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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这六年之间,没有人知道每每午夜梦回,他为自己不耻,将自己摒弃了多少次,褚浔阳,那是他的堂妹,他对她的非分之想,天理不容,直至半年前,机缘巧合,他偶然从方氏的身上发现了蛛丝马迹,并且追查到了一个石破天惊的秘密。
她是前朝余孽,她是大荣金煌长公主的遗孤。
这一重身份,虽然也足以将他们之间关系推到万劫不复的境地,但是没了那一重血缘关系的束缚,那一刻——
他看到的就只是前所未有的解脱。
于是他再不迟疑,迅速的策划推动时机成熟,达成了今天这样的结果,结果——
呵——
他们之间,终究还是万劫不复了啊!
“相传聂阳女帝在制蛊炼毒方面天赋异禀,是个难得一见的天纵奇才,并且女帝当政之后,对部属及臣下的控制手段都十分的残暴严苛,甚至有在满朝文武身上中蛊,以便于操纵他们的先例。”褚其炎一直不再说话也不再表态,东行和尚一直等了好一会儿,自知和他耗下去也糊弄不过去了,心中权衡再三,这才开了口。
虽然聂阳一国覆灭已经是在千年之前,现世之人口中偶尔会议论的也就只是些毫无根据的传说了,但是提及历史上这位唯一出现过的女性帝王,相传其极度严酷的御下手段还是叫东行和尚极不适应。
他手下动作稳妥的捻着佛珠,心中默念梵文止杀。
褚其炎静默的看着他,沉吟道:“你是说,她有留下了可以帮助本宫达成心愿的秘法?”
那个女人身上,一生的杀戮太重,绝对不是东行和尚这样的出家人原意反复议论的。
但是褚其炎逼得紧,他也没办法,过了一会儿才又叹息说道:“早些年贫僧远游在外的时候的确是和友人讨论过此事,机缘巧合,他家祖师层有幸得到过女帝留下的残缺不全的手札,据上面记载,女帝不仅精通蛊术,无人能及,更有甚者——似乎还掌控了可以穿梭于轮回之间的秘术,能通过秘法引渡活人的灵魂出窍,并且强行夺舍活人的躯体,注入服从她管制的新的魂魄!”
强取魂魄,并且强行夺舍活人的躯体还能再度利用?
这种事,别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就是听来就叫人觉得不可思议,毛骨悚然。
佛家超度亡者,也不过凭借佛法慈悲,化解人生前的孽障,而这位女帝所为——
如果传言属实,那么她的所为却是已经完全超脱了凡人的能力范畴了。
这位极具传奇色彩的聂阳女帝,根本就是个可怕的神魔怪物吧?
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离奇古怪。
外面屋子里的李林听的已经完全傻了眼,气都不敢喘了。
褚其炎也是静默无声的坐着,目色深沉而凝重,半晌才又慎重的抬头看向了东行和尚道:“那位女帝,有往来阴阳两界,通灵的异能?”
“友人师尊得到的那几页残章也不齐全,虽然史料记载未必就都属实,但是施主您自幼长在宫廷,又博闻强记,当年关于聂阳和大封两国的史料您不可能没有看过,女帝到底有没有通灵的异能,这个贫僧不好妄言,但她实打实也只是个吃五谷杂粮的凡人,这一点,毋庸置疑!”东行和尚道。
有关聂阳女帝的生平,只从那些她用强悍手腕限制编纂出来的史书中,是不可能窥测到实情的。
“女帝是聂阳皇族之女,这个出身,应该是做不得假的!”仔细的思量过后,褚其炎道。
如果那个女人真的不是人,那么凭她一己之力可以做到的事,现在他们想要重演,那就绝不可能,但如果她就只是个*凡胎的话,娘就又另当别论了。
这样的机遇,几乎是可遇不可求的。
褚其炎用力的捏着掌心,努力压下心中起伏不定的心情,定了定神,然后又重新看向了东行和尚道:“那么——具体需要怎么做?”
