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蒜香土豆泥,天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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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真的是染上了天花，他的症状还比较轻，所以你们看不出来只是以为孩子饿了或者是怎么了，但是我是个大夫，在细微的病状我也还是能够知道的，他的额部和面颊上都出现了浅色皮疹，两三天之后就会转化为丘疹了，我不知道你们小时候有没有染过天花，总之现在抱过近距离接触过孩子的人如果小时候患过天花的就没事，没有患过天花的就请不要和自己家人太过接触了。”这也是为什么她突然喝住宁晨的原因，她不知道宁晨小时候有没有患过天花，万一没有的话岂不是又要害得他生病了。

张冬梅是抱过孩子的人，不过张氏知道张冬梅小时候就生过一场天花因此没事的，朱婶也连忙抱住了自己的两个孩子，小壮很小的时候也患过天花，因为当时朱婶没有太过在意没想到就传染给了大壮，两个孩子那段时间确实也挺够危险的，也幸好他们两个都生过天花，不然刚才距离孩子那么近，朱婶真的要哭出来了。

秋明支支吾吾半天，最后还是山明站出来说道：“秋明没有生过天花，至于他家中和小八接触过的孩子就不清楚了。”秋明和山明两人虽然见面的时候总是看对方不顺眼，但两人又没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的，山明还是挺担心秋明的，毕竟他的身体素质真的不怎么样，万一倒下了苦的还是那群没爹没妈就只有秋明这个靠山的孩子们。

赵氏也猛然回想起，苏半曦小时候并未生过天花，眼神瞬间复杂看着她怀中因为她温柔抚摸而逐渐停止哭声的孩子，双手在轻微颤抖着。

天花是个可怕的词语，往年村子中总是生过天花的孩子或者大人大多都没有熬过去就这样没了，她的小曦在怎么是个大夫也没有得过天花啊，这么近距离和孩子接触，结果赵氏简直不敢在想象下去了。

秋明咬咬牙看着小八就要上前去将他抱回来，不管怎么样都是他捡回来的，哪怕他得了天花他也要带回去好好照顾着，他很清楚村中处理得了天花的病人，大多都是因为被隔离开来一个传染两个两个传染四个的死亡的，而且这么小的孩子根本就熬不过去，被旁人知道的话肯定会让他将这个孩子活埋掉的。

“哥，晨晨拦住他。”没有得过天花的人这么接触孩子只有死路一条，看着被宁晨和苏问还有山明拉拽住的秋明苏半曦叹口气说道：“秋明大哥，你冷静下来听我先把话说完，我也不是那种狠得下心来对小孩子下手的人，虽然现在一时半会儿我还想不到医治天花的办法，但总归是想到办法的，如果相信我，就先把孩子放在我这里，然后明天一早将你那里的孩子带过去给我的师傅看看有没有被感染上天花的，如果有的话就都送到我这里来我照顾。”

此话一出，原本要挣脱开的秋明一下子愣住了，呆呆红着眼睛看着苏半曦，再看看怀中已经不哭了的小八，静默了好一下子才点点头，咬着唇瓣说了一声谢谢，这下子大家也都没有留下来说话的欲望了，纷纷告辞离开。

除开苏半曦和宁晨之外，剩下的赵氏苏时苏问都是得过天花的人，所以苏半曦也不怕天花会再次传染给他们，就先把小八放到了赵氏怀中，皱着眉头对着宁晨说道：“再还没有找到医治天花的办法，你最近就先离我和孩子远一点，不准不听话！”说完就对苏问说她要一点热水给孩子洗个澡，苏问点点头去厨房烧水去了，也顺便将宁晨拉了过去。

“娘，你上次不是告诉我说，有头母羊刚生产过奶水很足是吧，你帮我去挤点然后煮开我房中还剩下很多的杏仁，再煮羊奶的时候放点进去可以去除羊膻味，然后就麻烦娘你送到我房间中来了。”说完之后就抱着孩子进了房间，秋明一直放心不下，看看苏半曦的房间到底还是没敢直接进去，苏时一旁看着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秋明进去看看吧！”说着就率先带头进了苏半曦的房间。

其实说到底他一个父亲就这样进入闺女的房间也是不行的，但总好过放秋明一个人进去的强，有他在至少外人知道后不会传出什么难听的流言碎语来。

苏半曦看到秋明和苏时进来也没有说什么，脑海中一直在转着以前看过的中药书籍，但都没有太大的收获，小八不哭了就一直睁着个眼睛咧着上下各长了两颗小白牙的嘴看着苏半曦乐呵呵的，时不时吐一下口水泡泡，而也就是因为这样站在一旁的秋明才看到小八脸上那浅浅的红色印子。

他没有得过天花，虽然听人说起过但是关注点总是不会太多，也就忽略掉了这个问题，以至于第一时间看见小八脸上的浅红色印子的时候没有太注意，也还好今天他出门的时候带上了小八，不然…

