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利益、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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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人们正在兴头上，任何跟‘人化’二字有关的信息，他们都很愿意听。

于是一帮狼人都变成了好学生，乖乖的围着李云，听他忽悠。

“人化的秘密有很多。我这次只说最重要的一个，智慧。”李云顿了顿，道：“区别高级与低级的门槛，从来不是肉体的形态，而是智慧。智慧的重要性毋须我多言。人类为什么比很多动物都聪明，这涉及到人体构造和动物构造的差异，我这里不多讲。我只说结果。人形态，的确要比狼人形态更具智慧。以人形态长大，那么这人就会是聪明种，不比任何人类的智慧差，反之就要差一些。”

狼人们听的兴致勃勃，眼中的渴望之色更浓。

“具备了人化能力后，有个重要问题，那就是灵魂的形态变化。肉体变了，灵魂也必须跟着变，你们可以想一下，将两桶水装入一桶会怎么样？反过来，一桶水，倒进两个桶，又会怎样？”

如此简单的问题自然还难不倒狼人。“溢出和不满。”有狼人大声说。

李云指了一下那名狼人“反应很快。换到你们身上，溢出会丧失记忆，不满就无法驾驭身体。”

狼人们面面相觑，一个狼人道：“那变身几次不是彻底成傻子了？”

“所以说，变身是看着简单，内里大有门道的一门技能，若是它真的很容易，就不需要我在这里告诉你们如何做了。”

这时又有狼人道：“可看胡尔达的样子似乎也不算难。”

“那是因为技术方面的问题，由我通过战纹代管了。也就是说，技术还是我的，而不是你们自己的。”

“我们需要把这个技术变成自己的。”

“没错，我们还要把技术留给子孙后代。”

“上苍见证，血脉传承！”

“对，血脉传承！”

狼人们的思路很快总和到了一块儿，他们意识到这个技术必须是自己的，并且还要一代代传下去。

李云火上浇油：“你们不但应该将这个技术彻底学到手，还要将它精益求精。人类形态用于日常，可以节约能量，可以正常做事，战斗的时候变身，具有强大的战力。保护自己和亲人，守卫家园。”

“对的，就是要这样。”

“我们要这样。”

李云道：“你们需要的还很多很多，你们需要修行，让灵魂凝纯，让肉体储备更多的能量。你们需要信仰，生时能聚众，死后有归宿。你们需要学习，每一个技巧千锤百炼，每一个人贡献一个技巧，就是狼人的传承之书，哪怕不能通过血脉传承，也可以通过其他方式传承。只有这样，才有望一代强过一代，让其他智慧种族不敢小窥你们，不敢将你们当作野兽。”

狼人们一个个张大嘴，觉得李云说的好有道理，他们真是长知识了。原来他们竟然有这么多重要的需要。

“这都是你们应该具备的，也是结束狼人几千年来悲惨境遇的关键。从远古到现在，再到未来，有一条法则是永恒的，跑不快，就会成为猎物。一个种群的奔跑，就是进化，不断变好，不断变强，你的儿子要比你强，你的孙子要比你的儿子强，这就走对路了，而现在你们已经落下很多步，再不追赶，你们就会彻底变成野兽，然后被肆意猎杀，被不断利用，被黑心商人坑却毫无办法，看着自己的亲人因食物缺乏而一点点虚弱下去直到死亡而束手无策，你们愿意这样吗？”

“不愿意！”狼人们齐声怒号。

李云点头：“那么来找我吧，我可以助你们走上正确的道路。然而，进化之路是艰险的，会有牺牲、也会有失败、并且不是一代人所能完成的伟业。你们想要选择这条路，就要做好心理准备，半途而废就像一次不成功的捕猎，没有收获，还会损耗体能。”

狼人们纷纷表示，他们是粉身碎骨浑不怕，奔狼部族再也不能毫无希望的苦日子中蹉跎下去了。

李云这个时候却欲擒故纵起来。说：“这么大的事，怎么能仓促做决定呢？回去好好的想，跟你们的族人商量，跟长辈商量，统一了意见，充分认识了道路的艰难，再来找我。”

