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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或许就是你的当初被送入修道院的一个重要原因。你的家人更了解你的本性,他们或许没指望信仰改变你,却至少找到一个束缚你的办法。”

“我同意你的分析,在过去,我的野心表现的过于强烈和直白,以至于连嫁人的机会都没有,大约是父亲不想有朝一日,我挟夫家之力,来争夺权力吧。”

李云再笑:“看来你已经决定扔掉恭维的作法,改用坦诚来打动人心了。”

“那是因为我更清楚的认识到了你是什么样的人,为了将你绑上战车,我改变了策略。”说着,黛娜主动靠了上来,用手轻轻的抚摸着李云的脸颊、耳垂、脖颈。

“这也是策略的一部分?”

“是的,我知道你这样的人不会因肉体的欢愉而改弦易辙,我也没有打算用肉体当筹码。我这样做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诚意,愿意先付出我能付出的一切的诚意。”她边说边进一步挑逗,摩挲,不仅用手,还用身体。

李云第三次发笑,“知道么,您的生涩,让我一次次出戏。”

黛娜轻轻锤了他一下。

李云在这时制止了暧昧,伸手将黛娜推到身前一尺远的地方,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的故乡,有句赞美人的话,叫做:每逢大事有静气。我希望你可以这样,不是因为它的正确,而是因为这样做才有意思。你现在不过是拿着仅有的一点资本,慌乱的下注,以求翻盘。这种赌棍作风很无趣,你觉得呢?”

黛娜苦笑,“我现在哪里还能顾得上有趣无趣。”

“说的很好,但问题恰恰就在这里。就算我不介意乘人之危,也得考虑后果。完全可以做的更好,为什么要选择留下污痕?”

黛娜眼睛一亮,“这么说你愿意帮我?”

“准确的说,我对幕后黑手有兴趣。而你又恰好是目前唯一的选择,我不打算放过这个切入点,战纹的绘制,就是诚意的证明。那是投资,而不是施舍。”

“这真是太好了!”黛娜一脸小雀跃。

李云这次没有笑,而是很正经的道:“我到是建议你多多品味下现在孤立无援,连出卖肉体给一个认识不超过8小时的骑士的事都做的出来的窘迫感觉,对身心有益。”

黛娜红着脸道:“你是认真的?”

“当然。我们都知道,权力之座由钉板制成。你要坐上去光带着美好的愿景是不合适的。为了抓住权杖你愿意付出多少?所以我建议你多想想代价,我一直觉得,最坏结果的底线放的够低,才能够冷静的面对一切磨难。”

黛娜若有所思,半晌后道:“谢谢你的指点。还有,你是我遇到过的最奇特的人。”

“我喜欢这样的马屁,不露骨,又能让人觉得享受。谁会不喜欢自己被别人承认是独一无二的那个呢?”

交谈到这里差不多就结束了。

黛娜其实是不太满意的,她想要更多,李云只是答应介入事件,而不是帮她,但她也知道欲速不达,太过急迫只会遭致反感。

卡里斯他们忙了足有两个多小时,理论上早应该精疲力竭了,可包括莉亚在内,6个人觉得自己反倒更精神了,他们都知道这是战纹带来的好处,啧啧称奇的同时,信心又增进了不少。

“Sir,工作已经完成了。”卡里斯改了称呼。

Sir这个称呼在这个世界除了代表爵士、勋爵,也可以用于骑士,尊敬的意味更浓重,一般只有近亲的、深受敬佩的才会被如此称呼。

李云看了下浑身宛如涂抹了一层沥青的几人,点头。“成效不错,你们现在可以用井水进行清洗。从此以后,能级不够的黑暗系术法无法对你们构成威胁。”最后又补了一句:“动作快点,要下雪了。”