“施主,贫僧说过,自己本事低微,何况这样的事,匪夷所思,本就不是——”东行和尚为难道。
“既然你做不来,本宫也不强求,告诉我,拿着女帝手札残章的人在哪里?本宫自己去找!”褚其炎道,冷声打断他的话。
他的态度强横,根本就是不可能会善罢甘休的。
东行和尚额头上隐隐的开始冒汗。
褚其炎见他不语,冷笑了一声道:“我知道大师你慈悲为怀,不想连累朋友,的确,如果找到了那个人,他也同你一样推脱的话,本宫也是决不会放过你们的。一开始本宫就说过,这件事,的确是强人所难,我也知道大师你是因为以前没有做过,所以不敢随便应承本宫,横竖成败与否,本宫也都无需你来负责,您尽管尽力替我指条明路就是!”
“施主——”东行和尚对他这样的执念,其实是理解不了的,忍不住的连连叹气,“逆天改命,这本就违逆人伦的事情,既然您今生的缘分已经注定要断在这里了,您何不放开了胸怀,早日超脱?这样的执迷功利前尘,最终也只能是自苦罢了。”
东行和尚苦口婆心的劝,然则褚其炎却是烦躁的闭了眼,显然是一个字也听不进去的。
这个人,根本就已经因为执念而疯魔了。
东行和尚修行数十年,已经将很多凡尘看透,他自己对生死是没有多少畏惧的,只是——
他暗暗抬眸看了褚其炎一眼。
这男人的眉宇间满是暴虐之气,如果真的不叫他顺遂心意,恐怕他真能一道命令,踏平这普天之下的寺庙,那样一来,就真的是大罪过了。
东行和尚心焦不已。
褚其炎也不管他,只就冷冷说道:“大师不必着急,既然你替本宫延了三天的寿命,我便就再多给你一夜的时间,天明之前,你做决定吧!”
东行和尚看着灯光下这男人因为中毒而显得诡异的脸色和线条冷酷的侧脸,终究也只能在他的强权之下妥协。
“好吧!”深吸一口气,他说:“当初那残章的记载已经不完整了,不过施主若能寻来一物,贫僧也便违逆一次天意,咱们监管一试!”
褚其炎的眉心一跳,片刻之后方才睁开了眼,“需要的是什么东西?”
“早年聂阳一国崇尚蛊术,更将蛊术视为不外传的国粹秘宝,女帝当权以后,残暴专横,在这方面更是大加限制,但她驾崩之前却下令将自己钻研了一生的成果和聂阳国历代巫医留下来的心血成就全部毁弃了,也就是自那之后,本来在她手中已经发展的登峰造极的蛊术彻底失传,哪怕如今历经千年,也再不得复兴。而这本记载夺舍之术的手札,是因为曾被她赠予了一位密友而得以保存了下来,当时和这份手札残章一起流传下来的,还有女帝亲手炼制的一件辅器——”东行和尚说道。
“那会是什么东西?”这样的事情太过离奇,李林听的太投入,以至于完全忘了褚其炎之前的命令,情不自禁的又走了进来。
“是一只在那手札里被叫做‘引魂铃’的铃铛!”东行和尚道,“人死后的魂魄属于虚体,难有实质,再重入轮回之前,都是居无定所,游荡在外的,据闻女帝的引魂铃能束缚人的魂魄不散,并且给予适当的指引。”东行和尚道,他们修佛之人,虽然信奉神明,但聂阳女帝所修习的种种秘法,严格说来,逆天而为就是邪术,他并不推崇,“那份手札,残存的只有一半,至于记录当初女帝是用何种方法将锁住的魂魄强注入其他人体内的,就不得而知了。如果施主能寻来引魂铃,届时贫僧再带寺里高僧替您超度,我佛慈悲,如果您合该得此机缘,或许便能达成心中所愿也不一定!”
李林听的神乎其神,不住的咝咝抽着凉气道:“这样你有多大的把握?”
