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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风细雨楼(4)
差点就?被打湿的顾红-袖往破居里面走?了两?步,这才偏过头来用带着孺慕和无?奈的语气对着苏梦枕道:“主人,你身体本来就?不好,就?更不应该淋雨了。”
白愁飞和王小石面面相觑,光是这来无?影的功夫,就?可以让这红衣人在江湖中排到一流去,且他?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会“卖身为奴”的,偏偏他?无?论神态还是语气都那么理所当然。
茶花他?们也?好奇着呢,他?们楼主身边合适出现过这等人物了?
苏梦枕却只道:“我在看雨。”
顾红-袖“哦”了一声,并没有再和他?说什么,反而转向了茶花他?们,一一和他?们自然地打过招呼:“你们好啊。”顾红-袖还是知道他?们名?字的,毕竟他?们几个人从之前就?跟在苏梦枕身边了嘛。
茶花:“??”
师无?愧:“??”
沃夫子:“??”
茶花不必多说,他?尽管可以出入楼主塔,可他?并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跟在他?们楼主身边,不过茶花却觉得有点奇怪,如?果这次来苦水铺的部署中有这么一个高人的话,他?们楼主不可能不说。难道此人是不听?他?们楼主命令,径自过来的吗?
再说师无?愧与沃夫子。
师无?愧手持一把威猛的龙行?大刀,只是这把刀无?法引起顾红-袖的兴趣;沃夫子是叫这个名?字,可他?实际上还真像是个夫子,只是他?的武功之高超,衷心之耿耿,让他?成为了苏梦枕的心腹之一。他?们两?个的想?法,和茶花差不多,是以他?们只是单纯地好奇顾红-袖的身份,并没有认为楼主为何?不提前和他?们说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再有此人有些散漫了——如?果楼主没有吩咐他?来,他?自己却贸然行?动了,这分明是违背了楼主的命令。难不成他?并非是他?们金风细雨楼中人?可他?又分明叫他?们楼主“主人”。难道他?们楼主并没有任下这个身份?
一时间,茶花等三人想?了很多,不过即便?他?们很好奇,可在好奇过后,他?们就?回归了自己的本职工作。
继续戒备的继续戒备,继续看雨的继续看雨。
此时,雨下得越发大了,还伴随着狂风呼啸,那躲在墙角的老婆婆瑟缩着,越发抱紧了那唯一能够保暖的破毡毯。
不过这废屋中没有人分出多余的注意力给她,顾红-袖的出现仿佛将所有的视线都引了过去。不仅仅是他?那神出鬼没般的出场方式,还有他?身上那抹水红色在灰暗中也?很打眼。
顾红-袖好似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他?在和茶花他?们打过招呼后,目光轻飘飘地看向和苏梦枕站成一排的白愁飞和王小石。
苏梦枕才第?一次见到王小石和白愁飞,连他?们俩的名?字都不知道,作为一直跟随在苏梦枕身边的红-袖刀,顾红-袖理所当然地也?不认识他?们,再者他?作为一把刀,对除了苏梦枕这个主人外的所有人类都不感兴趣。
于是,顾红-袖只是轻飘飘地看了他?们一眼。
只不过当他?的目光落在王小石那柄与众不同的剑柄上时,他?的目光就?不再那么轻飘飘了,反而变得有如?实质起来。
他?的眉眼本就?凌而艳,在灰暗中尤其显眼,更不用说如?今再多三分光亮,直让被他?盯着的王小石头皮发麻,脊背生寒,让他?很想?把手搭到剑柄上。
但王小石并没有那么做,因为他?并不曾从那红衣人身上感受到任何?杀气。
他?只是感受到他?流露出的意外之喜,其中还夹杂着一点点激动。
只是为什么?
顾红-袖随手抚了抚身上并不存在的皱褶,所到之处漾起了一片动人心弦的绯红色,他?冲着王小石那边道:“你叫什么?”
王小石下意识道:“王小石,大小的大,石头的石。”
顾红-袖却道:“我没问你。”
王小石:“???”
不仅王小石满头雾水,就?连其他?人都不得其解。
除了苏梦枕。
苏梦枕是清楚顾红-袖在说什么,可他?向来不喜欢在没必要?的时候向旁人解释什么,他?相信师无?愧和茶花还有沃夫子即使不清楚红-袖刀的身份,却仍旧会相信自己这个楼主的判断。
于是,苏梦枕什么都没说。
顾红-袖原本是想?要?说什么的,只是外面又来了一阵风,这风卷着雨帘倾洒了进来。
顾红-袖即便?如?今成为了一柄刀,可这并不代?表他?的洁癖症就?跟着变了,更何?况他?原就?在苏梦枕和杨无?邪面前表露过他?是柄爱干净的刀,因而在这种情况下,王小石背上那柄以弯刀为剑柄的神兵利器对他?的吸引力,立马就?没有那么大了。
顾红-袖收回了落在王小石那边的目光,并试图在这废屋中寻找一个干净,又让他?淋不到雨的地方,可这毕竟是废屋,无?法指望它在这种骤雨还能有这样好的地方。如?此,还不如?他?原本化做原形呆在苏梦枕的袖子中,最起码苏梦枕的袖子至今为止都没有被打湿。
顾红-袖还真好意思道:“主人,我可以回去吗?”