“什么?”本来正享受喜悦情绪的卡里斯等人,思路被拐带,随即感到难以置信。

可事实证明李云是对的,他们还在冲洗,雪就已经开始飘落,零零星星,在夜风中宛如飞絮,为周遭的景致再妆点上三分萧瑟和凄冷。

卡玛兰很少下雪的,每年冬日最冷的那几天,也无非是冻雨,只有遭遇冷冬,才会降雪,而现在才是秋末,这样的天候显然太反常了。

温度还在降低,卡里斯他们裹着湿漉漉的内衣,身上蒸腾着白气跑进了镇厅。

此时,镇子里燃烧的火头已经少了一半,夜风偶尔会重新吹燃煨燃的湿木,将火星送到空中,与碎雪一同起舞。

借着摇曳的火光,站在厅门口的李云可以看到树林方向的黑暗中,有幽绿的光芒游动,那是狼的眼睛,它们已经逼了过来。

咣当!李云闭合大门,将黑暗和寒冷彻底关在门外。

镇厅里架起数堆营火,卡里斯他们用木架将衣服架在营火旁,只穿着底裤,围着营火开始进食。

晚餐是黛娜做的,她是男爵家小姐,但也是一名修女,并不娇气。

卡玛兰的风气也有着开放的一面,莉亚穿着露点的抹胸和底裤,可以神色自然的跟其他人一道围坐进餐,而其他人对此毫无异色。

待到食物下肚,有了饱腹感,进食速度渐渐满了下来。

这时李云用一节木柴敲了敲地板,引起人们的关注,随即道:

“生命源于水,但形似火。体温的散溢就像火焰燃烧,时刻持续。刚才你们身上白气升腾就是散溢借助有形的水汽而变得直观。平常情况下,它更像是火焰上方的扭曲热浪。”

他又道:“我说这些,是要告诉你们,生命就是最本源的力量,其释放形态如火焰熊熊。除此之外都是辅助力量,光明之力、黑暗之力,都不是根本,而是附加,就好像油、火粉,它们可以让火燃烧的更炽烈,却不是根本。理解了吗?”

“理解了。”

“好,那么我现在提出要求。从此以后,你们要进行一项观想训练,想象心脏中藏有一团火,每一次心跳,都会将火焰的力量泵向全身。”

“就是这样想想就可以?”

“对,你们需要将这一念头变成呼吸一样的本能,随时会想,随时在想,却又自然而然,不妨碍做其他事和进行思考,才算合格。这并不容易。”

贝克特有些兴奋的道:“Sir,如果做到了,是不是就有机会成为骑士?”

“不错。感觉力量,认识力量,运用力量,掌控力量,这是步骤,而人应该掌握的第一力量,就是生命的力量,因为它最熟稔,最根本。正常的骑士培养对年龄有严格的限制。是因为需要配合人体的生长规律,就像这营火,在刚生火时不能架好,等到彻底燃烧起来后,就没法收拾了,而且火力不能集中,很容易形成浪费。可现在有了战纹,可以通过外力的方式,对已经燃烧的柴薪进行调整,所以还是有希望的。这希望就在于你们自己的努力,”

“这真是太棒了!我一定加倍努力。”贝克特欢呼。

卡里斯、卢克更老成一些,他们清楚,就算掌握了力的运用,距离骑士仍旧相当遥远。

卡里斯就是已经基本掌握了力的人。可他连武士资格都未能达标,直到现在仍旧是战士。

至于凯尔,这位痴肥的男人,对刀剑生涯其实是无爱的,他成为护卫的原因很被动,或者说,他的性格就是被动型的。

李云看出了这一点,所以对凯尔道:“凯尔,我其实很看好你。你长的实际上很英俊,是肥肉毁了你的帅气,你的天赋也很好,可惜你并不懂得如何运用,所以我才给予你额外的指点。继续努力吧。”

凯尔苦笑,他确实已经品味了什么叫额外的指点。之前干活他本来想偷懒的,结果尝到了万蚁钻心的痛苦,而当他卖力干活,痛苦就没有了。他自然不好意思跟其他人说出事情,却也意识到,他空派遭遇了最严厉且认真的教练。

“我呢?我可以做什么?”莉亚发问。

“这需要你自己去尝试和发掘,耐心一点,多留心,多思考,你会找到自己的定位的。”

的确,自己的潜力和特长在于自己挖掘,但也在于李云的引导,他对这几人还缺乏了解,现在不好下定论。以目前的情况看,在战力方面最有可能取得成就的是凯尔,综合能力最好的是本,最差的是卢克,这名30多岁的男人动力不足,怀揣一颗混日子的心,就是给他开金象腿的挂也成不了强者。