包括胡尔达在内的狼人，因为这句话对李云的印象大为改观，觉得李云虽然毒舌不讨喜，但在大事上却是很厚道，这要换个人，巴不得赶快入彀，以免夜长梦多，哪里还会往外推？

他们却是不知，李云这时候早已经不担心他们不投靠，他为之努力的是低报酬，他就差直说你们需要一不怕苦、二不怕死，自备干粮跟我玩种田了。

胡尔达和她的银嗥狼伙伴最终留了下来，作为联系人，其余狼人一股脑都撤了，他们急着回狼穴商量大事。

原本他们打算向瑟维斯报告兰卡这里的情况，这时自然是作罢了。他们巴不得瑟维斯跟李云晚联系，以免游说李云改变初衷，李云的抹黑发挥了作用，这帮狼人们觉得，跟瑟维斯比，李云就是个嘴臭但实际上很大方的凯子。

而瑟维斯则是笑面虎，表面文章做的很好，但背后尽是算计。

估计瑟维斯若是知道这档子时，心性会变得更黑暗几分。

多年的交情啊！敌不过一次污蔑和抹黑，传说中智慧不足但对认定的盟友很忠诚的狼人就这么背叛了，简直就是憨傻变奸猾的经典案例，这世间还有真爱吗？

且不提瑟维斯日后知道真想会怎么想，李云自己就很有感慨。他的记忆自我封印，联想不到那句：无所谓忠诚，只看背叛的筹码是否足够。但这事至少让他意识到，跟群体，真的别谈忠诚。

这也是为什么他费力巴巴的给狼人们解释魂力溢出、体能消耗的原因，他发现必须有一个长期的美好愿景，一直吊着狼人们的胃口，否则获得变身能力之日，也就是关系结束之时。

当然，这种结束不是说一下就散伙了，而是说进入了一种还账模式，当狼人们觉得不欠他什么了，也就真的该散伙了。

他可以使用反制手段，以死亡进行胁迫。可强扭的瓜不甜，消极怠工和积极肯干之间差的很远很远，若只是御使奴隶，他完全可以瞄准狗头人、地精、鱼人等等而不必选狼人。

他看重狼人，是因为从文明的角度，狼人目前处于最低谷，他们有上升的巨大潜力，意愿也不缺，若他能完成技术入股，双方合作，就能各取所需。

换成豺狼人什么的，人家对自己的小日子不知道多满意呢，讨厌的就是各种打扰，更重要的是，它们没有人类的思维模式，虽然智商不算太低，但思考的深度和广度不行，真正的只顾眼前。能驱使这种次级智慧生物的，也就是皮鞭和实实在在的好处。

更让人倒胃口的是，次级智慧生物的思维特征让它们象是一个个存不住水的破桶，掌握的技巧和知识自己忘的快，也很难传给下一代。当苦力也不是好苦力，因为没有长性，愚昧，自我约束力差。

也只有通过神术那样连学习都可以替代的填鸭方式，才能更好的驾驭它们，却也不能指望它们有什么大发展。

总的来说，次级智慧生物的整体投资性价比极差，有那辛苦还不如研究魔像，将制造成本，尤其是活性化和智慧赐予这两个技术的成本降下来，那么魔法版的机器人产业大军就指日可待了。

不管怎么说，目前这一步走的还是蛮顺当的。光是避免了一场准备不足、以少对多的血战，就是一大幸事。他暗自算过一笔帐，真要跟狼人们开战，不说狼人们最终如何，他这边损失惨重就绝对免不了，最终能活下来的，恐怕也就是他、黛娜和卡里斯，而且之后短期内肯定是别想再战了。

狼人们离开之后，他让胡尔达去清洗了一下，随后拿了自己的衣服，让她穿上。裤子正好，上衣因为一对****而显得小，绷的紧紧的。

他对这位大洋马交代了几句，就去休息了，距离天亮也没几个小时了，勉强能眯一觉。

然而今夜注定不得安生，大约凌晨五点半，他被胡尔达唤醒，有人来了。

这个时间，这个地方，有人来，简直就跟白日闹鬼一般让人纳罕，但胡尔达的伙伴八十分没有搞错，的确是有人来了。

李云利用黑暗之力感知了一下，随即看向胡尔达和八十分，胡尔达没问题，八十分的野性特征太明显了，很可能会引来麻烦。没办法，他用一滴血在八十分的额头绘了一个战纹，启动之后，凌厉的特质消减了很多，有那么点已驯服动物的意思了。

