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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孙玉娘肚子疼的已经没有了知觉,她全身汗湿,将身底下的床褥都浸湿了,孩子却还没有一点动静。

“救命啊,救命啊…”孙玉娘此时疼的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只是一个劲儿的大喊大叫,苏婆子在她耳边不停的喊着:“用力,用力啊…”

“怎么办?产妇宫口不开,产道异常,这是典型的难产,保大人还是保孩子?”苏婆子又努力了一番见孙玉娘的宫口还是没有全开,不由得抬起头来问一边帮忙的楚奶奶。

“这…老姐姐,还是大人孩子都保住的好,你接生这么多年了,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办法?”

楚奶奶听到大人孩子让她选一样,她如何能选得出来?选孩子孙玉娘就会丧命,孩子一出生就会没有亲娘,选大人她也舍不得那即将出生的鲜活的生命,她顿时皱着眉带着希冀的眼神看着苏婆子问道。

“老姐姐,没办法啊,她情绪不稳,一会儿使得上力,一会儿又使不上力,这样下去,孩子迟早会在里面被闷死,这样还不如快些做选择…”

苏婆子的意思很明确,是想要保大人,楚奶奶犹豫了半晌下不了决心,她心里也是想着要保大人的,但是她实在舍不得孩子,她年轻的时候在楚姑姑前面还生了一个女孩的,但孩子生下不到一天便夭折了,这件事一直在她的心里留下了阴影,所以她现在才不希望其他人再折了孩子。

“娘,苏婶子,再…想想办法,我不想失去这孩子…”

孙玉娘虽然疼的死去活来,但她还是有些知觉的,她听到苏婆子和楚奶奶的对话,挣扎着勉励说出了一句话,她也不想让孩子还没出生就夭折啊。

“玉娘,子书和芸香是失踪了,但是志高和月儿他们已经去寻了,月儿分析是周家人带走了两个孩子,既然有了孩子的确切消息,那咱家人一定刽将孩子要回来的,你还是放宽心,好好配合苏婆子把孩子生下来,若是你和孩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如何和志高交代?”

楚奶奶见孙玉娘此时人还清醒,想了想还是要先安抚她的情绪,便开口说了一番宽慰的话,让她放松下来。

“是,娘,可是…可是我就是忍不住啊…”孙玉娘断断续续的回答这楚奶奶的话,她也想一门心思只放在生孩子上,可是每次一用力就会不由自主的想到楚子书,担忧他的境况,一下子就会泄气。

“啊…疼,疼死了,太疼了…”镇痛传来,孙玉娘一把抓住旁边给她擦拭额头的刘香茄的手,大声嚎叫着。

“又开了一指…”苏婆子此时有些高兴的抬起头来喝道:“玉娘,使劲儿啊,这回再用一次力,运气好的话说不准就能生出来了…”

“好…”孙玉娘咬着牙答应了一声,苏婆子重新摆正她的姿势,一边鼓励她用力,一边引导着她,但还是如前面一般,她刚使力使到关键时刻,便又泄了气…

孙玉娘从早上开始一直折腾到中午孩子还没生出来,苏婆子越来越急,最后一次下了通牒,让楚奶奶做决定,大人孩子只能保一个。

“这,这可如何是好?待我出去问问老头子,听听他的意见,若真的只能选择其一,那就保大人吧…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楚奶奶说着眼角湿润,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拉开门走了出去。

“怎么样?”她一出去柳凤姑便迎了上来,楚爷爷也抬起头来呐呐的看向她。

“玉娘难产,苏婆子说大人孩子正保一个,老头子,就让她保大人吧,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楚奶奶一出门便看向楚爷爷,见他神色越发的不好,不由得心中有些担心,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道。

“什么?孩子…真的没办法了么?”楚爷爷头上的白发瞬间似乎又多了几根,他嘴唇动了几动,才将这句话完整的说了出来。

“是,都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再不做决定,孩子恐怕会闷死在肚子里。”楚奶奶神情凄苦的说道。

“那…那就保大人吧,孩子还会有的。”楚爷爷有气无力的垂下头去,抱着头低低的啜泣起来。

“哎,亲家母,你还是宽宽心吧。”柳凤姑也是心中发堵,只能无力的安慰着她。

“嗯,我知道了。”楚奶奶说完又进了产房,将自己和楚爷爷的决定告诉了苏婆子。

孙玉娘此时已经几乎昏迷,只知道按照苏婆子的指令行事了,哪里还知道楚奶奶做了什么样的决定?