下达了饭后活动一会儿就入睡的命令后,他上了二楼,黛娜在最大的那个房间休息,窗户已经被封堵了,但夜风还是会灌进来,吹的瓦盆中的柴火一阵阵的摇摆。

黛娜的坐在火盆旁,心情也如同这火焰,既激烈又惶然。

她是野心勃勃,可并不代表她足够坚强,没有足够的胜利浇灌自信,野心就是一种空洞的虚妄,并不比做梦想发财的念头真实更多。

她知道眼前是个实现野心的机会,却更清楚失败并导致毁灭的概率有多高。

另外就是李云的那番话所带来的思考。

有人说多思会少断,事情是做出来的,而不是想出来的。

她觉得这话没错,可李云的话也很有道理,选择时不能光盯着收获,还得考虑代价,代价不在于大小,而在于自己能不能认。

能认,撒万金博美人一笑都觉得赚到了。不能认,拔吊无情依然认为自己吃了亏,损失了优良的种子。

那么她能认吗?

就像李云说的,这次是不惜向认识不到八小时的陌生骑士献身,下次呢?出卖灵魂?

见李云走过来,她道:“这个选择可真是艰难。”

“必然的,人一生中,像这样的选择也不过几次。至少你现在已经认识到了它的非同小可。”

“你的人格令人钦佩,我对你确实没有爱意,至少现在没有,但你让我感到温暖,像是兄长,臆测中的兄长,爱护我,但不娇惯。”

“实际上我只是做我认为该做的事。有些人因之收益,便给与赞美。有些人因之遭罪,便给与诅咒。赞美我的,翌日未必会不诅咒,诅咒我的,多半会仇恨固化。这样的事我遇到了不是一次两次了,之所以还能这么做,是因为我就是我,我做出了选择,并愿意承担因之而来的荣耀与责难,又或风险。而细细去整理我选择遵循的法理,也不过是普世之理。唯一值得自豪的,也仅是我更好的坚持了原则,没有因事扭曲。”

黛娜道:“坚守自己认定的原则和道路,承担由此造成的一切后果。这是一种艰难的浪漫。”

李云感慨的笑了笑。“这就是差别,我的脑袋里已经不能生出‘浪漫’这样的概念。沉重,缺乏情趣,只能通过刺激的行为,比如杀戮,体会真实的情绪。这就是代价,不断的做出选择,不断的付出代价,我很想说我并不后悔,但那样说不诚实。”

聆听的黛娜渐渐蹙起眉头,最后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道:“感觉你的心境远比实际年龄苍老。”

“在战场辗转奔波的战士都是这样,身体还好好的,灵魂已经磨损的不能用了。所以才用信仰武装自己。”

“那么你呢,信仰什么?”

李云沉默,他没有信仰,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成为流浪暗骑士。

黛娜一见如此,意识到自己触及对方的禁忌了。在这个世界,没有信仰比信仰黑暗还遭人诟病,异端这个词就是为无信者准备的。有一种说法,说无信者的前世和来世,都会是魔鬼,所以掌管冥界的神,会将找到的无信者之魂钉死在地狱的叹息之墙上,而受罚者要承受极端的痛苦一千年才会彻底消亡。

黛娜主动换话题:“感谢你对卡里斯他们的拯救和调教,在这个艰难的时刻,每一分力量都让我觉得弥足珍贵。”

李云道:“可惜时间仓促,不知道能不能熬过今晚。”

“真的那么危险。”

“嗯,不仅仅是狼群,虽未露面,但我还是能察觉到它们的存在。”李云说着从窗户的缝隙望出去,仿佛能看到被夜色笼罩的林中潜伏的身影。

“莫非是……狼人?”