“孩子目前没有什么大事，但是两三天之后的事我也不敢保证太多，这段时间秋明大哥你也不用太过着急了，你先回去照顾你家中的那群孩子吧，小八就放在我这里吧，等到他彻底好完全了，你在接回去也不迟！”小八刚刚她有听到秋明这样喊道。

小八，还真是一个可爱的名字，人也挺可爱的！

想着就伸出手指轻轻去戳了一下小八的脸颊，红透的脸颊软软的，触感十分好，也不知道秋明给他喂了什么，让他脸颊上的肉一碰就陷下去了，让苏时有点无奈的看着似乎玩上瘾了的孩子，不过小八也乐呵呵的咧嘴笑着没有任何哭闹的样子才让秋明的心稍微松了一下。

想到家中的剩下的那七个孩子，眸光柔了柔，“那就拜托曦子你照顾小八了，需要什么尽管告诉我，我只想要小八平平安安的就好了。”说完还不待苏半曦说话整个人就转身出去了，但是在他身边的苏时却看得清清楚楚，秋明之所以离开得这么快，那是因为不想让苏半曦和苏时看见他眼中那即将要滴落下来的泪水。

看着苏半曦面上柔柔的笑容，似乎一点都不把这骇人的天花放在眼里，让苏时卡在喉间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爹，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吧！”苏半曦像是看到了苏时心里的犹豫似的开口说道，但还是继续逗弄着孩子，让那软软小小的笑声响起。

“小曦，你真的有把握治好这天花，而且这天花可不是闹着玩的，我们家就你没有生过天花，你这样很容易被传染上的。”苏时的语气有点气急败坏，刚才在面对着秋明时他无法说出口，现在只剩下苏半曦和他还有炕上那个孩子了，心中的焦虑自己也就吐了出来。

苏半曦将小八抱在自己的怀中笑道：“总会想到办法的！”短短七个字就让苏时无法说出话来了，他定定看了眼苏半曦，见她还是面带柔柔笑意逗弄着孩子，抱着孩子的手法不算熟练但也不会就此让孩子觉得不舒服导致窒息的动作，苏时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已经烧好热水的苏问将装着热水的盆子端了进来。

宁晨被赵氏拦在外面不让进，苦口婆心地劝道：“小晨，听婶婶的话去洗洗就去睡了吧！你就不要进去了，万一染上天花可咋整。”

屯家湾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小时候谁家孩子得天花了，村子里面的人都清楚都知道，而她也没有听谁提起过宁晨有没有感染上天花，所以还是不让他进去的保险。

宁晨站在门外捏紧了拳头，低垂着头听着赵氏说的话，突然脱口而出说道：“婶婶，你就让我进去吧，其实我小时候也是生过天花的，不怕传染。”此话一出差点没咬断他自己的舌头，这不明摆着说谎嘛，但要让他留苏半曦一个人带着孩子，他怎么都放心不下，刚才赵氏的反应他都看在眼里了，曦曦也没有生过天花，既然如此他进去也无所谓的。

赵氏愣了一下随后说道：“胡说，你得没得过天花婶子怎么会不知道，小晨啊，婶子知道你放心不下小曦，也怕小曦会因此感染上天花，但是婶子心里面也担心啊，但是小曦做下的决定你见她变过嘛，她既然开了口让你不要接近她肯定有她自己的想法的，你就不要让小曦为难了啊！”

这两个孩子都这么互相关心担忧着对方她心里其实是挺高兴的，但是现在她却怎么也笑不起来了，两个孩子的脾气都这么倔让她很是头疼的，更何况她刚挤下来的羊奶还在炉灶上煮着呢，她是想着没有拿杏仁才从厨房里面出来就刚好看见宁晨要进苏半曦的房间就出声拦住了他。

苏半曦在屋内听得清楚明白，心中有感动也有无奈，不得已只好出声道：“晨晨你今天累了一天了，快去休息吧，我和小八都会没事的，要是你进来万一感染上了天花那我岂不是要照顾你和小八两个人，我会忙不过来的，如果你舍得我劳累睡不好觉的话，那你就进来吧！”

宁晨努努嘴唇到底还是舍不得苏半曦劳累睡不好觉的照顾他和小八，只好一步三回头的看着苏半曦的房间让赵氏扯了扯嘴角，突然闻到一股极重的羊膻味一拍脑袋，“坏了，羊奶还在火上呢，大朗你也别屋里傻站着了，你赶紧把杏仁拿过来给我啊，羊奶煮开了我去看看！”

苏半曦先是给小八洗完了一个清爽的澡，将他全身擦干裹到小被子当中，赵氏才端着扑鼻奶香味的羊奶过来，看见苏半曦这么裹着孩子，顿时将羊奶碗放在柜子上，哭笑不得上前去解开小被子为小八穿好衣衫一边对苏半曦说道：“你这样裹着孩子，他会很不舒服的，得要这样包裹着他才行，我记着你们兄妹两个小时候穿过的旧衣衫还在，待会儿我去翻翻看找出来给小八换着穿。”