接下来黛娜、卡里斯他们也被唤醒，见到胡尔达他们自然是诧异的，更诧异的是现在竟然奔着凌晨六点去了，也就是说，他们安然的睡了大半夜，甚至没安排守夜，看样子是李云一个人守了全夜。

“要跟狼群开战了吗？”卡里斯问。

其他人也以为是这个原因，拂晓进攻，这种谋略烂大街到不稀罕提了都。

“狼群已经退了，多亏了我的这位伙伴及时赶到。她是位巡林客，可以跟动物沟通，她劝退了狼群。”

“啊？哦！”人们吃惊，然后释然。巡林客确实有让动物改主意的可能。

只有黛娜和卡里斯，知道事情不那么简单，围困他们的不单纯是狼群，而是由狼人率领的狼群。不过两人都没多说什么，不是时候。

李云给众人简单介绍：“我的朋友，叫胡尔达，收到我的飞信赶来相助。她长时间生活在丛林中，性子有点闷，你们多担待。”又指着胡尔达的狼伙伴道：“这是她的战斗伙伴八十分，一位辣妹。”

随后他直接安排道：“胡尔达将担任随车护卫，等会儿来的这帮人，若是出言盘问，记住，没有狼群，胡尔达也是一直随队的，明白了吗？”

“明白了，不过，有人来了？这个时候？”卡里斯问。

还未等李云答复，外面已经传来了隆隆的马蹄声。

人们都一脸古怪，这个点数就是耐斯迈都未必有人出入，更别提这种荒郊野岭。

李云语速快了几分：“初步探测是教廷的人。注意，他们不是自己人。你们都已经是黑暗子民，靠战纹压着不会被察觉，可一旦漏了底……”

“我们明白了。”卡里斯这样说，其他人也均是点头。

李云看凯尔和莉亚都显得瑟缩，道：“我们不是贼，也没有做任何亏心事。之所以戒备，是担心教廷来人太死搬教条，只拿结果说事，而不顾我们是受害者这一事实。所以你们没有错，当然他们也只是古板不知变通。我们要做的就是有意识的规避，就像不向矮人兜售掺水的烈酒一样。”

他这么一说，凯尔和莉亚都放松了很多。

这时候马蹄声已经很近了，卡里斯问：“那么您呢？”

“我是教廷委派护送弗戈斯教友回乡的暗骑士。”

“明白了。”

“好了，莉亚，跟你家小姐去休息，其他人也休息，凯尔，你跟着卡里斯，胡尔达，安抚八十分，对方可能会用圣光试探，注意别让八十分表现的太过好战。”

安顿好之后，李云径直来到镇厅门口，推开封堵的重物，将临时的门扉打开，阔步走了出去。

这时，来的一行人中，最前面的那个已经下马，看到李云出来，正想问话，就听李云道：“暗夜幽长。”

这人立刻下意识的答：“白日耀芒。”

李云心说：“你大爷，最不想遇到什么就偏就遇到什么。”

嘴上则说：“原来是神圣秩序骑士团的兄弟，沙罗克?艾瑟向列位致敬。”说着，右手握拳，拳心扣左胸心脏，颔首致意。

来的一众人，无论是马下的，还是马上的，纷纷施礼。

骑士们纷纷下马，战马的眼睛在骑士下马后，不再有明亮的光芒。这是骑术的一部分，骑士能给马提供一系列的强化效果，所谓的人马合一，是成为骑士的基本条件，也正是因为这样，人类的骑士团才能跟其他古老而强大的智慧种族的高级战力比拼。

“艾瑟骑士，你是在执行任务吗？”

“严格的说，不算是。我在轻装护送一位北郡修女会的教友回乡。”

“咻！“有人轻佻的吹了声口哨。

“穆恩！”严厉的声音响起。

“对不起，队长，一时牙痒嘴贱，不会再犯了。”

“我能看下你的骑牌吗？”当先下马之人问李云。

“可以。”李云说着从怀中掏出骑牌，他的骑牌是一柄半掌长的宽剑牌，其中一面有两条猩红血槽，另一名则是浮凸的铭文。

他虽然是流浪骑士，但属于自我放逐者，教廷放逐的骑士，是不可能这么惬意的四处游荡的，光是收回传承就能要人老命。

对方接过骑牌，用法术验证了下，随即扭头向那位队长点点头：“猩红骑士。”