“狼人吗?”失忆后,他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但确实有种非同寻常的触动感。

“把你知晓的关于狼人的情况告诉我,这对今晚是否能够安然度过有着重要影响。”他这样说。

之后一直到莉亚上来休息,都是黛娜一直在讲述狼人,李云只是偶尔插言询问。

在这个世界,狼人的起源大约能追溯到五千三百年前,听起来似乎很长,但跟其他动辄万年的历时比,显然还不够看。

狼人是外来户,这是被一致公认的。至少最具权威性的记载表明了它们源自一次大型黑暗召唤术。

异界生物召唤,这个法术是个大路货,法师、德鲁伊、牧师、术士、几乎是个施法者就能搀和一脚。

但没有时间限制,且以群为单位召唤,就比较了不起了。所以当年那位完成了大型黑暗召唤的法师奥斯丁虽然沦为邪恶的代名词,但也因此达成了愿望,获得了大魔导师称号。

奥斯丁为这个称号付出了他能付出的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

比较讽刺的是,因为人缘差,他生前始终没能获得这个称号,但死后却被追封。没办法,十三位大魔导师联合除魔,结果被他一口气杀了五个,还有三个受重创,终生再未寸进。这个战果太打脸,必须得给其一个足以与其实力匹配的称号,否则参加那一战的所有大魔导师都会被钉在耻辱柱上,被永世嘲笑。

黑魔导奥斯丁死了,狼人却留了下来。它们最早在北地的黑松森林地区活动,人为原因使之扩散。

卡玛兰出现狼人的历时不算长,还不到一百年。有的说是翻越长齿山脉从无尽树海那边过来的,有人说是邪法师开了黑暗之门从黑松森林传送过来的。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最早的爆发地是长齿山脉北麓的红石镇。

闹了将近二十年狼祸,东卡玛兰伯爵给闹没了。

之后就是一次人口大迁徙。再然后是原卡玛兰最富庶的奔流城地域划归冬面的荒海高原,卡玛兰就没伯爵了。狼人也成了卡玛兰地区物种圈的正式成员。

这之后就没有太多关于狼人的消息了。狼人并不是那种无脑战战战的生物,它们有智慧,也懂得经营,至少比起狗头人、豺狼人、地精、食人魔这四种生物更会经营。

黛娜讲了不少狼人的事,但能让李云感觉有价值的不多。其中被他认为最具价值的是,卡玛兰的狼人竟然不懂得变身。

实际上不光是卡玛兰,这个世界所有的狼人都不懂得变身。尽管有的是被感染的人类变成狼人,但从未有狼人变回人类的例子发生,至少没有正式记载。据说法师在实验室用魔法物品实现过狼人的人化,但太昂贵了,不具备泛用性,而且变成人类也还是狼人的性情,最终被认定为禁制买卖的黑暗子民完事。

“这到是个机会!”李云琢磨着,或许可以将狼人收为看门狗。

这个念头对他而言一点都不突兀,仿佛以前就这么干过,并且成功了。

这其实是来自记忆的影响,在他的故乡,狼人与吸血鬼的确是有一段蜜月期,狼人是白昼守卫,而吸血鬼为狼人提供战略战术及后勤支持。李云并没有赶上那段时光,但他对之记忆深刻。因为在他活跃的时代,狼人是首要大敌,他为了了解这一对手,没少查阅资料,甚至包括狼人自己的史记,对那段历时自然是了解的。

“黑暗子民,既然能被幕后黑手驱使,那么我应该也可以。”他从腰包里摸出一张鹿皮,蘸着魔法油细心的擦拭着他的阔剑。同时想着心事。

介入这次事件需要一支可靠的力量。而他的技能特点也决定了得有可靠的助手,才能更好的发挥战力。

卡里斯他们次了点,连一个完整的三角战纹的力量都不能完全发挥,估计最终也就是成长为士官级水平,而辅佐他的核心助力,应该是战将级。或许,狼人中可以选出潜力种子。

另外,既然是团队冒险,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思路就不适合了。得有可靠的栖息地供团队休养生息,另外就是生产、后勤都得跟上,这样一算,在卡玛兰落脚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尤其是原本的东卡玛兰伯爵领,有道路基础,有城堡遗迹,有撂荒的农田,这就算是半成品领地,可以省力很多。

他越想,就越觉得用‘人化’这个大杀器迫使狼人服软的路子可行,但打开局面的第一步十分重要,现在他除了有点技术,可以说两手空空,而狼人们又是以敌对姿态出现的,如何开局,得好好琢磨一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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