“贫僧并无把握!”东行和尚如实道,他看着褚其炎,还是尽量的想要劝对方打消念头,“施主,贫僧还是那一句话,逆天改命的事情,劝您还是不要轻易尝试,女帝研制的都是邪术,并且手札记载也是残缺不全的,一旦失败,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引渡灵魂,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李林心里紧张不已。
褚其炎却没什么表情,也不犹豫的再次确认道:“那引魂铃,现在在谁的手上?”
东行和尚即使再不想连累友人,此刻也是骑虎难下,还能咬牙道:“贫僧的那位友人,是素有鬼先生之称的延陵寿!”
“他?”李林始料未及,不由的倒抽一口凉气,随后便是冷不丁打了个寒战,冲门外的侍卫问道:“头两个月不是说陈赓年出京远游去了吗?马上去查查,他现在人在哪里!”
延陵寿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没有人知道他的确切住处,而且现在褚其炎所剩的时间不多,要在三天之内找到他并且拿到所谓的引魂铃,这希望也是微乎其微的。
“是!”外面的侍卫答应着赶紧去办。
灯影下,褚其炎的目光幽暗,片刻之后,突然毫无征兆的冷笑,“去刑部看看,把他找来,我要见他!”
李林先是一愣,但是反应了一下也就明白了过来,只是心里还有点难以相信,“殿下您是说——”
延陵君这个人,说是和他们是姻亲,但那就只是在外人看来罢了,事实上,他这个人从来就不受控制,利益互不侵害的时候还好,真有政见不合的时候,背地里的冷刀子已经不知道捅了他们南河王府多少回了。
褚其炎对他一直忌惮,也查了他许久了,但是偏生他身上除了入朝以后建立起来的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网之外,和其他方面就再没有一丝一毫的联系和往来,所以他的身世来历,一直都无从查起。
这六年之间,褚其炎也算是无所不用其极了,但最后却只能通过当初褚灵韵发现他的地方牵强的判断——
这个人,和南华的朝廷内部应该是存在着某种密切的关联的。
“延陵这个姓氏,可不多见!”褚其炎冷冷说道。
虽说这种判断就只靠的是自身预感,但是他就是有一种鲜明的感觉——
自己这一次的大胆揣测,可能是对的。
“是!”李林应了他的话,匆忙的夺门而出。
褚其炎身上的毒素虽然暂时镇住了,但他本身毕竟是中毒已深,方才耗费了太多的精神,这会儿便有些恹恹的,就又重新闭目养神。
因为他不松口,东行和尚坐在旁边也不能退,也只能闭上眼默念心经。
屋子里的气氛寂静非常,褚其炎看似睡着了,这一刻心里却是空前的烦躁不安。
这一生,他还从不曾像现在这样的失控过,之前看着褚浔阳在火海里消失幻灭的那一幕情景,他唯一的感觉就是天崩地裂,就好像整个人生都被抽空了一样,他的狼子野心,他的豪情壮志,他这一路走来,步步为营的算计,似乎全都随着那女子下坠的身体一起砸碎在了漫天的火海里,被焚成了灰烬。
他想要那个皇位,想要那个普天之下最高的位置,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就算是现在问他,他也不会否认这份野心,他甚至于不后悔自己为了打到这一步所做的一切。
这皇权路上,处处喋血算计,本来就不过是这样。
可是——
他却无法接受,他这一生心心念念唯一爱恋过的女子就这样永远的消失不见。
此后再不见她的日子里——
他连一天,哪怕是一个时辰也不敢去想象,更遑论那可怕又漫长的一生。
看不到她了,哪怕是从来也不曾奢望过会得到她的感情和谅解,可是——
就这样的生死不见,就这样仓促的一场诀别,仿佛眼前的失控碎裂,明明不过天际繁星中陨落了区区一颗,而以后再抬起头,没了自己一直注目的那一颗,那么这整个星空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浔阳……浔阳……浔……阳……
你便真就这样的狠心决绝,宁肯跟着那些不相干的人共赴黄泉,也不肯驻足多听我一句的解释吗?我承认我这样的手段过于血腥残忍,可是与你比起来,褚易安和褚琪枫他们那些人的性命算得了什么?我也承认我是私心作祟,只想困锁你在身边,而你——
你看的就只有我不择手段的阴谋诡计,为什么,为什么你从来不问我执意留下你的原因?
