去听案子这件事,顾瑾并不知道,看向顾晞。
顾晞叫进如意,和顾瑾笑道:“刚才过来的时候,听说大常往衙门里递状子去了,我就让如意过去瞧瞧,出什么事儿了。”
顾瑾眉毛扬起。
李姑娘上回递状子,坑了永平侯府三万银子,今天又递状子,想干什么?
“说说,怎么回事?”顾晞示意如意。
“是。常山递状子,告的是顺风经手卖往四州的两份小报的东家:董叔安,和林建木。
说是李姑娘当初和董叔安,以及林建木有约定,在陈、颖、寿和无为四州,由李姑娘独家售卖这两份小报,为防空口无凭,还订了契约。
契约里还约定,董叔安和林建木若是违反契约,将小报卖给别家在四州出售,每售一份小报,就要赔给李姑娘一两银子。”
文诚听到一份小报一两银子,呛着了。
顾瑾眉毛高抬,顾晞失笑出声。
一份小报一两银子,这可太狠了。
“这契约,董叔安和林建木签字画押了?”文诚不敢相信的问道。
“是,小的看到了那份契约,有签名,有花押,还有手印儿。
刚才在堂上,董叔安和林建木说,李姑娘当时就是玩笑,这契约他们根本就没细看,从来没听说过买小报还订什么契约的。
董叔安和林建木还说,他们将小报卖给四海通达,再往四州出售,已经两三个月了,李姑娘当时不阻止,现在告状,这是讹诈。”
顾晞眉毛竖起。
“常山说,之所以当时没阻止,是因为他们老大过于实在老实,实在不敢相信天下竟然有人背信弃义……”
顾瑾噗笑出声。顾晞斜瞥了眼顾瑾。
文诚一脸的哭笑不得。
他们老大过于实在老实,这样的话,大常怎么说出口的?
“常山说,他家老大是亲自往四州跑了一圈,实地看过,才敢相信是真的。
说是又等了一阵子,是给董林两家一个自己悔过的机会。
等亲自查证过,又给过了机会,已经腊月里了,大过年的没法告状,就等到了年后,出了正月就赶紧告状了。
石府尹说案情重大,他要查清查实,再作论断,说是明天再审。”
如意说着,将抄来的那份状纸,和那两份契约捧给顾晞。
顾晞接过,示意如意退下,一目十行看了,一边将状纸和契约递给顾瑾,一边看着文诚问道:“这是陆贺朋的手笔?”
“大约是。”文诚从顾瑾手里接过契约扫了几眼,脸上说不出什么表情,“咱们刚回来,陆贺朋就找我告假,说李姑娘那里,从陈州到无为州,有一堆的小官司要打,他得告个长假。
没想到,这建乐城也有官司。”
“这可不是小官司,一百六十多万银子呢。”顾瑾看完状纸,递给文诚,“陆贺朋那边的官司,也是这样的官司?”
“我没多问,实在没想到一场官司,竟然就是一百六十多万两。”文诚瞪着状纸上显得格外粗大的银子数,不知道是想笑还是该苦恼,他是真没想到!
“李姑娘这生意,难道是用这些官司挣钱的?”顾瑾突发奇想。
“石府尹会怎么判?”顾晞没答顾瑾的话,看着文诚,拧眉问道。
“这官司有多简单,就有多棘手。”文诚将状纸放到炕几上,“若是就事论事,有这份契约在,能纠扯的,不过是多一份小报,还是少一份,照李姑娘做事之谨慎周全,这数目,必定不会错。
可真要照这一百六十多万银子断了案子,董林两家,倾家荡产不说,这实在是过于儿戏,也过于无赖了。”
“怎么无赖了?”顾晞听的不高兴了,横着文诚,“契约是他定下的,李姑娘既没欺骗,也没威逼,他自己亲口承认了的。
言而无信,倾家荡产难道不是应该的?”
文诚不说话了。
顾瑾斜瞥着顾晞,片刻,看着文诚道:“这件事,确实错不在李姑娘,董林两家和李姑娘约定在先,失信在后。”
顿了顿,顾瑾笑道:“我觉得,李姑娘并不是想让他们倾家荡产,大约,是要借此警告四海通达,或是,还有些别的想法。”
顾瑾眼睛微眯。
她要是想把这两家小报拿到自己手里,那就有些过于冒失了。
……………………
董叔安和林建木肩并肩出了府衙,一样的背着手垂着头,往前走出半条街,两人同时站住,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当初费掌柜找到我,也要做那四州的生意时,我是跟费掌柜说过的,答应过顺风的李东家,只给她一家。
费掌柜说:当初邮驿只有她敢做,这小报自然也就她一家,就是想第二家,还没有呢。现在朝廷放开了邮驿,这小报,自然也跟邮驿一样,放开了大家做。
费掌柜还说,有什么事儿,他担着,他还说这是小事儿,他担得起。
这话,费掌柜的跟你说过没有?”董叔安紧拧着眉头,看着林建木问道。
“说过说过,一样的话儿!”林建木赶紧点头。
“那咱们去找费掌柜,他既然说他担得起,这事儿,他就得担起来。”董叔安一肚皮的没好气。
唉,这都叫什么事儿!
“董当家的,你当初,是跟李东家说的一张一两银子?我怎么记得,她当时说的是,一张一个大钱?”走出几步,林建木一脸困惑道。
“我哪跟她说这个了!她当时跟我说,朝报要是卖给别家,得跟她说一声。
后来四海来拿小报,她家那个锅底脸,姓马的,来对帐的时候,我就说了四海通达拿小报的事儿,那姓马的挥着手,说小事小事,我当是……唉!”董叔安抬手揉了把脸。
“唉,这是个套啊。”林建木一声长叹。
这就是个套儿,可这会儿才知道,晚了啊!
费掌柜正在听小厮禀报这桩新年头一案,见董叔安和林建木一起进来,止住小厮,站起来,将两人迎进来。
“顺风讹诈到你们头上了?我刚刚听说,到底怎么回事?你们怎么被那个娘儿们赖上了?”费掌柜一边让两人坐,一边拧着眉问道。
自从顺风摆出了大相国寺的平安符这事儿起,就一件接一件,没一件好事儿,他一直糟心到现在了,这会儿再听说这场讹诈官司,更是又堵又闷。
“……当时,也是大意了。可哪有这个理儿?你说是不是?”
董叔安从李桑柔头一趟找他说起,一直说到刚刚府衙公堂,常山怎么说,他和林建木怎么说,越说越气。
“就是一句玩笑话,她自己也说:一句玩笑,不用当真!这一句玩笑,怎么就当真了?
当真了还不说,当时她明明说一份小报一个大钱,这一两银子是从哪儿来的?”
“那契约上,你们两个,都签字画押了?”费掌柜紧拧着眉头。
别的都好说,这签字画押的契约,极其棘手。
“当时就没当回事,咱做这小报,谁来买就卖给谁,都是求着人家来买,求着人家拿去卖。
再说,就像您当初说的,当时往那四州走邮驿,就她们顺风一家不是,谁能知道后头朝廷放开了这邮驿的事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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