就在这时,楚家的马车却先一步踢踢踏踏的回来了,停在了大门前。

楚志高抱着楚子书先从马车上下来,一进院子便听到了孙玉娘的惨叫声,又撇头看了一眼楚爷爷,见楚爷爷面色发青,紧紧的皱着眉头。

“爹,出什么事了?子书找到了。”他先是问了一遍楚爷爷,紧接着又告诉他这个消息。

“什么?子书找到了?”楚爷爷一抬头便看到了楚志高怀中抱着的子书,虽然浑身是伤,但眼睛还是睁着,向他看来。

“爷爷,我没事…”楚子书看到楚爷爷的神情便心中知道爷爷一定是在为自己担心,他平日里就很疼自己的,只不过是没有表达出来。

“好,还好你没事。”楚爷爷长长的吁了口气,脸色才好些了。

“爷爷,家里出什么事了?”楚灵月在后面跟着进了门,看了楚爷爷一眼,又听孙玉娘一声声的惨叫,顿时心中有些明白。

“难道,是三婶开始生产了?”她有些奇怪的问道,按理说,她还没到时间,怎么也还得十几天吧,怎么今天就发动了?

“月儿,你三婶儿她…她难产…”楚爷爷听到楚灵月的声音心中突然有了一丝希冀,一转头满怀期待的看着她。

“难产?怎么可能?我前两天还帮她诊过脉,脉象平稳,胎位也正,怎么可能突然生产,又难产的?”楚灵月听了这话后顿时皱着眉头诧异的开口问道。

“哎,也不知道那孙仁义夫妇是从哪儿得知子书失踪的,今儿一早来了咱家瞎叫唤了半天,被你三婶儿知道了,她受了刺激便发动了。”

柳凤姑见楚爷爷面色不好,忙接过话将今天早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什么?那两只老疯狗又来挑事了?真是岂有此理,他们的脑子里都是装的屎么?我们千辛万苦的瞒着三婶,就是怕她知道引她发动,没想到千防万防却没防到那两只老疯狗。”

楚灵月对孙仁义夫妇向来没什么好感,此时又听说是因为他们孙玉娘才发动的,顿时大怒恨恨的骂道。

“月儿,你终于回来了?”

楚奶奶已经和苏婆子说了让她保大人了,正在这时听到外面传来了说话声,依稀是楚灵月的声音,她还以为自己听岔了,便拉开们出来一探究竟,没想到果然是她回来,又看到出嫁三叔怀中抱着楚子书,心中也是松了口气,脸上顿时闪过一丝喜悦。

“是啊,奶奶,三婶儿在里面怎么样?”楚灵月想到这事,顿时顾不上其他,急急的问道。

“哎,她发动的太早了,又受了惊,宫口不开,产道异常,苏婆子说难产,大人孩子只能保一个,我和你爷爷商量之后已经决定保大人了…”

想到这事楚奶奶的脸色又沉了下来,心情难耐的开口。

“什么?大人孩子只能保一个?那我进去看看。”楚灵月心中发急,说着便要进去。

“别去,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怎么能进产房?再说,你虽然懂得医术,但不会接生,进去也没用。”

楚奶奶听了忙一拦,不让楚灵月进去。

“奶奶,我虽然不懂得接生,但是我懂得一些稳婆不知道的东西,我进去看看,兴许就能大人孩子都保住了,我=至于你说的未出阁不能进产房,我没那个忌讳,救人要紧,这个是实在的,其他的都是虚的,无所谓。”

楚灵月说完便不再耽搁,一转身就要进产房。

“月儿…”楚奶奶还是不想让她进去,在她看来,孙玉娘难产是必定的了,都这么长时间了,孩子此时还不知道是否活着,楚灵月进去了也是白搭,而未出阁的女孩子进产房会被视为沾染上污秽不吉利,若是被人知道了,以后也许不会有人上门提亲…

“奶奶,你放心,我进去看看,救人要紧。”楚灵月打断了楚奶奶即将开口的话,转头对慧香吩咐道:“慧香,去熬一晚当归汤来…”

“是。”慧香不知道当归汤有什么作用,但见楚灵月充满信心的神色,忙答应了一声匆匆去了。

“三叔,将子书给我,让他和我进去,然三婶儿看着她,她就会心安了,这样对她的生产有帮助。”

楚灵月又走过去将楚子书接了过来。

“月儿,你可是有办法?拜托你了。”楚家三叔本来方才听到难产便泄了气,此时将楚子书放在椅子上坐下正蹲在角落里抱着头垂头丧气,听到楚灵月的话后顿时有些心安抬起头来满怀希望的问她。

“我会尽力试试的,我也不敢保证,不过,但有一分希望我就会努力的。”

楚灵月此时也不知道里面是个什么情况,女人生孩子就是去鬼门关走一遭,生产过程中任何突然状况都是可能的,所以她不敢给他保证让他有希望,万一她也没办法的话那不是让他的打击更大么?