苏梦枕:“……”
饶是梦枕红-袖第?一刀的苏梦枕,他?也?想?不到一朝他?的红-袖刀化形不说,竟似乎还很…娇气。苏梦枕突然很想?问一问,他?是不是也?不喜欢沾上血,只最后他?还是把这句话咽了回去,也?没有拒绝顾红-袖回到他?袖子里的意思。
当然,除了苏梦枕其余人都不清楚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他?们以为顾红-袖所说的回去,就?是离开这里,先不说他?这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做派似乎并不怎么把苏梦枕这个主人放在眼里,单就?是在场的几人中也?不免生起两?分好奇,或许还有几分争强好胜。到底先前顾红-袖悄无?声息地过来,让他?们猝不及防,而现在他?们更想?知道在他?们已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顾红-袖又会怎么离开?
他?又会选择从哪里离开?
大雨仍旧滂沱。
然而废墟中已没有了顾红-袖的身影。
王小石和白愁飞面面相觑,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不可置信。
他?们都没看清楚那人是怎么没的,若对方是使用某种功法的话,那他?们竟不知道世上还有这种鬼魅一般的功法。
茶花等人也?觉得很不可思议,不过他?们并没有分心多久,师无?愧和沃夫子仍旧站在原地,坚守着他?们的岗位。
茶花仍留在废屋内。
只接下来没人再说话,就?连和他?们一行?四个人都没有任何?关系的王小石和白愁飞也?是。
他?们俩怔怔地望着外面的雨帘,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而且经过刚才那样的“一惊一乍”,王小石也?忘记了去想?顾红-袖先前朝着他?,不是在问他?的名?字又是在问谁的名?字这一奇怪的事。
雨没有转小的迹象。
顾红-袖作为红-袖刀安心地呆在苏梦枕的袖子中,在经过之前两?次化身为《辟邪剑谱》和魔种后,顾红-袖如?今再成为一个非人生物,他?不仅不会排斥,反而乐得如?此。
何?况如?今的他?,哪怕是一把刀,却不妨碍他?仍旧能够像往常一样思考,甚至于他?即使是呆在苏梦枕的袖子中,按理说他?没有共享苏梦枕的视觉或是其他?感官,那他?是不会感知到外面情景,然而他?偏偏还有其他?的能力,这能力让他?能够感知到外面发生的一切。
再者,哪怕他?感知不到,可以他?的洞察力和脑力,他?已将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切,都推测个十之八-九了。
怎么说呢。
如?果不是自己了解苏梦枕的性情,他?会认为苏梦枕带着心腹深入敌腹,是一次诱敌之计了。
如?果不是自己了解苏梦枕的原则,他?会认为苏梦枕已然察觉到了花无?错的不对之处。
然而这统统没有。
苏梦枕是真的想?要?亲自问问余无?语为何?要?背信弃义,才亲自来苦水铺的;
苏梦枕是真的相信花无?错对于苦水铺的判断(说六分半堂将这儿的重心转移到了破板门),才敢于一人当先的。
苏梦枕还真的觉得在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眼下,他?和雷纯还会有美好的未来。
可以说他?这样一个掌管着一大势力的统领,却有着浪漫主义的心怀。
尽管深处乱世飘摇中,尽管“道消魔长”(不仅仅是白道式微,而是整个社?会的大环境让那些真善美,存在的空间越来越小。如?果一个人仍旧善良下去,那他?存活的几率就?会大大减少,这不是个人的问题,而是这个时代?之下的悲哀),尽管他?自己见识过太多背信弃义、尔虞我诈、刀剑相向,可他?记得更多的仍旧是他?人的忠信侠义,他?人好的那一面。
所以顾青才说这个人是浪漫主义做心怀,理想?主义做根骨,便?是在这乱世之下英杰群起之中,苏梦枕都是最特别之一。
顾青自己和理想?主义或是浪漫主义都不太沾边,他?这个人向来被纯粹的理智做主导,为了让自己过得开心,为了追求刺激,他?向来不太顾忌他?人如?何?看待自己。不过就?这一点上,他?倒是觉得自己和苏梦枕有些肖似了,他?是说苏梦枕向来只求问心无?愧这点。
可他?们俩本质上是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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