我错了吗?我真的错了吗?
其实我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执着了这么多年的皇位都唾手可得的时候还要得陇望蜀的想要占有你。
褚浔阳,你且等着,既然你那般狂傲决绝,死也不肯与我死在一处,那么你便等着我,即便要冒着身形俱灭的风险,我也绝不容许你就这样了无牵挂的走。
你等着我,等着我与你同入轮回,我们重新来过,再继续把这些未完的欠清旧账都一一点算!
虽然他不知道东行和尚的这个法子会不会有成算,但是走投无路,这却是他这一刻唯一能够抓在手里的救命稻草,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还能用什么才能压下自己胸中此时沸腾乱撞的血液。
屋子里的两个都各怀心思,互不干涉,在等着李林去请延陵君过来,然则李林出门只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就又匆忙折返。
“殿下,不好了,好像出事了!”李林道,几乎是有些慌乱的撞开门闯了进来。
褚其炎睁开眼,皱眉看过去,“怎么?是他——”
“不是延陵大人,是宫里!”李林道:“刚刚得到密报,宫中发生动乱,陛下驾崩了!”
“哦?”这算是件石破天惊的大事,就连东行和尚都猛地一下站了起来,那榻上褚其炎却是面无表情的听着,只不冷不热道:“是什么人做的?”
这世间唯一有气魄做这件事的褚易安父子都已经没了,就算还有别人想要趁火打劫,也得有这个本事。
“是李瑞祥!”李林道,满脸仿佛天崩地裂一样的神情,“皇上皇后,连带着今夜在宫中为皇后侍疾的几位皇妃和郡主也都一起被杀了,不仅是这样,就在刚刚得到的消息,下半夜几家王府同时被刺客潜入暗杀,具体的伤亡还不清楚,但是每家都损失惨重,就连咱们殿下在从宫里出来的路上也遭遇了截杀,好在是您训练出来的人手得力,否则殿下此刻只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帝后被杀,就连京城里的各家王府也都同时遭到屠戮,这个阵仗,怎么瞧都是冲着灭族的目的来的。
如果是他们褚家哪个不安分的子孙要夺位而笼络了李瑞祥,也绝对不会使出这样的大手笔的。
褚其炎虽然心思全不在此,但他也是运筹帷幄成了习惯,便顺口问道:“要训练处一批足以神兵天降去洗劫各家王府的死士,这不是件容易的事,有线索吗?是些什么样的人?”
“是——”李林却是深情尴尬,几次的欲言又止。
褚其炎更觉得不对劲,不耐烦的催促道:“有话就说,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是!”李林这才定下心来,僵硬的开口道:“好像——是皇上秘密训练出来的暗卫所为!”
皇帝训练出来的暗卫都是替他去执行棘手的暗杀计划的,现在却倾巢出动,只为了将他褚氏满门夷为平地?是皇帝疯了,还是这些暗卫疯了?
“呵——”这个笑话,实在是不好笑,但褚其炎也还是忍不住的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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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二就是前世的火火,文里从一开始那里,断断续续的我就留了很多线索了,但是为了保持神秘,线索都给的比较隐秘,我原来以为写到结局风二自白那几句话的时候,大部分的姑娘都能心领神会了,结果……
我肿么可能会拖出来一个上辈子没有一点关系的人来莫名其妙安排个重生的梗,还大篇幅的写这个人凑剧情啊宝贝儿们~
这几天都哭晕了,本来急着改稿还要同期更新文,想把番外缓一缓再写的,但是看到很多读者说失望,说我虎头蛇尾,实在心塞的利害,所以有关风启的这篇,我先挤时间更了。这个因为不是复仇文,我承认是比不上前面两本有激情,但我真的是每一个细节都拿出最大的诚意用心的布置用心的写了,文的成绩不好是事实,现在只能说我心无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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