转身双手将骑牌交还，语气客套了许多：“感谢你的配合。”

“应该的。”

猩红骑士是血斗的专有称号之一，意味着斩杀过比自身强大之敌三人以上，七人以下。

血斗暗骑士在教廷战力内部有个外号，叫刮鳞器，这个鳞可不是指鱼鳞，而是龙鳞，意思是说就算跟龙放对，血斗也能让龙损失不少鳞片，当然血斗肯定是死了。

血斗不是最厉害的那个，但绝对是最坚韧的那个。要干死血斗，就得有自己流三斤血的觉悟，跟血斗玩命，也不存在快速取胜这一说法。

猩红骑士更是鏖战、缠斗的达人，这种人一般都会获得同僚额外的敬重，因为背负绝地殿后使命的经常是他们，也只有他们，才能缠住强敌，以相对微小的代价给其他人争取到撤退的机会。

按照李云给自己编织的记忆，他就是在一次殿后任务中幸存，然后没有会暗剑骑士团报道，走上了自我放逐之旅。

那队长走过来，道：“我是亚德里安?莫顿，我们追着死蛆福莱尔的足迹来到了这里。这里是你们摧毁的吗？”

李云也懒得问这个福莱尔是谁，直接回答问题：“不是，我们在傍晚时分抵达。兰卡已经在燃烧，推测战斗应该发生在正午。但是没有感受到圣力残余。”

亚德里安道：“但这里也没有多少邪秽残余。”

李云耸耸肩，“不是我做的，我们的主要精力都花在了建立镇厅防护上。另外就是埋了些尸骨。”

亚德里安点点头，没急着进屋，而是转身吩咐其他人手，开始四处查探。

他们都为自己加持极效舞光术，宛如顶着大号路灯在前进，镇子里里外外被他们翻了个遍，连镇外的新坟也被一一挖开，枯骨被起出，之后随意丢到那里不管。

“那些尸骨只是遇害的镇民。”李云对查探了一圈回来的亚德里安说。

“抱歉，我的队友们干活有点糙。”话是这么说，可明显没有认错的态度，因为根本不觉得这事有什么了不起。

这类情况在这个世界并不鲜见。虽然也讲究入土为安，讲究安息。但人们都知道，人一死，灵魂就各找各妈，奔神国而去了，剩下的就是躯壳，收棺埋葬不过是照顾活人的情绪。

李云则觉得重点不是照顾情绪，而是活人的一个态度，人应该有敬、畏之心，也应该有公德心。

亚德里安一行进了镇厅，四下扫了几眼，就知道李云所言不虚，将镇厅防护的这般好，的确是很耗费时间的事。

目光在胡尔达的衣服上停留了片刻，而后又在黛娜和莉亚休息的门口站了一小会儿，亚德里安便领着一行人离开了。声称他们的目标是死蛆福莱尔。

被这帮人闹腾了一遭后，时间已经接近7点。

正是一年中夜长的昼短的时节，距离天亮还有大半个小时。不过众人也不用再睡了，收拾整备，天亮后正好上路。

李云跟卡里斯将尸骨重新填埋，卡里斯忍不住骂了几句，卡玛兰人信神敬祖，分外厌恶这种亵渎死者的举动。

李云心说：“教廷的人大都是这个吊样，觉得有光明神罩着，就可以百无禁忌。”

的确，教廷的人，尤其是其战斗部队，骄横跋扈是出了名的，近些年甚至有为非作歹的劣迹传闻，很不受人们待见。

但这些人有一样，对神很虔诚。

有人就专门为此讽刺过他们，除了对神虔诚，一无是处。

可那有如何？人家照样神恩绵长。就仿佛光明神在说：这么做就对了，你们得搞清楚该抱谁的腿，谁给你们发工资……

以李云跟卡里斯的体能和气力，重新安置尸骨并不算麻烦，忙活完回去正好赶上吃早饭。

咸肉干、面包、米粥，食物一般，但人们吃的很香甜，卡里斯他们胃口大开，胡尔达更是不折不扣的大胃王，黛娜见别人吃的香，也被勾引的多吃了一点，吃的最少的是李云，实际上他的能量需求最大，但主要已经不靠食物补充，否则就算一刻不停的吃，最终也会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