“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心中安定了不少。”楚志高听了楚灵月的话心中便有些放心,她说出这样的话肯定是心中有些底气的,连定远大将军那样的重伤人物她都救了回来,说不准这次也能创造一个奇迹呢。

“嗯。”楚灵月答应了一声,便牵着楚子书往房中走去,又让楚奶奶去给楚子书和芸香准别一些吃的,待会送进来,让他就在一边吃,楚奶奶也答应了一声去了。

楚灵月一进产房,便看到一地的鲜血,入眼处到处都是一片红艳艳的颜色,她心中惊异,快步走到孙玉娘的面前。

“娘,三婶怎么样?”她边问边在刘香茄之前打来的热水盆中洗了手,然后拿出自己的针囊。

“月儿,你…你怎么进来了,这里不是你能进来的地方…”李秀英见她进来,怔愣了一下才急急的开口道。

“娘,我来帮助三婶生产,我要保住她和孩子,与这件事比起来,我这不算什么,我不信那个邪。”

楚灵月知道她心里想的什么,必然是和奶奶一样的,所以开口回答道。

“三婶,是我来了,子书回来了。”楚灵月和李秀英说了一句话,又趴在楚家三婶的耳边大声说道。

此时楚家三婶已经痛得晕了过去,听到楚灵月的话之后猛的睁开了眼睛,楚子书的声音便在她头顶传来。

“娘,娘,我回来了,二姐姐和爹爹他们救了我,我回来了。”

“子…子书?”孙玉娘神智瞬间清明,在听到楚子书的呼唤声之后,又突然用起了力气,喊了起来。

“娘,妹妹还在你身体里,我已经感觉到她了,你快点努力将她生出来,我要天天和妹妹玩。”

楚子书知道楚灵月带他进来的意思,虽然身子很疲惫很想睡,但还是趴在孙玉娘耳边和她说这话,给她鼓励。

“对呀,三婶,我回来了,我一定会让你和孩子都平安的,一定会让孩子好好的生出来的,首先,你要有信心,你要是都没信心了,那我如何努力都是白搭。”

楚灵月接着楚子书的话也一遍一遍的鼓励着她,让她心情放松,排除杂念。

“好,好,子书…回来我就放心了,我要…给他生下妹妹。”孙玉娘断断续续的说了几句,似乎有了点信心。

“姑娘,当归汤来了。”这时慧香已经熬好了当归汤端了过来。

“月儿,这是什么?”李秀英看到慧香端来的那一碗汤不解的问道。

“娘,这是当归汤,是催产的,喝了这汤孩子生得快,你将这汤给三婶儿灌下去。”

楚灵月说这些话的功夫就是为了等这汤,此时见慧香将当归汤端来,也不再犹豫,从中针囊里取出银针消毒后扎在她三阴交、支沟、太冲等穴位。

李秀英见楚灵月好像还一副很懂的样子,不由得也有了些信心,答应了一声便扶起孙玉娘给她灌汤,生孩子的事她也是经历过的,方才看孙玉娘的样子她也没了信心,只道孙玉娘和孩子之间只能保一个了,没想到此时峰回路转,似乎又有了希望。

“姑娘,你会接生么?”那苏婆子见楚灵月一进来便成为了主导,有条有理的安排起来,不禁心中有些好奇,开口问她,难道她一个未出阁的那孩子还会接生不成?

“苏婆婆,我不会接生,但是我可以帮你接生,让你顺利的将孩子接生出来。”楚灵月诚恳的对她说道。

“哦,原来如此,那现在我们要怎么做?”楚灵月诚恳的话打动了苏婆子,她的话让人听来有种安心感,也是她也不由自主的就听了楚灵月的话,开口询问她。

“苏婆婆,催生汤喝下去后,我三婶儿的肚子会更加痛得厉害,那是孩子在肚子里挣扎着想要迫切的出来,我们要一起使劲儿,到时候你用剪刀剪开她的宫口,孩子就能顺利出来了。”

楚灵月一字一句慢慢的说着,让她能够接受这样的事。

“什么?用剪刀剪破产道?那怎么行?我老婆子接生了一辈子都没听说过这样的事,就算这样也有大出血的可能,若是剪开宫口,那一定会引起大出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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