等到赵氏给小八穿好衣衫包裹好之后才放在苏半曦怀中，闪烁了一下眼眸说道：“小曦要不我把小八抱到我和你爹那屋去照顾着，反正我和你爹都是生过天花的人也不怕这劳什子的传染。”她心中还是担心苏半曦会因此被传染上天花，那种感觉极其不好受。

苏半曦瞥了眼那还冒着滚烫热气的羊奶摇头道：“娘，不用了，你回屋去吧，我照顾得了孩子的，我知道你们是担心怕我传染上天花的时候，但是我是真的没事的，况且我对天花了解得也多，小八在我身边我也能够就近照顾着他，你们不是明天还要上山去挖剩下的土豆嘛就不要管我了，赶紧去睡吧！”

赵氏嘴皮子都要说破了，也没有见苏半曦有半分妥协的样子，就要动怒的时候被不知何时走进来的苏问叫了一声娘让赵氏满腔的怒火熄灭了不少，转头看着苏问，再看看那边低垂着脑袋专心喂着小八羊奶的苏半曦，最后叹息一口什么也没说的出去了。

“小曦，孩子没啥大事了吧？”苏问上前一步问道。

苏半曦正好将吹凉一点的羊奶喂到小八嘴里，看着小八砸吧的欢快，嘴角勾起浅浅的笑意，“现在没有什么事，不过之后的几天要多加注意，这段期间就麻烦哥你们将饭菜送到我房间里面，而且将我和小八吃过的碗筷勺子都放置在一边单独用滚烫的热水煮开消毒，千万不要混合你们的，我知道你们都生过天花不怕传染，但是我还是挺担心晨晨的，所以哥你就要辛苦一点了。”

苏问摇头将苏半曦的话记下之后没有什么可帮忙的了，就出去顺便将门给带上了，回身一看就看见宁晨悄无声息不知啥时候站在他身后的，吓得他差点一巴掌摔过去，没好气地说道：“宁晨你这是干嘛啊，不睡觉的出来尽吓唬人，我说你咋走路都没有声音呢！”

宁晨沉默看了一眼苏半曦还亮着灯的房间，驴嘴不对马嘴的说道：“曦曦怎么说？”

怎么说？

小曦说什么了？

苏问满脑子雾水随后对上宁晨有些阴沉的双眼，有些不自在地挪开视线说道：“能怎么说就那样呗，娘刚才都差点发火了，要不是我进去的及时恐怕娘要闹起来了，不过小曦也是倔脾气说什么也不肯将孩子让爹娘带着，非要自己带着，不过我也能够理解她的想法，毕竟这么小的孩子得了天花，确实得时时刻刻注意着点，爹娘又不是大夫，虽然照顾过得过天花的我，但终归是没有照顾小八这么小的孩子，也难怪小曦会不放心，她还说让你千万不要离她太近免得被传染，说到底她也是为了你好，你就不要在这档口去惹她了，我见她心情似乎有点不好的样子。”

虽然她一直笑着，但苏问还是能够勉勉强强的感受到苏半曦此时此刻的情绪并不怎么好，或许是因为一时半会儿想不到什么好办法治疗小八患上的天花，要是宁晨再不管不顾的冲进去的话，苏半曦真的会生气的。

宁晨敛下眼睫说了一声他知道了便悠悠转身回了房间，留下苏问一人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站在原地看着宁晨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说实话他还以为宁晨真的会不听苏半曦的话冲进去呢，那到时候他是拦还是不拦的好。

不过很显然宁晨并不给他这个选择的机会直接转身就走。

苏半曦没有照顾过孩子的经验，大半夜睡得迷迷糊糊的就听到小八在哭，揉着眼睛坐起来点燃了煤油灯将他抱起来却弄得满手湿润，淡淡的尿骚味扑鼻让苏半曦不禁乐了，原来是尿裤子了，估计是睡前喝多了羊奶，不然不会尿成这样的，怪不得会哭得这么凶。

给小八用旁边的柔软布料擦了擦红彤彤的小屁屁在学着赵氏的样子给他垫上布条做成的尿不湿笨手笨脚地穿上小衣衫，这晚已经过去了一大半，再过不久就要天亮了，苏半曦也干脆不睡觉了，将撒完尿又睡过去的小八挪到她之前睡热和的地方，自己穿山衣服下了炕拿出翻过好几遍的医书又继续看了起来，企图想要从中找到什么有效治疗天花的办法。

不过苏半曦却什么都没有看进去，脑海中一直在回想着她在现世看过的多种医书，貌似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一直用手指摩挲着下巴使劲儿想着，猛然回想起她的导师曾经给她提起过康熙帝幼时就得过天花，那个时候清朝时期天花流行，威胁了不少人的生命，令人闻之色变，最后还提及了什么苏半曦实在是想不起来了，因为年月已经很久了。

最后怎么了来着，好像康熙帝继位之后，天花爆发就已经逐渐减弱，而从民间传统的专治天花的种痘法也随之传出。

种痘法。

为什么这个时候偏偏忘记这个种痘法到底是怎么一个种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